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說:「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但是,習慣了將「心」依靠在色相、聲相、香相、味相、觸相、法相上,若沒有了這些相來依靠,則「心」歸依何處呢?也許天機就在這裡,能悟到者,得大智慧。
繼續讀第十四品 《金剛經·離相寂滅分》。
「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
如來是真語者,如來之言,皆是真實不虛;
如來是實語者,如來之言,都為萬法實相;
如來是如語者,如來之言,從自性中流出,萬法皆一如;
如來是不誑語者,如來之言,只為引導眾生走向覺悟,從不欺誑;
如來是不異語者,如來之言,沒有標新立異,都是三世諸佛共同宣說。
如來所證得的法,沒有實在的法相,但也並不是虛妄的。這裡,「法」可以理解為無上正等正覺之法,也可以是般若智慧,等等。
為什麼「此法無實無虛」呢?
某人第一次遊泰山,在泰山上看到一朵花,那麼,在他看到這朵花之前,這朵花存在不存在呢?如果說「存在」,那麼,在他看到之前,這朵花在他的心中並沒有實在的法相,故而不能說「實有」;但也不能就此認定這朵花並不存在,是虛妄的,否則他如何又會看見呢?這個例子或許能幫助理解什麼是「此法無實無虛」。
「須菩提!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即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佛陀通過對比,在這裡再次強調:為什麼菩薩應該要心不住於法相。
如果菩薩之心住於法相的話,其心就會布施(布散並施予)到該法相上。當心布施到法相上以後,就會被法相所障礙,再也看不到或者接受不了別的法相了。
比如說,沉溺於電視節目的時候,根本就注意不到天色什麼時候暗了下來,因為其心布施在了電視上。習慣了川菜之麻辣,就很難接受江浙之甜食,因為心布施在了麻辣味上。當認為某個人不好的時候,就會忘了他所有的好,因為心布施在了「不好」上。
有此可見,當心住於法相時,心布施的法相有多大,心量就有多大。而再大的法相,也是有邊際的。
只有菩薩之心不住於法相,其心才會布施到全體,才能觀見宇宙之萬般色相,歷歷在目、了了分明。由於不住於法相,心就不會被法相所局限,所以,菩薩的心量廣大無邊,萬法皆在其心中。
「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即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當來之世,是指」如來滅後,後五百歲」,如果有善男子、善女人,能夠受持、讀誦《金剛經》,如來當即以佛智慧,盡知他們,盡見他們,他們皆得成就無量無邊的功德利益。這句話讓受持《金剛經》人倍感溫暖,信心倍增。
「佛智慧」是此岸和彼岸圓融的智慧。如來「悉知是人」,知道他們已經見到了彼岸之空性;如來「悉見是人」,見到他們已經明了此岸之妙有。只有這種圓滿的佛智慧,才能見到一個人是否已經擁有了「性相一如」、「空有不二」的智慧。
凡夫智慧則不然,凡夫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更談不上明白他人。凡夫沒有見性,對彼岸一無所知,故談不上「悉知」。凡夫雖在此岸,由於沒有般若智慧,也無法「悉見」,凡夫的「有」,是有局限的,以「念佛」為例。
甲說:「念佛號速度要快,這樣沒有時間打妄想。」
乙說:「念佛號速度要慢,這樣不容易心浮氣躁,也顯得恭敬些。」
丙糾結了:「念佛號到底要快,還是要慢?……」
如果沒有般若智慧,凡夫即使站在「有」的此岸,仍然免不了爭辯或糾結,這樣的「有」,是局部之見,並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