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的《金鎖記》曾被各種藝術形式以各種版本演繹,而由海派作家王安憶編劇、金馬金像獎導演許鞍華執導,香港舞臺劇女王焦媛主演的粵語版話劇《金鎖記》,也許是這幾年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版本。2009年該劇問世後一度創下香港舞臺劇演出場次紀錄,並且在上海留下極佳口碑。在2011年來滬巡演之後,《金鎖記》今年受邀參加2015第十七屆上海國際藝術節,將再度來滬,在11月7、8日上海大劇院演3場。昨天,焦媛和王安憶共同出現,再次談起了永恆的張愛玲和她的《金鎖記》。
曾被認為是最驚豔的《金鎖記》
四年前,張愛玲原著、王安憶編劇、許鞍華導演、焦媛主演——「四個女人一臺戲」的《金鎖記》曾在上海演出,這部作品讓看過很多版本《金鎖記》的觀眾頗為驚豔,甚至被很多人認為是最佳版本。尤其是焦媛在劇中的表演極為出眾,至今讓很多觀眾記憶猶新。
事實上,王安憶的這個劇本最早是為上海話劇藝術中心創作,2004年,上話曾請來女導演黃蜀芹和主演吳冕,把該劇搬上了舞臺。5年之後,香港焦媛實驗劇團找到王安憶,同一個劇本在「粵語化」之後,被搬上香港舞臺。而因為完全不同的創作陣容,這版《金鎖記》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舞臺光華,比之上海的版本,更合乎很多觀眾心目中的那個《金鎖記》和曹七巧。
導演許鞍華是張迷,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實。許鞍華曾不止一次地自稱是張愛玲的「粉絲」,她的電影《半生緣》至今也是很多觀眾心中的經典。但在焦媛找到許鞍華導演這部《金鎖記》之前,這位已經導演了30年電影的女導演,卻從未觸碰過舞臺劇。但她沒有抗拒《金鎖記》對她的吸引,選擇它成為了自己的舞臺處女作,並說:「選《金鎖記》因為那是張愛玲寫得最好的小說。至於將它搬上舞臺而不是銀幕,是因為我覺得戲劇更適合表現張愛玲的作品。」
許鞍華簡約舞臺
焦媛表演是最大看點
在王安憶的這個劇本裡,小說中曹七巧兒子長白的「戲份」全部刪去,《金鎖記》圍繞主角曹七巧的一生,變成了母女兩代人的故事,上部著重寫七巧,下部集中寫長安。兩代人的故事也凸顯了原著的精髓、戲劇的張力。談及戲劇創作,王安憶始終誠懇地表示,戲劇是文學的塔尖,對於寫小說的人來說,戲劇肯定是不可攀登的高峰。
事實上,以小說為人知的張愛玲,也曾經做過編劇。1943年她寫成《傾城之戀》,次年就改編成話劇在上海排演,創下了連演80場的紀錄,香港話劇團前幾年還將此劇搬上舞臺。20世紀五六十年代,張愛玲還在香港為國際電影懋業有限公司撰寫過多個電影劇本。她的《金鎖記》如此具有戲劇感,或許也有個中緣由。
最終的舞臺處理上,許鞍華選擇了簡約「留白式」的舞美呈現,整個舞臺幾乎沒有寫實地呈現舊上海的場景。異常簡單的舞臺,白色的藩籬留給觀眾無盡的想像。許鞍華說,沒有了布景、環境的限制,舞臺上的自由度可以更大——從實到虛再到實,「有著更自由的空間」。
而在這樣空的舞臺上,演員的表演成為了最重要的部分。焦媛紮實的表演技巧和強大的舞臺能量,使得她塑造的曹七巧極為傳神。這個敢愛敢恨卻被壓抑的女性,最終扭曲到歇斯底裡的人生過程,被焦媛演得可謂淋漓盡致。這其中,除了焦媛出眾的臺詞功夫,她的形體塑造更是精彩。為了讓焦媛捕捉到吸大煙的中年曹七巧內心的扭曲,許鞍華讓焦媛穿「小鞋」、「裹腳」來排練,走路搖晃,腳痛鑽心,最後有了曹七巧聳肩抖手的肢體語言。
這一版《金鎖記》換了男主角
今年是張愛玲逝世20周年,《金鎖記》再度來滬意義頗為特殊。焦媛說,希望把這部經典作品一直留下來,也把中國文學一直推廣出去,「從《金鎖記》最初排演的2009年,至今已有6年時間。在這6年期間,舞臺上的經驗,以及生活中的體驗多了很多,人必然會改變和成長,這種改變不是刻意為之,但我也非常期待觀眾能發現,並告訴我這些年我的變化有哪些,給我打分!
曾經來上海演出過《蝴蝶是自由的》、《印象蘇絲黃》等多部舞臺劇,焦媛其實對很多上海觀眾來說並不陌生,而焦媛也很喜歡來到上海演出。「北京、上海、廣州的觀眾很會看戲,很懂舞臺藝術,因此在上海演出時有更大的考驗,也是莫大的榮幸。我記得第一次帶著粵語版的《金鎖記》來到內地,特別是來到上海,我當時很緊張壓力很大,因為在上海張(愛玲)迷太多了,我很忐忑。但是首場的反應很好,好評率達八至九成。對此我很感恩。」
值得一提的是,相比四年前,這一版的《金鎖記》換了男主角。原本飾演三爺季澤的尹子維因為檔期原因,改由原來扮演曹七巧哥哥的李潤祺出演。對此焦媛表示,兩人的版本各有千秋:「尹子維是風流倜儻型的,比較陰鬱神秘,也比較酷。而李潤祺身上有『賈寶玉』的特質,他很可愛,很討好,也很任性,全家人對他有一種天生的寵愛。他對三爺有屬於自己的獨特解釋,不光有三爺對七巧的情慾,還有一種隱忍的克制,他的表演多了一種層次,使三爺這個人物更飽滿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