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信是商人的脊梁,尤其是做翡翠這一行,誠信極為重要。
三哥從事翡翠、賭石這個行業十載有餘,走南闖北~緬甸瓦城,山兵礦區,瑞麗、盈江邊境,還有廣州、四會等翡翠集散地,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無數。
經歷的多了,也就對這行了解越透徹。
這些年與其說是學做翡翠生意的本事,不如說是在學做人道理!
今天,三哥來說說我生意上的夥伴——玉道的創業故事。
玉道,實名叫張開良,是我湖南瀏陽一個寨子的同鄉,雖同在一寨子,但我們在成為生意夥伴之前,我並沒有認識他。
但因為我家族四代人,包括我父親、兄嫂,和未進入翡翠行業之前的我,都以教書育人為業,所以整個家族在鄉裡還是比較有名氣~
也所以玉道大概知道有我這麼一個林老師。
玉道1993年就開始在玉石行業摸爬滾打,卻是在15年後的2008年,我們都在經營自己的賭石、翡翠實體,才因緣相見相識,並同鄉互惜,從此合作發展。
現今玉道在我們的合作生意上穩健經營,順風順水!這得益於他在翡翠、賭石行業20多年沉澱的經驗,更是幸得在創業之初,生意慘澹之時,因為一次偶然的經歷,窘迫的處境得以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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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玉道的出身開始講起~
23年前,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玉道為了幫家裡減輕負擔,初中畢業就在家務農~1993年,經親戚介紹,17歲的他進入翡翠賭石行業,拜師學藝,做起了學徒。
年少的玉道剛剛步入社會,免不了受人欺負~稍有不慎,便招來一通劈頭蓋臉的打罵。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床上,玉道特別想念家鄉的爹娘,卻從不敢跟家人提起在外面的遭遇和諸多心酸!
這一入行,至今就是23年!改革開放,特別是國家經濟高速發展的那些年,也是珠寶行業,特別是翡翠行業的紅利期,好翡翠原料多,消費需求也大,很多人莽莽撞撞進入這個行業,都比較輕鬆就掙到了錢~
但老實小子玉道,卻膽小甚微,知足常樂熬過了學徒最艱難的幾年,在90年代末,他就憑翡翠技術經驗月薪過萬~而那時候我正在做教師,月薪才四百多。也正是因為打工就有高收入,所以玉道一直裹步不前,沒有勇氣出來創業。
直到了2008年,玉道才在妻子的鼓動下,來到盈江這個「中華翡翠毛料第一城」。他傾其所有,準備在這裡開創一番事業~在盈江開了一家自己的賭石加工場。
(初創業時的玉道,要多草根有多草根~)
萬事開頭難,生意剛開張那陣子,十天半月都難來一個客人~並且當地的地痞還時常來欺負,要交喝茶費,要購買價值不菲的所謂行業內部的書~做了一兩個月下來,只賠不賺,日子過的特別窘迫,當時連買個電動車的錢都拿不出來!
這也是很多創業人都共有的一種經歷——最為艱難的起步時期。
就在這個最難的時候,改變的機會卻隱藏其中~
那天,生意如常的冷清,這時候來了一輛卡車,下來了一位年過60的老人,說要切石~
玉道和廠裡的小兄弟看到有客人上門,都趕緊迎上去,原來是一個400公斤左右的石頭。大夥合力,吃力的把這塊大石頭搬進了廠子~
老人站在傍邊,大口的喘著粗氣,一臉的倦容~看老人臉色蠟黃,身型瘦弱,似得了病的樣子,玉道趕忙拉來一把椅子讓老人坐下~
仔細端詳過這塊賭石,玉道就問他「老人家,這賭石您想怎麼加工啊?」。老人抹了把頭上的汗說「裡面應該有顏色的,先按我畫的線切開,然後再幫我切一片片的手鐲料吧」。
大家就按照老人在石頭上劃的線,用大鋸把石頭給切了!大鋸切開後種很一般,也沒有看到他所說的「顏色」~
老人看了有點失望,但仍叫繼續切,全部按手鐲片料去切!於是大夥又忙乎起來,前前後後切200多刀,愣是還沒見到一點顏色。
已經切了這麼多刀,老人打算放棄了,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擺手喊停,問工錢怎麼算~按當時的切工算,一刀20元,切了200多刀左右,工錢也就是4000元~
老人一聽4000,就和玉道說到:「這石頭是我花了20多萬買來的,石頭的邊角料,和這一塊,那一塊都給你,抵4000元加工費好了!」
玉道心頭靈光一閃,依他的經驗,這塊石頭雖然看不到色,但做一般的手鐲還是可以的。這些邊角料還可以拿來做一批手鐲~一隻手鐲加工費50塊,這些材料大概能做100隻~一隻賣100,扣掉加工費,算下來還是賺超過4000的。
看老人身體虛弱,坐著都氣喘籲籲,玉道於心不忍,就答應了老人。老人看了一眼切開的石頭,垂頭喪氣,步履蹣跚的回去了!
第二天玉道準備開始做手鐲,當切到一塊邊角料時,好事發生了!!居然切出了2片顏色,玉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兩片顏色足夠做2隻滿綠的手鐲了,估計最少能賣到三四十萬呢~要是有了這些錢,那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想到這玉道既驚喜又興奮!
這時小兄弟們都圍了過來,看到切出的顏色都紛紛讚嘆~有的說「哥,你這下發了!」有的說「邊角料都給你了,那切到顏色也該是你的了!」「對呀!」兄弟們七嘴八舌的說~可是隱隱的,玉道心裡感覺有些不安。
晚上躺在床上,玉道翻來覆去睡不著,老人虛弱的身影,來來回回的在他心底晃動~蠟黃的臉色,蹣跚的步子,低落的神情,腦海裡總浮現起這些畫面,想到這玉道便心生惻隱~
他也許生著病,正需要錢治病呢,玉道心裡不禁這麼想,越想心中越是矛盾~有心把「顏色」還給老人,又一想,可這畢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啊,也許錯過了這次機會自己便在沒有翻身之日了啊,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輾轉難睡~半夜,玉道又爬起來,把切出顏色的料子鎖進了保險柜裡。
一晃又過了一天,玉道晚上睡不著,白天坐不住,內心非常的矛盾!又一夜未眠,天剛亮~玉道拿起電話,照著廠子裡的客戶登記表裡留下的老人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他在電話裡告訴老人,石頭沒切虧,邊角料裡切出顏色了,叫他趕緊過來看看。掛斷電話,玉道如釋重負,整個人瞬間輕鬆了。
老人得到消息後,很快就來了,這回他滿面春風,笑呵呵的進來了。「我就說嘛,怎麼會沒有顏色呢!」老人得意的自言自語道。老人拿著料子,拖著蹣跚的步子揚長而去,連句謝謝也沒有對玉道講,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麼人啊,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小兄弟們看到老人就這樣走了,替玉道打抱不平。「哥,你做的對,可是這老頭也太不通情達理了,怎麼也得給你分點紅或發個紅包啊,連句謝謝也沒有,這可太氣人了!」
「哎呀,你太傻了,這種知恩不報的人,當初幹嘛還給他,哥啊你跟錢有仇麼?」大夥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玉道。
而玉道只是笑笑~至少,有了這兩片「顏色」,老人虛弱的身子就有保障了,他後面的生活應該就無憂了!
這老人走後的幾天,都沒有再出現過~大夥們閒聊間,也都會談論這個事情,覺得老人薄情寡義,玉道太傻~諸如此類的話~
轉眼,又一個多月過去了,廠子生意依然冷清~玉道是第一次創業,找不到什麼經營良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熬到幾時~
有一天,玉道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聲音聽起來感覺耳熟~對方自稱是一位老顧客,曾經到廠子裡來切過石頭:「是你開出綠來有錢不賺還送還給我…還記得嗎?」
這時玉道才猛然想到,是那位老人~便回答到:「叔叔你好,我記得的!」老人在電話裡語氣平和的說:「小夥子啊,我又回盈江了,在盈江賓館呢,想請你現在過來我的客房一下。」
玉道想,是不是老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便答應了。於是在隔壁店鋪借了電動車,直奔盈江賓館去。
到了賓館找到了老人說的門號,玉道輕敲了一下~客房一下子就打開,只見房間內的門邊一排的站著四個看起來很乾練的壯漢~「是一個叔叔打電話讓我過來的!」玉道說完,便要抬腳進屋~「慢!」其中一個壯漢站過來擋在了玉道前面~玉道心裡一驚,手足無措~
「讓他進來~」老人家的聲音從裡屋傳了出來。擋路的壯漢有點意外,給其他三個使了使眼色,都面面相覷,就讓開了~這情景鏡頭,像極了港臺的黑社會電影橋段!
「小夥子,請到裡屋來坐!」玉道進了裡屋,才看見老人家正坐在茶几前泡茶!老人示意玉道坐下,說了句:「小夥子你可以叫我央叔,我是緬甸華人,14歲就離開盈江到了緬甸。來,品嘗下我剛帶回來的緬甸茶~」
那4個黑社會一般的壯漢,也過來站在了老人的背後。看他們對老人恭敬的神情,玉道猜想他們應是老人的保鏢~想到這裡,玉道才知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人——央叔,原來是深藏不露的厲害之人。想到一個多月前他出現在工廠前時,玉道還以為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只是年齡稍大的玩石愛好者!
品茶中,玉道發現老人的氣色和精神都好多了,之前削瘦蠟黃的臉也潤澤了一些~
老人從茶几傍邊的袋子裡拿出一塊石頭,遞給玉道;「你看看,這石頭能值多少錢?」玉道拿出隨身攜帶的手電打在石頭上,仔細的驗看一番~「像這樣的品相,少說也得值50萬」玉道說到。「這石頭是我35萬在緬甸礦場買來的,麻煩你找個合適的買家幫我出手好了。」老人不急不慢的說道。
玉道點點頭,說好!因為那4個人一直木然的站著,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玉道~玉道感覺這樣的喝茶很不舒服,就想儘快的離開。
玉道說到:「可我現在沒有35萬押在你這裡,等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湊得到再來找你吧!」央叔笑著擺了擺手,說到:「你不用一分一毫的押款,你的為人講信義已經押在我心裡了,這份信義是無價之寶。」央叔頓了頓,說到:「石頭你這就拿走,什麼時候出掉你再來找我。」然後央叔就自顧自的喝茶~
玉道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這麼好的事,也沒多想,就開心的同意了。然後在幾個壯漢面無表情的目光下告辭~
從老人那裡回來後,玉道聯繫上一個廣東老闆~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廣東老闆願意花55萬買下這塊石頭。玉道沒有擅自做主,他先打了個電話給央叔,詢問55萬是否可以出手~
央叔接到電話,只是淡淡問了一句:「你覺得可以嗎?」「其實還能多賣些的,但是成本只有35萬,賣55萬已經可以了」玉道坦誠的說。
老人坦然的說:「這件事我已經交給你了,你覺得合適就行,以後像這種事不必再問我,你來做主就行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最終這塊石頭以55萬成交了,付款的時候,玉道要求廣東老闆給現金~考慮到老人是緬甸來的,轉帳手續複雜,現金方便的多。廣東老闆也不含糊,立馬就去銀行提了款交給玉道,很順利的做成了這筆生意。
事成後,玉道提著55萬現金,就去賓館找央叔送錢~同樣的房間裡,同樣的是4個壯漢把守門邊~見到了央叔,玉道說了一下買賣情況,就把一大袋錢遞給央叔,說到:「央叔,這是賣石頭的55萬,給你!」央叔哈哈大笑,拍拍玉道的肩膀說:「你帶這麼多錢過來幹嘛?」玉道看見老人的反應,很有點莫名其妙,一下不知說什麼好~
「小夥子,給你說了嘛,石頭是我35萬買的,我只要35萬,剩下都是你的!」老人頓了頓又說:「另外,還要給你1萬8的紅錢!」
(普及一下:紅錢是玉石交易行規,交易成功一般都要給介紹人一筆費用)
玉道聽了老人的話,有點不相信這是真的!
玉道說:「您只要把紅錢給我就可以了,其它的我不能要!」央叔可不依,他把20萬和1萬8紅錢包好,裝在一個袋子裡硬塞在玉道手裡~然後語重心長的說到:「小夥子啊,你這麼年輕,又這麼講信義,將來幹什麼都能做起來的,央叔願意支持你!」
老人的一片心意讓玉道既感動又不好意思,心想,我玉道何德何能?怎敢白白接受這麼大一筆錢~
兩人推來讓去的相持不下,老人是誠心要給,玉道是真心的不好意思要~這場面把4個壯漢也看得一頭霧水!
就這樣推讓了好一會~玉道實在拗不過央叔,當時創業最艱難的時候,也確實急需錢,就索性收下了~見玉道不再推辭,這下老人高興了,滿面春風的說:「這就對了嘛,小夥子,把這些錢拿回去,以後好好經營你的廠子!」又和玉道說了一些鼓勵的話~然後玉道才告辭離開。
玉道正是有了這筆創業資金的支撐,業務得到了更好的發展,才有了後面的賭石店~但更重要的是,玉道切出綠來還歸還貨主的這件事,慢慢的就在圈子傳播了開來~
業內很多人都佩服他這個「傻氣」的故事,也羨慕他的「傻福」!因為有了這個口碑的傳播,主動找上廠子來,讓幫忙玉石加工的客人越來越多~以前常來欺負他的地痞,央叔也找人打了招呼,也不再出現了。
廠子生意一天比一天多,不久就走出了窘迫的困境~後來由於廠子小,訂單多得做不過來,玉道又開了分廠擴大規模。原來很多在他廠子裡做事的小兄弟,都經由他的傳幫帶和資金支持,也都開起加工廠、賭石店,做起了老闆~
(創業時的草根玉道~後面的老者也是緬甸的一個風雲人物,但不是本文的央叔!)
(現時意氣風發的玉道!和上圖有點判若兩人~)
後來的後來,玉道才得知那位有恩於自己的緬甸老人-央叔,原來是一個緬甸赫赫有名的玉石大亨~同時他也是一位很有威望的緬甸華僑,具體情況就不便透露~為了保護他的隱私,這裡的「央叔」也只是個化名。
那筆錢為玉道後面開賭石毛料公司打下了有利基礎~在央叔的扶植下,玉道更是積累了很多盈江和緬甸賭石業內的好人脈。
央叔更是每年都會提供一兩千萬的賭石毛料給他~不需要一分錢的預付款就提走,只要賣夠報價錢,多出來的利潤全是玉道的~有了老人的提攜,玉道的事業蒸蒸日上!
玉道的傳奇經歷惹得很多業內人眼紅,覺得蒼天不公。不了解這兩人結緣故事的人,很多人都想不通。像玉道這樣沒背景的憨子,怎麼能那麼好運,遇得到那麼好的貴人相助?這麼好的命,好事怎麼都讓他攤上了呢?
這一切,好像是偶然,也是必然!
玉不離道,重情重義也就有了道~後來張開良兄給自己起了這個名字:玉道!便是緣於此番的經歷和感悟吧!
重義者,貴人助之!
得道者,天恆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