編者按:11月27日,2020集美·阿爾勒國際攝影季在廈門集美拉開帷幕,中國美術學院青年策展人劉瀟提名推薦的藝術家沈綺穎的作品《流沙志》&《保持沉默的大多數》榮獲集美.阿爾勒發現獎大獎(拾萬元)、「集美·阿爾勒女性攝影師獎」的得主為移民荷蘭的浙江青田籍女藝術家徐曉曉的《飲馬長城窟行》,獲得3萬元獎金。
12月15-17日,浙江省攝影家協會組織第二批省內攝影創作骨幹赴廈門攝影節觀摩
01
符號
此次廈門的阿爾勒影展,我對以下三組照片的印象最為深刻。
菲利普·布拉格涅的《地球不是圓的》是個人最喜歡的。他以西方影響力甚廣的陰謀論「地平說」為切入點,用一系列實驗圖片來佐證「地球是一個平面」這一看似荒唐的觀點。稍有科學常識的人都能識破那些實驗的破綻,但至今仍有不少人對「地平說」深信不疑。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東西,某種程度上這種迷之自信成為如今撕裂社會的重要誘因之一。由此可見菲利普·布拉格涅的這組作品是具有深刻現實意義的。
和布拉格涅的作品相比,片山真理的作品雖是私攝影範疇,但在當下「顏值即正義」這種甚囂塵上的扭曲價值觀中,依然具有現實批判性。作者因為天生的疾病,一生下來左手就只有兩根手指,九歲又被截去雙腿……難以想像她的成長經歷了什麼,如今她敢於在眾人面前曝光自己的身體,相信是磨難給予的勇氣。坦率的說,初看到她殘缺的身體時,是會有不悅的觀感。這很容易讓我聯想到日常的工作,幾乎每個月都會為醫生拍攝乳腺癌根治手術的視頻。為了康復很多病人會選擇全乳切除,一個豐滿的乳房最終變成一道細細的縫線。當這個畫面看多了,對「美」的理解是會產生顛覆性的改變。「美」應是精神上的不僅僅是外在的表現,它是豐富的多元的,無法標準化。它不應被時尚產業和流行文化左右,不應被權力意志定義,他人的評頭論足也不能代表什麼,只因為每個個體都是奇蹟。
在觀看周裕隆的作品時,他對影像的把控力是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不管是人物的服裝、神情、環境營造、光線處理……都非常精確,這也讓畫面承載了更多的信息。這可能和他過去從事商業攝影的經歷有關。在日常的觀展和聊天中,我和身邊一些搞創作的自由攝影師總是不經意的表現出對商業糖水片的排斥,暫且拋開審美上的隔閡,很多商業攝影的技法還是值得我們這些所謂的自由攝影師們學習借鑑的。我個人就有這種感觸,很多腦海裡的想法,苦於攝影技法的局限,要麼表達出現扭曲,或者乾脆沒法落實。這最終導致藝術玩不轉,甲方也討不好,只能自以為是的苦哈哈的生活。
02
林玉美
集美•阿爾勒國際攝影季已經舉辦第六屆了,而我孤陋寡聞,從未參加。直到展覽現場不斷傳來消息,尤其看了釋騰、孫志紅等老師的觀後感,心所嚮往。值此之際,省攝協組織去廈門觀展,就立馬報名了。
15日從麗水出發,利用動車上4個多小時的時間,看了毛老師推薦的三影堂導覽視頻及相關推文。4點多到賓館入住後,即和同伴打的趕往1號展館,觀看了《共鳴:致敬羅伯特•弗蘭克》作品展。16日先是集體行動,到2號主展館聽現場導覽,結束後自由看展,看累了就到阿爾勒2020圖書獎展廳坐下來看看獲獎圖書。17日又趕往展館看展。通過看展,主要有以下幾點粗淺的體會。
一是內容豐富。本次展覽共有8個展覽單元,26場展覽。印象深刻的有:雷蒙德•考切提爾的作品《新浪潮》、艾爾莎&約翰娜的《尋找真相》 、塔達斯•卡茲的《可遇見的告白》、李舸的《見證》、沈綺穎的《流沙志》&《保持沉默的大多數》、徐曉曉的《飲馬長城窟行》、李舜的《二手臥遊》、馬海蛟的《從符拉迪沃斯託克到西雙版納》、周瑞祥的《陌生的日子》及《共鳴:致敬羅伯特•弗蘭克》等。
二是形式多樣。有相片、視頻、錄音、實物、書籍等等。如李舜的谷歌截圖,手繪素描負片,反轉作品。蒲英瑋的明信片。馬良的《事關生死的十四行詩》的鏡像。陳文令的小紅人雕塑上頂的氣球,映照出全場的照片。周裕隆的動物標本。
三是色彩明快。綠、藍對展廳空間進行分割。還孫瑞祥展廳的紅,馬海蛟展廳的綠,陳文令海報的藍,圖書獎展廳桌面的紅、黃、藍。
四是在線導覽。三影堂給所有展出都錄製了導覽視頻,可通過這些視頻反覆觀看。
五是交流學習。省攝協組織我們去廈門觀展,也給我們攝友之間提供了學習交流的平臺。此行,認識了黃新、楊海燕、陳雪棉、潘金、曾其龍、王明芝等攝友,通過交流學習,開闊了眼界,增長了見識,拓寬了思路。
03
江聞暄
阿爾樂攝影展,浙江到廈門,我踏上了審美之路,讓我打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其中國外攝影師片山真理《時代的洞察——日本寫真的現在》、中國攝影師李舸《見證》和馬良《詩、鏡子與招魂術》,這三位攝影家的作品讓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映像。
片山真理《時代的洞察——日本寫真的現在》
片山真理是以為堅強的女性,同時是一位攝影家,在觀看她的作品的時候,我懷著敬畏和欣賞的目光去分析她的作品。
她雖然身體有殘缺,但和萬千女性一樣有對「美」的追求和嚮往,她的內心飽滿而豐富,她把她自己展現給我們,從暗淡的黑白光影下,我可以體會到她對於自己身體殘缺的一種無奈;同時在那些暗淡的光影下,又有一種來自女性內心深處的渴望,仿佛是對不公命運的吶喊和感慨;她會做手工,縫製一些玩具。在彩色的圖片中,她和她的「手作」——她縫製的手和手臂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中,仿佛是在告訴世人,我可以我很堅強,要知道這麼多的手作作品對一個正常人來說也是一件工程量很大的事,更何況她。最後她懷孕躺在海灘上,背朝大海,春暖花開,這何嘗不是當下一個年輕人很好的狀態。
所以片山真理用自己發聲,在講述一個勵志的故事。
李舸《見證》
疫情當前逆流而上,奮不顧身的留下了當時醫護人員抗疫的影像。在每張肖像背後,都有一個故事。黑白影調在這個主題的運用上恰到好處
而採訪過程中的話「疫情結束後你希望做什麼」 「我想和家人吃一頓簡單的火鍋」這段對話讓人五味陳雜,在這個特殊節點,哪怕和家人在一起都是奢望。
圖像中醫護人員的雙眼噙滿淚水或是臉上因為防護面罩帶的過久所留下的痕跡,讓我非常心疼。李舸攝影師用肖像展現了疫情之下的醫護人員的狀態,而醫護人員手中的圖片又講述著一個故事。用故事訴說故事。
想起在央視看過的一個訪談,記得這麼一句話「我媽媽借給你用,希望你的病早點好起來」
感嘆之餘敬佩醫護人員的勇敢,也是他們的守護,讓更多家庭能夠團員,就讓時光定格在黑白圖象,成為記憶成為永恆。
馬良《詩、鏡子與招魂術》
美學的表達是直接的,在這組作品中有一個系列《事關生死的十四行詩》什麼是生死,從狹義的角度來說,生死指的是一期生命的結束,從廣義上來說,一切的生滅,都是生死。
在疫情之下,馬良老師在沒有助手的情況下單獨完成布景並拍攝而在這幅作品的下方分別放置著一面鏡子,虛與實的關係,道具搭配讓我印象深刻,抽象的概念延伸出一系列的觀點。
一條線隔著生與死,惡與善,黑與白,是否兩個對立面都存在一條河流,河流的一邊和另一邊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彼岸花獻給老照片裡的佚名者》
這組作品是馬良老師和老照片中的人物展開的對話,因為年份太久,不知道老照片中人物的身份而由此展開的一系列猜想,通過馬良老師收集的一些有關物件和老照片相結合再用掃描儀組成一幅幅作品,這樣的構成方式非常奇妙,對我很有吸引力。
《鏡花水月》
這組作品的創作是在一座古剎中,老皮腔相機和古董鏡相結合,仿佛是穿越了一般,回到了那個年代,並且展開了一系列的聯想。
04
郭珈汐
很久沒能沉浸式的觀看展覽了,用幾乎兩個整天沉浸在這裡,跟隨導覽獲得大概的認知,飯後又回到展館獨自感受不同藝術家對生活的哲學態度,透過鏡框對話彼此,此行不虛。
每一份作品的表達都是獨一無二的,它們能喚起不同受眾的不同情感,這基於個人所擁有的獨特經歷。所以,當我處於陳瀾個展的空間時,我停留的時間最久——那張在火化瞬間變得透明的外婆的手,已經使我淚水模糊起來。我產生共情,想到那些我不敢處理的和未曾迎接的告別,它們終有一天將會來臨。「我們每個人都在步入死亡」,這是我當下腦海中浮現的一句平凡又現實的真理,我做好了自身要面對的那一切,我的至親或許也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而我們,是否又做好了與彼此分別的,和再另一端重聚的準備。
立陶宛鄉村的美好儘管在藝術家Tadas Kazakevicius的鏡頭中以一種告別的形式存在,但那種記憶中的恬靜、現實下的安靜以及正在發生的蕭條,仍然帶來一種無法抗拒的美學風格。邊角捲起的碎花牆紙,磕破邊緣的碗口和合不上的木質櫃門,總是吸引我多花一些時間注視,那當然也是跨越了幾個經緯度的我的童年回憶,它們回不去卻又使我如此沉浸,正如每次夢中回到的,永遠都是有意識以來的第一個家。我曾在和朋友的交談中得知,這是許多人普遍的夢境,童年的那個空間被拆解、被消亡,卻永遠的停留在類似一個異時空的記憶裡,如果沒有影像,這份意識下的記憶圖像也許只會越發朦朧、不知去向。
原標題:《視角 | 2020集美·阿爾勒國際攝影季觀摩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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