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 語
網絡空間事關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積極參與網絡空間綜合治理，保障網絡安全、規範網絡秩序，營造法治網絡環境，助推數字經濟發展，是人民法院服務和保障網絡空間法治化發展的重要職責。為充分發揮司法典型案例在網絡空間綜合治理方面的重要作用，現將《重慶法院網絡空間司法保障典型案例（第一批）》予以發布。
01
楊碩、李華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案
基本案情
2011年5月27日，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依託重慶聯合產權交易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重慶聯交所）註冊成立「訴訟資產網」，重慶聯交所機房位於重慶市渝中區民族路101號交易大廈5樓。2012年1月20日，最高人民法院在「訴訟資產網」的基礎上組建並備案註冊「人民法院訴訟資產網」，該網站是面向社會公布各級人民法院司法拍賣信息的專門性公共平臺，由重慶聯交所提供維護服務和技術支持。
2016年9月中旬，浙江新世管道股份有限公司為在百度搜索上屏蔽、刪除公司及公司法定代表人的負面信息，由其工作人員將需要屏蔽的幾個網址發給浙江省杭州市博彩網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進行處理，其中一個網址含有域名http://www.rmfysszc.gov.cn/。同月18日，浙江省杭州市博彩網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工作人員通過QQ聯繫了被告人楊碩，委託其將含有上述域名的網址在百度搜索上屏蔽，商定屏蔽該條網址的費用為3000餘元。被告人楊碩接受委託後又在網上通過QQ找到被告人李華，向其發送了兩條需要屏蔽的網址，其中一條網址含有上述域名，商定由李華實施屏蔽行為，成功後由楊碩支付李華2900元，此外二人還在QQ聊天中就使用網絡流量攻擊的方法屏蔽網站進行過交流。之後，被告人李華通過付費方式取得www.str3ssed.me網絡平臺使用權限，於同月19日登錄該網站，採取DDOS網絡流量攻擊的方式，在線攻擊IP位址為222.178.87.201的電信線路，造成IP段為222.178.87.193-222.178.87.205的網絡堵塞。同月20日李華再次在線攻擊IP位址為124.162.23.69的聯通線路，造成IP段為124.162.23.66-124.162.23.75的網絡堵塞。網絡堵塞致使該兩條線路下的人民法院訴訟資產網、重慶產權交易平臺、重慶市公共資源交易平臺等12個獨立網站和3個客戶端不能正常運行，並對多場司法拍賣項目的網上競價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網絡攻擊成功後，被告人李華於同月20日、21日共收取楊碩支付的費用2900元。
裁判結果
重慶市渝中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楊碩、李華違反國家規定，夥同採用網絡流量攻擊的方式幹擾國家機關提供公共服務的計算機信息系統的功能，其行為已構成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後果特別嚴重，依法應予懲處。被告人楊碩、李華犯罪後自動投案並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均系自首，依法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綜合考量二被告人的犯罪起因、違法所得、網絡攻擊持續時間、造成的後果等方面，決定對二被告人依法減輕處罰。遂認定被告人楊碩犯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被告人李華犯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
宣判後，被告人均未上訴，公訴機關未抗訴，裁判已生效。
典型意義
本案系利用網絡流量攻擊的方式幹擾國家機關提供公共服務的計算機信息系統正常運行，從而被判處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的典型案例。「人民法院訴訟資產網」系最高人民法院在「訴訟資產網」基礎上組建並備案註冊的面向社會公布各級人民法院司法拍賣信息的專門性公共平臺，是人民法院信息化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推進司法拍賣改革具有重要作用。本案被告人實施的網絡攻擊行為造成包括該網站在內的多個獨立網站、客戶端不能正常訪問，使得人民法院訴訟資產網正在進行的多場司法拍賣項目的網上競價受到不同程度影響，部分競拍項目不得不轉為線下進行，嚴重影響司法程序正常開展。本案法院依法懲處此類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犯罪行為，對於規範網際網路秩序、維護司法權威、服務經濟社會發展等具有重要意義。
02
王道宏等詐騙案
基本案情
2017年12月，被告人王道宏、李均共同出資成立重慶市創咖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創咖公司）經營網絡早起打卡平臺業務。該公司向被告人金江海購得「早起挑戰團」「準時早起」軟體原始碼，租賃阿里雲伺服器，開設「早起挑戰團」「準時早起」微信公眾號及APP的早起打卡平臺。早起打卡平臺規則是挑戰者通過關注公眾微信號，登入平臺或APP登陸的方式進入打卡平臺，用微信或者支付寶向創咖公司帳戶支付挑戰金。當日打卡成功者瓜分未打卡成功者的挑戰金，瓜分的挑戰金金額按照其支付的挑戰金佔打卡成功者支付的挑戰金總金額的比例確定。
2018年2月底，王道宏、李均、金江海、嚴文平共謀通過軟體在後臺修改增加已打卡金額、減少未打卡金額，截留本應發放給打卡成功者的未打卡金額據為己有。截留後，平臺前端向挑戰者顯示的未打卡人數和可瓜分金額均是後臺人為修改後的人數和金額。經司法審計，2018年3月2日至2018年7月30日，活動參與者在「早起挑戰團」「準時早起」兩個平臺，打卡成功949 935人次，打卡不成功71970人次，獎勵金累計397.6766萬元，而實際發放154.13816萬元，王道宏等人截留243.53844萬元。
裁判結果
重慶市沙坪垻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王道宏等人通過金江海修改「早起挑戰團」「準時早起」軟體後，篡改後臺數據，在平臺增加已打卡金額、減少未打卡金額的欺詐方法，截留本應發放給打卡成功者的款項243萬餘元，非法佔有打卡參與人財物的目的明顯，其行為構成詐騙罪。遂以詐騙罪判處金江海等4人有期徒刑三年至七年不等、並處罰金3萬元至10萬元不等，將公安機關在被告人處扣押的涉案手機、電腦主機等予以沒收、上繳國庫，繼續追繳被告人王道宏、李均的違法所得發還被害人。
宣判後，被告人王道宏、李均不服，提出上訴。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後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典型意義
本案系全國首例通過篡改網絡運動打卡平臺數據進行網絡詐騙的典型案例。網絡運動打卡平臺是近年興起的網際網路與社會生活深度融合的新生事物，可以激勵普通民眾早起運動、鍛鍊身體、強健體魄，推動全民健身做實、做深、做細。網際網路時代存在信息不對稱等風險，犯罪分子利用網絡運動打卡平臺的信息，收取挑戰金、篡改打卡數據，截留未打卡款項以達到少分挑戰金的目的。本案法院依法打擊利用網絡運動打卡進行詐騙犯罪活動，在震懾網絡詐騙犯罪、提高人民群眾防騙意識以及加強網絡運動打卡平臺監管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
03
馬成軍等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案
基本案情
2017年2月，被告人馬成軍委託被告人劉洪亮開發一款以發展下線為盈利模式的網路遊戲，劉洪亮安排技術人員即被告人覃善學製作出網路遊戲「魔幻農莊」：新玩家通過支付人民幣330元等方式取得遊戲資格，並通過施肥增加玫瑰花數量，玩家的玫瑰花可用於交易變現（1元/朵），而上級玩家每天可獲取下一級玩家當天增加玫瑰花數量的10%。該遊戲上線後，馬成軍等人以該遊戲可以賺錢為名大肆推廣，短時間內吸納了大量人員參與遊戲。通過將被告人李玲、王道法、林澤敏等設定為頂級玩家，發展了8層遊戲下線。為激勵玩家發展下線、維護遊戲運行穩定、擴大遊戲影響力，馬成均等人每天在各層級微信群發放紅包，開設線下體驗實體店，甚至在遊戲中衍生「抓娃娃」「轉盤抽獎」等賭博形式。
根據遊戲後臺數據統計，2017年3月15日至2017年8月15日期間，參與魔幻農莊遊戲的註冊玩家為158248名，實際遊戲玩家人數為124654人，遍布全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上述遊戲玩家中，通過支付330元在H5遊戲平臺充值的註冊玩家為50054名。被告人馬成軍、劉洪亮通過H5遊戲平臺獲利共計人民幣1651.782萬元，覃善學等6名被告人分別獲利5萬元至30萬元不等。
裁判結果
重慶市江津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馬成軍、劉洪亮、李玲、胡天山、覃善學、彭火斕、王道法、林澤敏利用「魔幻農莊」軟體，採取玩遊戲的宣傳手段，要求參加者以繳納門檻費的方式加入並組成層級，以發展人員數量作為主要獲利來源，通過高額回報引誘參加者不斷投資並繼續發展他人參加從而達到騙取財物的目的，擾亂經濟社會秩序，情節嚴重，其行為均構成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關於辯護人提出本案不屬於傳銷犯罪的辯護意見，經審理認為，「魔幻農莊」雖然以網路遊戲為標籤，但與其他合法的網路遊戲相比，內容簡單乏味，製作粗糙，並無遊戲應有的基本功能和趣味性；該遊戲將玫瑰花設定為虛擬商品，玩家需繳納門檻費才能參與，其設定的遊戲模式鼓勵玩家發展下線並形成層級，上層玩家主要從下級玩家處獲利；其通過虛假宣傳引誘玩家加大投入，實現快速斂財、騙取財物的目的；其利益分配系複合型分配方式，受到被告人馬成軍等人的控制，玩家收益高低與其層級高低和發展下線人數成正比。「魔幻農莊」遊戲的上述特徵符合傳銷活動的認定標準，馬成軍等人的行為符合我國刑法所規定的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的構成要件。馬成軍等人歸案後如實供述犯罪事實，審理中認罪、悔罪，遂以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判處被告人馬成軍等8人有期徒刑六年至二年四個月不等，並處罰金100萬元至3萬元不等，並追繳全部違法所得。
宣判後，被告人均未上訴，公訴機關未抗訴，裁判已生效。
典型意義
本案系重慶市首例以網路遊戲為名組織傳銷活動被判處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的案例，涉及受害人眾多，社會影響極大。隨著電子設備與網際網路的普及，傳銷犯罪活動正逐漸向網絡空間滲透。相較於傳統傳銷活動形式，以網絡空間為載體的新型傳銷犯罪具有成本低、易推廣、受眾多、獲利快等特點，隱蔽性、欺騙性極強，難以被及時發現並查處。本案以網路遊戲為名實施傳銷犯罪活動，法院對此類新型網絡傳銷犯罪予以強有力打擊，為廣大群眾甄別合法遊戲和傳銷軟體提供指引，有助於進一步淨化網絡生態，維護市場秩序，保護人民群眾財產安全。
04
張利欽、鄧於華詐騙案
基本案情
2019年7月初，被告人張利欽、鄧於華夥同唐某某（系未成年人，另處）共謀利用唐某某之前獲取到的微信人員群，冒充國家醫療保障局工作人員，虛構「健康中國2030」項目，欺騙被害人繳納申報費20元，就可以在2030年每人每季度從國家醫療保障局領取5萬元的醫療保障金。唐某某通過郝品貴、範珊珊（均另處）等人向其掌握的微信群成員宣傳此項目，並要求每位參加的人員通過掃描二維碼繳納20元申報費到鄧於華的支付寶帳戶和唐某某的兩個微信帳戶。經查實，2019年7月15日至8月9日期間，張利欽、鄧於華和唐某某三人共計詐騙了高某、代某、李某等20餘萬被害人，騙取金額共計5610 490.02元。
裁判結果
重慶市長壽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張利欽、鄧於華以非法佔有為目的，夥同他人利用電信網絡採取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手段騙取他人財物，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已構成詐騙罪。張利欽、鄧於華到案後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系坦白，可以從輕處罰；涉案大部分贓款贓物已追回，可以酌情從輕處罰；張利欽有前科劣跡，可以酌情從重處罰；張利欽、鄧於華自願認罪認罰，可以依法從寬處理。被告人張利欽、鄧於華及其辯護人對指控事實、罪名及量刑建議均無異議且在開庭審理過程中亦無異議，在審理中認罪、悔罪。遂認定被告人張利欽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並處罰金20萬元；認定被告人鄧於華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六個月，並處罰金20萬元。
宣判後，被告人均未上訴，公訴機關未抗訴，裁判已生效。
典型意義
近年來，為不斷提高保障和改善民生水平，國家制定出臺系列重大利民惠民政策，老百姓實實在在享受到了改革開放的成果和國家政策福利。本案犯罪分子虛構國家項目通過網絡通訊工具騙取20餘萬名受害人，既侵害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又嚴重破壞正常社會管理秩序。法院對此類犯罪依法予以懲處，有效震懾打著國家項目旗號進行電信網絡詐騙的犯罪分子，對於引導、教育人民群眾防範電信網絡詐騙、促進有關職能部門加強監督和管理具有重要作用。
05
湯沐春、晏豔開設賭場案
基本案情
2018年9月左右開始，被告人湯沐春以營利為目的，創建「20皮皮」微信群，邀約30餘人加入該群，並依託皮皮四川麻將APP建立「20皮皮」麻將俱樂部，以1分為底、自摸加番、四番封底、換三張、講天地胡打成都麻將的方式進行計分賭博。每局結束後以20元/分結算賭資，每局向分值10分以上的最大贏家抽取8元房費獲利。為逃避監管，湯沐春後建立「20真愛皮皮」閒聊群，繼續邀約群內人員以前述方式進行賭博，參賭人員賭資金額累計人民幣260餘萬元，獲利人民幣2萬餘元。2019年1月底，被告人晏豔、湯沐春創建「50歡喜皮皮」閒聊群、「歡喜皮皮」微信群、「50歡喜皮皮」麻將俱樂部，另組織40餘人以前述相同方式進行計分賭博，每局以50元/分結算賭資，抽取30元房費獲利。至案發，參賭人員賭資金額累計人民幣1998餘萬元，湯沐春、晏豔共獲利人民幣6萬餘元。到案後，湯沐春、晏豔如實供述了各自的罪行，自願認罪認罰。案發後，湯沐春退贓款人民幣55000元，晏豔退贓款人民幣30000元。
裁判結果
重慶市豐都縣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湯沐春、晏豔以營利為目的，通過邀請人員加入微信群的方式招攬賭客，自行設立賭博規則後利用手機APP進行賭博，情節嚴重，其行為已構成開設賭場罪。湯沐春、晏豔到案後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罪行，依法可以從輕處罰；自願認罪認罰，依法可以從寬處理；退清違法所得，可以酌情從輕處罰。遂判決被告人湯沐春犯開設賭場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二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三萬二千元；被告人晏豔犯開設賭場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並處罰金人民幣三萬元；將被告人湯沐春、晏豔扣押在案的違法所得共計人民幣85000元予以沒收，上繳國庫。
宣判後，晏豔不服，提出上訴。重慶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後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典型意義
本案是人民法院依法懲治通過微信群、網絡APP開設賭場犯罪，切實維護網絡空間秩序的典型案例。近年來，隨著移動網際網路的快速發展，傳統的賭博行為不斷蔓延至移動網際網路，不法之徒藉助微信群、網絡APP、境外賭博網站等平臺招攬賭客進行賭博，以此吸取巨額賭資、牟取暴利。網絡賭博犯罪具有成本低、隱蔽性強、不受時間空間限制、涉案金額高、參與人數多、危害範圍廣的特點，嚴重擾亂網絡空間秩序，敗壞社會風氣。人民法院依法懲治利用移動網際網路開設賭場、聚眾賭博等網絡賭博犯罪，綜合運用罰金、追繳沒收違法所得等財產性手段使犯罪分子受到經濟上的懲罰，有效打擊和震懾網絡賭博違法犯罪行為，全力營造風清氣正的網絡空間。
06
皎月公司等非法利用信息網絡案
基本案情
2016年12月，被告人王嘯非設立被告單位重慶皎月企業管理諮詢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皎月公司)，法定代表人王嘯非，實際控制人王嘯非、王威，兩人各佔公司50%股份。皎月公司經營範圍包括網際網路廣告推銷、企業廣告推廣。皎 月公司經營模式為:由王嘯非、王威對外在各QQ群以「皎月品牌推廣」「大風起科技」「艾瑞傳媒」等名義發布廣告，宣傳通過「百度知道」「百度快照」「百度下拉」等方式為客戶提供關鍵詞、網址推廣的有償服務，並在網絡上聯繫其他技術人員將招攬來的業務交由對方完成，皎月公司從中賺取價差，以此牟利。
營業期間，皎月公司既承接正當廣告業務，也承接涉賭網址、關鍵詞推廣的非法業務。王嘯非、王威以及員工周洲(另案處理）各自對外承接業務，各自獲取營業款，扣除當月工資等開銷後，統一匯入被告人王嘯非的支付寶帳戶內，作為皎月公司資金統一管理、支配。截至案發，被告人王嘯非、王威除每月領取工資外，還於2018年、2019年分紅各自共計4、5萬餘元。截至2019年8月，皎月公司非法利用信息網絡推廣涉賭信息17428條，營業額244540元。其中，被告人王嘯非直接參與推廣涉賭信息9276條，營業額為120700元;被告人王威直接參與推廣涉賭信息7582條，營業額為117590元。
2019年8月14日，被告人王嘯非、王威被抓獲歸案，並如實供述了上述事實。本案審理過程中，被告單位皎月公司退出違法所得244540元。
裁判結果
重慶市渝北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單位皎月公司、被告人王嘯非、王威利用信息網絡，發布涉賭違法犯罪信息，情節嚴重，均已構成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被告人王嘯非、王威到案後如實供述犯罪事實，被告單位重慶皎月公司退出違法所得，依法予以從輕處罰。遂以被告單位皎月公司犯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判處被告單位皎月公司罰金十萬元，對被告單位皎月公司的違法所得予以追繳；以被告人王嘯非、王威犯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各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六個月，並各處罰金五萬元。
宣判後，被告人、被告單位均未上訴，公訴機關未抗訴，裁判已生效。
典型意義
隨著信息化的快速發展，網絡推廣服務憑藉其成本低、覆蓋廣、速度快的特點，逐漸成為企業商家宣傳品牌、提升知名度的重要手段。有部分網絡推廣服務公司在開展相關業務的同時，為追求公司利潤，利用網絡技術、數據資源等發布網絡違法犯罪活動信息，滋擾公眾生活、汙染網絡環境、影響社會治安。本案中，被告單位承接網絡賭博網址及關鍵詞推廣的非法業務，將相關信息向賭博網站人員提供的用戶群體進行發送，推廣涉賭信息近2萬條，情節嚴重。法院對被告單位及實際控制人的行為依法予以定罪處罰，有效震懾犯罪，對引導網絡推廣服務行業守法經營、營造清朗的網絡空間環境具有重要意義。
07
騰某計算機公司等與數某網絡公司等不正當競爭糾紛案
基本案情
原告深圳市騰某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騰某計算機公司」）和原告騰某科技（深圳）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騰某科技公司」）系關聯公司，共同運營「天天快報」「騰訊視頻」相關商品或服務。被告數某（重慶）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數某網絡公司」）為有限責任公司（譚某獨資），被告譚某係數某網絡公司執行董事兼總經理。兩被告共同搭建了www.qiehy.com「企鵝代商網」、www.b22.qiehy.com「金招代刷網」、www.diss.qiehy.com「全媒體代刷網」等網站，並通過上述網站，針對原告網站或者其他運營商網站的產品或服務，以虛假提高內容信息的點擊量、點讚量、瀏覽量、閱讀量、粉絲量為目的，向客戶有償銷售並提供刷量服務。數某網絡公司未開通收款帳戶，其收入均轉入譚某個人帳戶。從譚某舉示的2019年6月至11月支付寶和微信帳單可見，譚某的收入近11.5萬元。除此以外，譚某支付寶、微信帳單中還存在大量通過二維碼掃碼支付產生的其他訂單。
原告認為兩被告共同實施的上述行為，損害了其正常經營和合法權益，破壞了網際網路競爭關係，遂訴至法院請求判令兩被告立即停止不正當競爭行為、連帶賠償經濟損失並在《法制日報》中縫以外版面刊登聲明消除影響等。
裁判結果
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本案訴爭的行為是兩被告接受針對原告和其他網際網路經營者的產品或服務進行有償虛假刷量服務委託後，將訂單轉交給專門從事刷量服務的網絡營銷平臺服務商完成，以提供網際網路產品或服務的虛高或虛假數據為直接目標，從中賺取客戶繳費與網絡營銷平臺服務商收費之間的差價。本案兩被告為躲避網際網路經營者監管，採取網際網路領域現有的插入、搭載、連結或者劫持等技術手段來暗中實施刷量行為，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十二條「以其他妨礙、破壞其他經營者合法提供的網絡產品或者服務正常運行的行為」的規定，違背了誠實信用原則和商業道德，擾亂了正常的市場競爭秩序，損害了網際網路經營者、用戶和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構成不正當競爭，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結合庭審查明的兩被告侵權對象的知名度、廣度和侵權行為的時間跨度、規模化和組織化程度、侵權獲利等事實，加之兩被告侵權主觀惡意明顯，判決兩被告停止不正當競爭行為，賠償原告經濟損失及為制止不正當競爭行為支出的合理費用共計120萬元，並在《法制日報》上刊登聲明消除影響。
宣判後，各方當事人均未提起上訴，裁判已生效。
典型意義
隨著網際網路技術的快速發展和信息交換及使用的深度融合，利用網絡空間數據和無形資產實現經濟利益的新網絡業態不斷湧現，給司法保障網絡空間治理提出新任務。本案是2019年4月《反不正當競爭法》修訂實施以來，全國首例適用該法網際網路專條第十二條保護網際網路企業網絡平臺數據權益的案件。本案法院充分論證「虛假刷量行為」的表現形式和內在特性，對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十二條規定的網絡空間技術背景下其他不正當競爭情形作了重要補充，正確揭示「虛假刷量行為」作為網際網路「灰黑產」利用技術謀取不法利益的本質，既有力懲戒涉案不正當競爭行為，又對類似不正當競爭行為起到警示作用，有利於引領網際網路經營者規範經營行為，積極營造和維護良性的市場競爭環境，彰顯司法助推數字經濟持續健康有序發展的裁判價值。
08
玉某口腔公司與牙某士口腔公司等不正當競爭糾紛案
基本案情
玉某口腔門診部成立於2011年12月18日，後於2015年5月22日更名為原告重慶玉某口腔門診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為玉某口腔公司），經營範圍為口腔科。被告重慶牙某士誠嘉口腔醫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牙某士口腔公司）成立於2012年3月15日，與玉某口腔公司相距4.2公裡，經營範圍包括口腔科等。牙某士口腔公司在被告奇某公司搜索平臺購買了「玉某」「玉某口腔」等搜索關鍵詞，並設置其公司網址為上述關鍵詞的搜索結果。用戶在案涉搜索平臺上搜索「玉某」「玉某口腔」等關鍵詞，搜索結果首頁中出現「玉某口腔 全心全意 專注口腔健康」連結，點擊該連結直接進入牙某士口腔公司的網站，網頁顯示的所有內容均指向牙某士口腔公司，不涉及玉某口腔公司。玉某口腔公司認為牙某士口腔公司和奇某公司的上述行為侵犯其企業名稱權因而構成不正當競爭，遂訴至法院請求判令兩被告停止不正當競爭行為並賠償經濟損失等。
裁判結果
一審法院經審理認為，玉某口腔公司的字號「玉某」受法律保護，但玉某口腔公司未證明其將「玉某口腔」作為其企業簡稱使用，亦未舉示證據證明其字號「玉某」具有一定影響力。牙某士口腔公司將「玉某」「玉某口腔」上傳網站並設置為搜索關鍵詞的網絡推廣宣傳行為並不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以下簡稱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第（二）項之規定，不構成不正當競爭。遂判決駁回玉某口腔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
宣判後，玉某口腔公司不服，提起上訴。
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經營者在搜索平臺上將他人企業字號設置為搜索關鍵詞，其目的是向以該關鍵詞進行搜索的用戶推送特定網站，在該特定網站本身並不顯示搜索關鍵詞前提下，該設置關鍵詞的行為不應認定為使用他人企業名稱的行為。故，牙某士口腔公司的上述行為並不適用於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第（二）項之規定。牙某士口腔公司的案涉行為雖不適用於前述規定，並不意味著該行為具有正當性。玉某口腔公司與牙某士口腔公司的經營範圍均包括口腔科，兩者存在競爭關係。玉某口腔公司對案涉關鍵詞「玉某」「玉某口腔」享有當然合法利益，但牙某士口腔公司並無使用前述關鍵詞的合理依據。牙某士口腔公司將「玉某」「玉某口腔」設置為搜索關鍵詞的行為將導致欲通過該搜索關鍵詞尋找玉某口腔公司以獲得相關醫療服務的消費者最終進入與該關鍵詞本無關聯的牙某士公司的網站，進而可能成為牙某士口腔公司的客戶，其實質是劫持了玉某口腔公司的部分潛在客戶，進而搶奪其交易機會，違反了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之規定，因而構成了不正當競爭。遂判決撤銷一審判決，由牙某士口腔公司於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玉某口腔公司經濟損失及為制止侵權的合理費用共計20000元，並駁回玉某口腔公司其他訴訟請求。
典型意義
在網際網路時代，搜索平臺是網絡用戶獲取信息以及經營者推送信息的重要途徑，搜索關鍵詞的設置對經營者而言至關重要。經營者將競爭對手的企業字號設為搜索關鍵詞的性質如何認定，現行法律無明確規定。設置隱性關鍵詞的目的是向有特定需求的用戶精確推送信息，並非是向用戶表明其是該關鍵詞所代表的經營者，故該行為不構成對企業名稱的使用，亦不會導致用戶產生混淆或誤認。但經營者若沒有合理理由將他人享有合法利益的特定詞設定為隱性關鍵詞進而損害他人的利益，則該行為違反誠實信用原則和一般商業倫理而構成不正當競爭，應受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的規制。本案生效裁判明確了設置搜索關鍵詞的行為邊界，有效規範相關網絡競爭秩序。
09
臻某餐飲公司與別某網絡公司侵害商標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案
基本案情
原告重慶臻某餐飲文化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臻某餐飲公司)系第16351909號「雷家老農民」註冊商標的權利人，商標專用權期限至2026年4月6日。「雷家老農民」品牌先後獲「重慶老字號」「沙坪垻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國名小吃」「中華美食名店」「中國地域十大名小吃代表品牌企業」等榮譽。2014年「雷家老農民」酸辣粉作為重慶美食代表在湖南衛視「天天向上」節目進行宣傳和介紹。原告發現被告重慶別某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別某網絡公司)未經授權，擅自在其經營的網站上發布「雷家老農民」加盟信息，在未指明「雷家老農名」商標權利人及其聯繫方式的情形下，以「雷家老農民」商標的名義在線發展餐飲加盟。原告認為被告的行為足以引起消費者誤以為該加盟信息系原告發布，在線發展加盟的行為系原告所為，該行為不僅嚴重侵害了原告的商標專用權，且構成了不正當競爭行為，遂訴至法院請求判令被告停止侵害商標專用權以及不正當競爭行為並賠償損失。
裁判結果
重慶自由貿易試驗區人民法院在第一次開庭審理後，特別是針對原告所提交的證據進行了現場勘驗和查驗後，發現被告在其網站上所發布的信息並非原告編輯和發布，且該加盟信息並沒有明確的對象，除內容有「雷家老農民」手工酸辣粉的介紹，其餘信息均未指向原告，若有加盟意向，需留下姓名、電話，由被告予以通知，在某種程度上也截取了原告相應的瀏覽量和潛在客戶。在與原被告充分溝通後，經法院主持雙方採取網際網路方式進行調解，由被告刪除該加盟信息並給予原告相應的賠償。
典型意義
本案是關於規範聚合類加盟信息平臺行為，保護企業合法權益，保障新興網際網路產業健康有序發展的典型案例。聚合類加盟信息平臺是大數據技術發展背景下的產物，當前大多數特色知名品牌紛紛發展加盟業務以擴大經營規模，聚合類加盟信息平臺經營者通過數據爬蟲等工具抓取海量加盟信息，整合發布到加盟網上，在加盟商和權利人之間形成點對面的信息分布模式，是一種新興的網際網路產業。在現實中，平臺發布加盟信息的過程存在大量未經授權發布加盟信息、未在加盟信息中指向權利人、截取有加盟意向客戶等不規範行為，這些行為可能構成商標侵權、侵害企業名稱權、不正當競爭等。本案中，法院主動向雙方釋法說理促成調解，在依法維護企業合法權益的同時規範並正確引導加盟信息平臺行為，有助於聚合類加盟信息平臺健康有序發展，淨化網絡空間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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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某俱樂部與羅某名譽權糾紛案
基本案情
原告重慶市璧山區志某健身俱樂部（以下簡稱志某俱樂部）系從事健身服務、遊泳池管理、體育賽事策劃等經營事項的個人獨資企業。被告羅某於2019年5月10日與原告籤訂《會籍合約》並繳費入會成為俱樂部會員。志某俱樂部自2020年2月起因疫情原因停業，在停業至恢復營業期間，羅某多次在俱樂部會員微信群中對泳池未建好交付會員使用、會員多次撥打俱樂部電話無人接聽以及俱樂部至今未開業等情況表達不滿，並發布包括 「老闆早跑路了」「12315提供給我的，說老闆換了一撥人了」「先有個老闆卷了預收款走了，後面接的」等言論。2020年6月17日，志某俱樂部以羅某發布大量詆毀不實言論、給俱樂部的名譽和經營帶來惡劣影響為由訴至法院，請求判令被告立即停止侵犯原告名譽權的行為、被告向原告賠禮道歉等。
裁判結果
重慶市璧山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志某俱樂部系個人獨資企業，其依法享有的名譽權受法律保護。羅某在微信群中發表的言論主要涉及志某俱樂部經營困難不會再開門營業、志某俱樂部的老闆捲款跑路、志某俱樂部承諾修建的遊泳池不能交付、志某俱樂部存在拖欠老師或教練工作報酬的行為等。對前兩點中涉及的志某俱樂部是否能恢復營業以及投資人變更的問題，羅某在未經核實的情況下貿然在人數眾多的微信聊天群中發表，或憑臆斷髮表不實言論的行為，侵犯了志某俱樂部的名譽權，應當承擔相應的侵權責任。而對後兩點中涉及遊泳池是否能夠交付以及是否拖欠老師或教練工作報酬的問題，志某俱樂部開業至今一年多時間仍未修建好並交付當初承諾的遊泳池，志某俱樂部也確實存在因墊資經營以及受疫情影響等原因未按期足額支付老師或教練工作報酬的行為，羅某作為消費者對此提出質疑，沒有超過合理必要的限度，不應當認定為侵犯其名譽權。遂判決被告羅某在本判決生效後立即停止侵犯原告名譽權的行為，刪除其在微信聊天群中的不實言論並就其侵犯名譽權行為向原告賠禮道歉、消除影響、恢復名譽。
宣判後，雙方當事人均未提起上訴，裁判已生效。
典型意義
本案系通過網絡空間散布影響商戶聲譽不實言論，造成侵權的典型案例。微信、微博等網絡平臺已成為經營者與消費者、消費者與消費者之間相互分享交流信息的重要渠道。本案侵權雖發生在特定聊天群內部、具有一定的封閉性，但群內人員眾多、信息流轉難以控制。本案法院裁判明確了消費者行使網絡監督權的法律邊界，既保護經營者合法權益，亦對常態化疫情防控形勢下消費者利用網絡等便捷方式維護自身合法權益起到良好示範，在規範網絡參與者言行、加強網絡空間社會治理、營造線上線下全覆蓋的法治環境等方面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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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市高法院研究室
原標題：《重慶法院網絡空間司法保障典型案例（第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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