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和求生一樣,都是人類最基礎的本能。——《永生之後》
有沒有人思考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人類在地球生存的方式只有兩種:要麼永生,要麼放棄永生獲得生孩子的權利,你會選擇哪個?
這是攜程創始人、人口學家梁建章,在他的寓言小說《永生之後》中對生命意義的探討。小說中,他將人類最原始的兩種本能放在了對立面,拷問著人性的貪婪與欲望。
小說文字十分簡潔,卻夾雜了科幻、政治、社會、環境等多方面的內容,在宣告作者本身的觀點與結論之外,為未來人類社會發展,創造出另一種可能。算上插圖,小說只有32K本151頁的內容,大概2小時就可以讀完。
小說開頭,短短160年的科技突破編年史,與後文長達幾百年「長生統治時期」探索意識的退化構成了鮮明對比;禁慾134年的「長生區」首席科學家,在短短的幾個月裡,與不足30歲的「生死區」女科學家陷入愛河,這本身便是一種諷刺。
為了解決長生區懈怠科技創新的弊端,科學家試圖消除人類對過往美好事物的記憶。這就如同:為了逃避現實生活苦難,將自己變成「冰冷機器」的墮落者們一樣讓人討厭。原因很簡單:消除記憶之後,你是否還是你?放棄了生活本身,活著的意義在哪裡?
想要的更多和什麼都不想要,是欲望的兩個極端。在《永生之後》裡,長生的人不思進取,啥都覺得沒意思,沉迷於遊戲世界不能自拔;短命的人(正常人相比長生者而言)卻將每分每秒都利用起來,拼命工作、努力賺錢、創新科技、探索宇宙,博得更多的生存空間,挖掘生命的潛能。
而人性的貪婪就在於,既想獲得永生,又希望永生之後一切如初,還要獲得更多的生存空間。
小說故事本身並沒有錯綜複雜的主線,但卻在簡單的敘述中,塑造出「人性可變」的潛在規則,一步步推動讀者直面謎底:人應該選擇無憂無慮地長生,還是在短暫一生中的光輝綻放?
儘管作者在小說最後留下的答案模稜兩可,但結局中蘊含的「憂患意識」,還是為人類發展提供了一些深層思考:當所有一切變得無憂無慮,人類是否還能保持探索精神、創新思想和更新換代,或者選擇不痛不癢的千年苟活。
無獨有偶,從某種角度來看,韓劇《鬼怪》也在側面找尋著類似問題的答案。鬼怪也擁有兩種選擇:要麼一直長生下去,要麼放棄永生拯救自己的新娘。
不同的是, 鬼怪不用為了生育煩惱,因為除了鬼怪新娘,正常人看不見他,更別說親密接觸了。即便排除了生育的可能,但命運並未給他做選擇時留有餘地。千古未沉的冤案,親人摯愛離去的傷痛,無時無刻不在鬼怪心弦上奮力舞動。對鬼怪而言,記憶是他生長生下去的支柱,也是他厭惡長生的桎梏,或許《永生之後》裡的科學家研製出的失憶藥水,能夠幫助他解決這個難題。
但鬼怪新娘的詛咒卻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活著還是死亡。活著,是背負記憶痛苦的永生;死亡,是忘卻記憶解脫的遺憾,彩頭是鬼怪新娘的新生。在長久永生所積累的痛苦中活下去,還是在放棄永生之後,將自己的意志寄托在鬼怪新娘的身上,給予她生命?他選擇了後者。
長生區的人,活夠了,在虛擬世界中苟且偷生;鬼怪,活夠了,放棄執念給予鬼怪新娘新生。活著本身,意義何在?或許正如生死區裡那些孩童,拼命地抓住自己在世界存在的證據一樣,幼稚、可愛、無私、短暫。
那些個證據,或是嬰兒呱呱墜地的驚喜,或是擦槍走火的愛情,或是白頭偕老的真誠;亦或是壯志凌雲的進取旅途,亦或是拼死拼活的大愛無聲,亦或是菊屋酒樽的悠然自得。那些個證據,只為了證明,我曾經活過,還活得不賴。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