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唐代: 王維《竹裡館》
夜裡,一人、一張琴,獨處深林之中,一輪明月相照。這樣幽暗孤清的環境,想想都有點怕,縱使是膽大、不生畏懼的人,也不會樂意待在那裡。而詩人處其間,能得悠然、舒暢,幽情雅趣以自娛,樂不思返,定是高雅恬淡之士,凡俗之人,焉能及此。
詩人也必然是喜歡清靜的人,一個人時,才能肆意暢懷,快意無窮,這是愛好熱鬧的人,所不能領略得到的。可見,同樣是人,每個人獲得歡快的方式不同。只是如王維那樣的人,在世間屬於少數,被人推崇為高雅之士。人有雅俗,快樂也有雅俗,只是快樂的心應該是相同的。然而人與快樂,何以有雅俗之別呢?所謂雅,也只是不同於大眾,有著別樣趣味的人。如果以雅自標為高,刻意追求於雅,則雖雅亦俗。真性情,本心的表達,才能獨得於雅。正是因為世間雅人不多,而知音本就難求,能自得其樂,也不須與人共。王維深夜獨坐幽篁之情,正是從其心、順其樂趣而已。獨得其樂,是不同趣味的人所不能懂,也不能體會的。
詩以記情,詩以記趣,得其情,樂其趣,於是在欣喜時,寫下了這首詩。詩中無他,四周竹木環繞,天上明月相照,此得之於目;心曠神怡,彈琴嘯歌,此發之於心。目向外得所見,心向內得其情,景如詩,情如詩,情景相交,自然成詩。詩不是苦思而後得,詩只是自然而成,只在得意之間偶然得之。此詩正是如此,得天然之趣。王維那夜的情形已經如在詩裡,有意無意中,作一首詩,應手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