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 畢業於南京藝術學院,南京師範大學美術學院油畫研究生班結業:現為江蘇師大連雲港校區連雲港師專美術學院副教授。
記得第一次風景寫生還是十幾歲的少年,在一條大河的 邊,河面上橫跨一座大橋,河兩岸是茂密的楊樹,滿樹深秋 的金黃倒影在清澈的河水上,美極了。那個時候,滿眼滿心 看到的都是莫奈,畢沙羅光色斑斕的景象。模仿大師的筆觸 色彩那是至高無上的追求。
大學學習期間,手捧各種經典理論譯著,流連於圖書館的大師畫冊之間,柯羅,塞尚,高更,梵谷,鬱特裡羅臨摹模仿一遍,才最終知道,學大師是一個過程,最終要畫 的是自己。
當認識到畫畫都是在畫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之後發現 一切變得艱難起來。因為一幅畫的包含太多基礎性的東西。
對美術史的理解,人文素養,技法和生活感悟都隱藏在畫的 背後。而面對風景又不能在畫面上加載過多意義的詮釋,不 能背離人性精神,最終是用直接簡潔的個性化語言喚起心靈 深處的共鳴。
油畫風景寫生是我研究提煉繪畫語言,表達情感,為大幅油畫創作收集素材的重要手段之一。寫生就是寫精神, 不是現實風景的照片式摹寫,剝離景物光色的強大影響,不拘泥於沒有意義的客觀再現,加強精神力量的表達。風景寫生現在似乎已不再具有前輩藝術家那個時代的重要性了,歸根結底是藝術表達方式和觀念的發展,再現不再是繪畫的目的,但霍克尼,肯特裡奇,埃森,勞赫等新生代畫家又強有力地拓展了風景畫的空間和當代意義,國內風景畫家趙 開坤、任傳文、張冬峰等也以融貫東西的繪畫語言給中國油 畫風景樹立了新的標杆,他們對風景繪畫的熱情和本體語言 探索,展現自然世界對心靈世界啟迪的重要性。現在越來越 多的畫家認識到長期在畫室中重複觀念和概念性語言的空洞 性,認識到寫生的重要性,重新走向自然,在千變萬化的客 觀景物中提煉尋找自己獨特的繪畫表現語彙。
我常以老城、老建築為題材作為寫生對象。因為他們具 備了我所尋覓和需要的諸多繪畫要素。記得最初讀波德萊爾的《惡之花》和《巴黎的憂鬱》的時候,巴黎作為城市的代表給我的印象是腐爛和新生,美麗和醜惡交雜的,包含了人類社會的複雜萬象,也是所有具有歷史的城市給我的印象。 如果說波德萊爾的詩給我理解城市社會是繁雜和抽象的,那麼鬱特裡羅的風景則給我展現了城市風景憂鬱詩意的最高境界。他們最初激發了我對城市的理解和表現的欲望。我們生 活在城市之中,城市的歷史和變遷時刻影響著我們,當我今天再以城市為對象表達精神世界的時候又面臨著不同的視 角,新的表現方法和語言的探索強烈的吸引著我。我時刻在 想城市的構成,物體的疊加錯落,在其中生活的人群和城市 的關係,和城市歷史的關係,斑駁老舊的建築牆面,布滿青 苔的角落……那些歲月的沉澱,都是城市故事的一部分,需要表現的態度。記得有人問塔皮埃斯,為什麼他畫的椅子和 別人的不同?塔皮埃斯說,我畫的不是一把新椅子,我畫的 是它的歷史,在它身上發生的故事,坐過它的人的經歷。用 油畫語言作為心靈通道的人,必定會尋找有獨特,有力量, 有巨大感染力的當代個人視角表達這一切,這也是不斷激勵 我探索表現城市風景的重要源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