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羅斯福傳(插圖本)》是對羅斯福卓越人生的出色的解讀,作者從羅斯福總統圖書館、哥倫比亞大學口述歷史館,以及其他渠道搜集資料,採訪許多相關歷史人物,在對大量詳實的歷史資料的把握上,對羅斯福的政治生涯和個人生活進行了詳盡的描述。真實地再現羅斯福如何從一個帶點貴族氣的、笨拙的政壇新手成長為一位臻於完美的政治家的歷程。這部傳記過半的篇幅都是圍繞著羅斯福從1933年至1945年任美國總統而展開,期間美國人民經歷了經濟大蕭條,羅斯福建立了福利國家模式,給億萬人們帶來希望;把孤立主義美國變成世界大聯盟的領導者;由於他的提倡和支持,建立聯合國,為反法西斯戰爭的最後勝利作出了卓越的貢獻。羅斯福,美國歷史上唯一的一位殘疾人總統,四次當選,任職長達13年。他是一個精明的統治者,在駕馭政府與時代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膽略和才能,由於他在內政方面的偉大建樹和在與法西斯鬥爭中的不朽功績,而被世人公認為同華盛頓、林肯相比肩的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
第一部分:前言
曾經有三位總統給美國帶來過深遠的影響。他們分別是創建美國的喬治·華盛頓 、鞏固國家統一的亞伯拉罕·林肯以及拯救美國於經濟危機的深淵並領導國家贏 得偉大戰爭的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羅斯福,四度贏得總統選舉,被譽為 20世紀最傑出的美國政治家。他於1933年首次就任總統時,三分之一的美國人都 處於失業的境地,農業凋敝,工業萎縮,商業蕭條,銀行業處於崩潰的邊緣,社 會危機一觸即發。胡佛政府動用坦克和催淚彈來驅散聚集在華盛頓,衣衫襤褸的 一戰老兵(退役金遊行的參與者),但是這樣做只能顯示出他在危機處理方面的無能。
羅斯福卻抓住了機會。他的就職演說《唯一值得我們恐懼的就是恐懼本身》可與 林肯的第二任就職演說媲美,極大地激勵了美國人民。為了重建信心,他宣布實 行銀行休業。他還提出了一系列立法案來穩定局勢。在富蘭克林·羅斯福強有力 的領導下,政府開始積極幹預國家的經濟生活。更重要的是,他恢復了美國人的 信心。羅斯福還給政治競選的技巧帶來了革命性的變化,他重新煥發了民主黨的 活力,還吸納被排擠的群體構建了一個新的民族主體。他的"爐邊談話"使總統 走進了每個美國家庭的客廳。更令人感嘆的是,他是在腰部以下完全癱瘓的情況 下做到這一切的。在生命的最後23年裡,富蘭克林·羅斯福都不能自行站立。
有關羅斯福時代的文獻非常豐富。那個時代,幾乎每一位重要人物都曾寫過回憶 錄,專家們的研究著作更是汗牛充棟。此外,美國的許多大作家也都寫過關於新 政、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有關這位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間主宰美國人民生活的 總統的著作。羅斯福傳記的數量緊隨華盛頓、林肯之後,關於這位總統生平的記 述更是巨細無遺。然而,雖然學習歷史的學生很容易看到這些作品,但普通大眾 卻鮮有問津。近年來,人們總是通過有關於杜魯門、麥克阿瑟、艾森豪以及 甘迺迪家族成員等略遜一籌的人物傳記來了解歷史。對埃莉諾·羅斯福生平的詳 細研究更是成為了冷門。結果,羅斯福居然變成了一個神秘人物,在歷史的迷霧 中若隱若現。
對於傳記作家來說,羅斯福這樣一個出生於哈得孫河畔顯赫家族的男孩兒如何能 贏得普通民眾的擁戴始終是一個謎。人們常常認為是脊髓灰質炎改變了羅斯福的 性格。在與病魔抗爭的過程中,他對痛苦和磨難有了深刻的認識,從中汲取了力 量。這種看法是毋庸置疑的,但卻缺乏深度。為了與脊髓灰質炎抗爭,羅斯福前 往喬治亞州沃姆斯普林斯休養。在沃姆斯普林斯度過的歲月裡,他親身體驗到了 美國農村的貧困和艱辛。他看到周圍的人們努力工作卻衣食無著、居無定所。這 使他開始反叛自己的貴族價值觀,後來他在"新政"中取得成功的一些經濟理念 就是在此時開始形成的。"大蕭條"時期,時任紐約州長的羅斯福是美國唯一組 織實施大規模救濟的州長。他說:"現代社會有義務通過其政府來防止飢餓,並且讓人們安居樂業。"
羅斯福的天才超越了他所處的時代。他對於事業的忘我投入和堅定的使命感遠勝 於任何一種狹隘的忠誠。作為出身於傳統家族的保守主義者,他在改變普通民眾 與政府的關係方面卻做得比任何美國人都多。此外,他還重塑了現代總統的概念 。在這個意義上,羅斯福是一個天生的總統。除了政治,他在其他方面並沒有什 麼天賦,但他的政治才能卻無人能及。
羅斯福比任何人都了解民主黨。據說,在美國地圖上從東海岸到西海岸隨便畫一 條線,他都可以說出這條線穿過的每一個縣的名字。他對大多數縣的民主黨領袖 都了如指掌,甚至還可以說出每個縣的一兩個官員的名字。羅斯福始終關注政黨 獻金制度。他的人事任命不僅是為了政治回報,也是為了團結不同的政治派別。
例如,他的第一位戰爭部長就任命了猶他州的孤立主義者喬治·德恩。在國務卿 的人事任命上,他選擇了來自田納西州的保守主義參議員科德爾·赫爾。在面對 挑剔的保守派議員時,赫爾就自然成了維護政府的堅強後盾。羅斯福還曾選擇來 自德克薩斯的飲酒海量的前白宮發言人約翰·蘭斯·加納擔任副總統--加納是 一位堅定的南方支持者。此外,羅斯福還讓德克薩斯銀行家傑西·瓊斯主持復興 銀行,負責發放聯邦救濟金。後來,當證券交易委員會成立後,他又任命約瑟夫 ·甘迺迪領銜。《華盛頓郵報》開玩笑說這是"以黑治黑"。
羅斯福所領導的政府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大雜燴,綜合了清晰授權、分工負責 、馬基雅弗利式的權謀以及老奸巨猾的詭計等多種因素。詹姆斯·麥格雷戈·貝 爾納斯說他有獅子和狐狸的雙重性格。跟隨羅斯福多年的勞工部長弗朗西斯·珀 金斯則評價他是"我所見過的最複雜難懂的人"。在重要的事情上,他總是獨斷 乾綱,讓人難以捉摸,很享受自己亮出底牌時對手大驚失色的表情。羅斯福曾對 他的財政部長小亨利·摩根索說:"我是個魔術師。我從來不讓自己的右手知道 左手在做什麼。"但是,有時候他也會弄巧成拙。例如,由於判斷錯誤形勢,他 於1937年提出的最高法院改組計劃,結果卻自食苦果。1938年,他又錯誤地決定 幹涉民主黨參議員的選舉,結果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在政策問題上,他 也會犯錯誤,有一些錯誤甚至是災難性的。例如,他在1937年大幅削減聯邦政府 支出的決定就導致了1938-1939年間的"羅斯福蕭條"。
羅斯福希望內閣成員們各自獨當一面,但也會毫不猶豫地幹涉他感興趣的事務。
他常常通過副國務卿薩姆納·韋爾斯來處理外交事務,而忽視國務卿赫爾的存在 。而對於海軍事務,羅斯福則是通過其擔任海軍部副部長時的老下屬,後來的海 軍作戰部長威廉·萊希海軍上將來領導。1934年,羅斯福決定撤換美國陸軍參謀 長的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他先是讓麥克阿瑟赴夏威夷視察,當這位將軍還在途 中時,羅斯福就任命了新的繼任者。
羅斯福在總統的位置上自得其樂。他充沛的精力和堅定的樂觀精神感染著他身邊 的每一個人。在經歷了黯淡無光的沃倫·哈定、陰鬱的柯立芝以及乏味的赫伯特 ·胡佛三任總統後,羅斯福就像吹進白宮的一股新鮮空氣。他的自信正是他的國 家所迫切需要的。也許除了隆納·雷根以外(他在選舉中曾四次投票給羅斯福 ),沒有哪一位總統能像他那樣泰然自若地面對一切,堅信任何事情最終都會被 妥善解決。他曾說:"想個辦法試試看,如果失敗了就另想辦法。不管怎樣都得 試試。"社會保障、失業救濟、股市管控、銀行存款的聯邦擔保、關於勞動時間 及報酬的立法、勞工集體談判的權利、農業補貼以及農村電氣化這些今天我們視 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在羅斯福之前的時代都是不存在的。
除了華盛頓和格蘭特之外,作為三軍總司令,羅斯福比之前的任何一位美國總統 都名符其實。在伍德羅·威爾遜手下任職的八年裡,他一直是海軍部的副部長。
他清楚各軍種的運作方式,在必要的時候能毫不猶豫地拿出總統的權威。1939年 ,戰爭的陰雲密布時,羅斯福把陸軍的最高指揮權交給了喬治·馬歇爾,任命他 為陸軍參謀長。1940年,局勢變得更為緊張,他又在共和黨人中挑兵選將,任命 讓敵人畏懼的亨利·史汀生為戰爭部長,並任命當時在《芝加哥每日新聞報》中 供職、曾在1936年與阿爾夫·蘭登聯袂參加總統競選的弗蘭克·諾克斯為海軍部 部長。戰爭爆發後,羅斯福又委任性格堅韌的歐內斯特·金海軍上將為海軍作戰 部長,召回威廉·萊希海軍上將擔任總統辦公廳主任。在軍事採購方面,他很自 然地選擇了曾與哈裡·霍普金斯以及公共事業振興署密切合作過的陸軍工程師布 裡恩·薩默維爾與盧修斯·克萊來共同主持。
在羅斯福的推動下,整個國家慢慢進入戰爭狀態。正是在他的推動下,國會才通 過了向英國提供戰時援助的《租借法案》及其修正案(這個修正案在眾議院中僅 以一票的優勢通過)。此外,為了讓美國獲得西半球的軍事基地,在可能違憲的 情況下,他堅持賣給英國50艘適航的驅逐艦。但是,實話實說,他並沒有縱容日 本偷襲珍珠港。
對於1941年日益惡化的太平洋局勢,羅斯福並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他太縱容鷹 派的要求,還錯失了一次與日本首相會談的機會。在1941年12月,政府已經意識 到日本有可能會襲擊美國,但卻沒料到被軍方譽為堅不可摧的珍珠港會成為第一 個目標。
羅斯福在一些事情上應該受到批評。比如他忽視了種族隔離現象,沒有及時接納 納粹受害者進入美國,在戰爭期間忽視了對公民自由權的保護。但是,沒有任何 證據表明他暗中縱容了1941年12月7日發生的珍珠港事件。
羅斯福的戰時領導藝術與林肯有幾分相似。比如,他於1933年重塑了美國國民的信心。
在羅斯福的主導下,美國成為了民主國家的兵工廠。英國因此免於失陷;蘇聯也 得到了必需的物資保障。羅斯福的戰時外交政策為擊敗軸心國集團鋪平了道路, 也為依法重建世界秩序奠定了基礎。他與溫斯頓·邱吉爾以及約瑟夫·史達林的 關係也很好地詮釋了他管理國家的能力。而另一方面,他對待查爾斯·戴高樂的 方式卻十分任性,時至今日都一直影響著法美關係。另外,公允地說,羅斯福並 沒有充分意識到共產主義會給戰後歐洲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也沒有預見到即將 在中國發生的巨大變化。但無論如何,當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時,美國的軍事力 量不過是世界三流;而二戰結束時,美國已經進入了歷史上最強盛的時期。
羅斯福的個人生活往往被他的成就所掩蓋。在每晚的"私人時間"裡,總統常常 親自為客人們調製馬蒂尼酒,與內閣裡的密友玩撲克牌。他每周都要在自己的遊 艇"波託馬克"號上小憩,有時還要在那裡款待他的朋友以及他們的家人。羅斯 福總是充分享受生活,保持著一貫的樂觀。
在羅斯福的一生中,有四位女人對他有過重要的影響。她們分別是:他的母親薩 拉,他愛過的人露西·墨瑟,愛過他的人米西·萊漢德以及他的妻子埃莉諾。19 18年,當埃莉諾發現羅斯福與露西的婚外情後,他們的關係變得貌合神離,用他 們的兒子詹姆斯的話說就是進入了"休戰狀態"。因為種種原因,他們仍然在一 起生活,埃莉諾仍然因為身為第一夫人而受到公眾的關注。然而,埃莉諾對於羅 斯福的生活卻影響甚微。她與羅斯福有著不同的生活圈子,分別有自己的朋友圈 ,只有在正式場合他們才會在一起。我是羅斯福夫人的忠實崇拜者。她作為美國 的第一夫人受到人們的崇拜。但是,人們往往忽略了一個事實--在上世紀30至 40年代,她在政治上對羅斯福有害無益。埃莉諾在自由主義者和少數族群選民中 間頗受讚譽,但羅斯福已經不需要更多地鞏固這部分選民的支持。羅斯福需要獲 得的是南方白人選民、中西部選民以及北美中部草原選民的支持,而埃莉諾卻很 不受這些選民歡迎。埃莉諾·羅斯福是一位了不起的美國女人,因為她獨立的人 格,更因為直到羅斯福去世她也從不招搖。
羅斯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的母親薩拉。在從無知孩童到成熟男人的成長過程 中,母親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羅斯福,讓他沐浴在安全而溫馨的氛圍中。薩拉塑 造了他,一直支持著他,並且灌輸給他不可動搖的自信心。這種自信後來成為羅 斯福領導藝術的顯著特點。薩拉有七個孩子降生在五月花盛開的季節。與謹慎的 羅斯福家族不同的是,德拉諾家族裡有許多充滿傳奇經歷的船長、週遊世界的商 人和冒險家。薩拉的父親沃倫·德拉諾19世紀40年代在中國做茶葉出口生意時掙 下第一桶金,其後又在60年代的鴉片貿易中賺了個盆滿缽滿。薩拉曾在中國住過 兩年,轉而又到法國和德國接受教育。她年輕的時候追求者甚眾,紐約最出名的 鑽石王老五們都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中就包括不羈的斯坦福·懷特。就像 她的一位朋友評價的那樣:"她有一種天賦,說話總是很合時宜,並且能說好幾 種語言。"薩拉很為自己家族的傳統驕傲,並且教育羅斯福繼承了這種優良傳統 。她常說:"我兒子羅斯福是德拉諾家族的男人,他根本不像羅斯福家的人。"
薩拉掌管著家中的財政大權,對自己的兒子總是很慷慨。她曾經為羅斯福和埃莉 諾在紐約置辦了一處頗為精緻的房產,裡面所有的裝修和家具都是她親自挑選。
後來,為了兒子的政治夢想,她又出資翻修和擴建了位於海德公園的老宅。然而 ,當1918年羅斯福想要離開埃莉諾和露西在一起時,她果斷地進行了幹預,使這 對夫婦得以繼續在一起。薩拉的財富使羅斯福免於為生計而奔波,還使他有充分 的財力追求政治事業,不用為金錢而煩惱。埃莉諾曾說:"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 他們母子之間的深厚感情。"
和薩拉一樣,露西也沒能得到她應得的。喬納森·丹尼斯是一位密切關注白宮事 務的作家。他曾這樣描述過露西:"她使身邊的每個男人為她傾倒。"露西擁有 埃莉諾所缺少的一切:她美麗、親切、深情款款,她給了羅斯福渴望的關注。她 "黑天鵝絨一般的嗓音"加上她完美的品行使她成為一個最讓人愉悅的傾聽者。
《華盛頓鏡報》曾將露西的母親描寫為"華盛頓社交界毫無爭議最美麗的女子"
。而她的父親,切維柴斯鄉村俱樂部的創辦人,是《獨立宣言》的籤署者之一查 爾斯·卡羅爾的後裔。在經濟困難時期,這個家族敗落了。當1914年羅斯福認識 露西時,她是埃莉諾的私人秘書。他們之間是日久生情。1917年夏天,當埃莉諾 在坎波貝洛島時,他們的關係已經讓華盛頓議論紛紛。埃莉諾的表姐艾麗斯·羅 斯福·朗沃斯很支持這樁羅曼史,她有時會邀請兩人共進晚餐。據說,她曾說過 :"因為他娶的是埃莉諾這樣一個女人,所以他有權享受點好時光。"
他們的關係於1918年緣盡。但羅斯福一直與露西保持著密切的關係。她坐在特勤 處提供的白宮豪華轎車中秘密參加了羅斯福所有的就職典禮。在20世紀40年代, 她多次與羅斯福密會,當羅斯福在沃姆斯普林斯去世時,也是她陪伴在羅斯福身 邊。米西·萊漢德於1920年羅斯福競選副總統時加入他的團隊,她當時是一位安 靜、能幹、富有吸引力的23歲年輕姑娘,此後她就一直追隨在他身邊,直到她於 1941年6月死於老年中風。她不僅僅是羅斯福的私人秘書(只有她能叫他F.D.), 也是他終身的夥伴和隨從--她是埃莉諾和露西的替代品。當羅斯福於上世紀20 年代在佛羅裡達海岸沿岸療養時,正是米西陪伴在他身邊。是她一直負責羅斯福 辦公室的工作;是她在羅斯福款待客人時以女主人身份應酬賓客;又是她而不是 埃莉諾陪伴羅斯福前往沃姆斯普林斯休假。對這樣的安排,無論是埃莉諾還是薩 拉都無異議,而羅斯福的朋友們對此也是習以為常。米西深愛著羅斯福。對羅斯 福來說,即使不是愛米西,也至少是最喜歡她陪伴左右。當她去世時,她並不知 道總統已在遺囑中把她列為一半遺產的受益人,以慰她多年來忠心耿耿的付出。
在羅斯福去世六十周年之際,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這位總統。"大蕭條"、" 新政"、"第二次世界大戰"等回憶都已漸漸遠去。也很少有人還記得美國曾面 臨多大的威脅。美國人曾做出的犧牲已被忘卻。這使我們更加有理由懷念這位不 能走路、甚至不能站立但卻永遠保持著信心,從容而又冷靜地帶領美國走向繁榮 和安定的總統。
瓊·愛德華·史密斯 於西維吉尼亞州亨廷頓市
第二部分:家世
有人認為羅斯福家族天生是貴族,也有人認為他們只不過是來自荷蘭南海的小地 主。
--艾麗斯·羅斯福·朗沃思
羅斯福家族是一個古老的家族,但是在紐約並不算顯赫。他們的財富來自於曼哈 頓島的房地產投資、西印度群島的食糖貿易以及精打細算的理財。這個家族裡的 男人們婚姻都很成功。事實上,羅斯福家族裡的許多人都是依靠婚姻而發跡的。
之前的六代人裡,也沒有出現什麼大人物。但是,在第七代之後,這個平凡的家 族裡突然出現了美國歷史上的兩位重要人物。富蘭克林和西奧多共同的祖先是克 拉斯·范·羅斯福。他是一個荷蘭人,於1650年代來到了新阿姆斯特丹。克拉斯 的獨子尼古拉斯是一個非常成功的磨坊主。他又養育了兩個兒子:約翰尼斯開始 在長島生活,西奧多就是約翰尼斯的後代,雅各布斯開始在哈得孫河畔生活,富 蘭克林就是雅各布斯的後代。約翰尼斯的後人大多從事商貿。雅各布斯的後人則 更親近於土地,開始在曼哈頓的北部務農,而後又在哈得孫地區當起了農場主。
詹姆斯的兒子艾薩克(富蘭克林的曾曾祖父)是一個製糖的小商人,他曾經一度 積極投身於美洲的獨立革命,參與起草了紐約的第一部憲法。艾薩克曾經是亞歷 山大·漢彌爾頓所領導的聯邦黨的一員,信仰堅定但沉默寡言,參加了締造美國 憲法的制憲大會。他曾經與漢密爾頓共同建立了紐約銀行,並在1786至1791年期 間擔任該銀行的董事長。羅斯福家族的人不喜歡絢麗的生活,行事非常謹慎,若 非必要決不捲入公共事務。作為紐約參與制憲的元老級精英成員,這個家族一直 享有較高的社會地位,他們行事低調,有責任感。
艾薩克的兒子詹姆斯(1760-1847)成年後去了普林斯頓,子承父業進入了糖品 加工業,同時也涉足銀行業和畜養馬匹。1819年詹姆斯在波基普西北部購買了哈 得孫河邊的一大塊土地。他在那裡建造了一大片房子,將其命名為"希望之山"
,重新開始了鄉紳生活。他的另一個兒子叫作艾薩克(1790-1863)也去了普林 斯頓,在哥倫比亞大學接受了醫學教育,但他並不願意成為醫生。他有暈血的毛 病,也忍受不了病人的呻吟聲。於是,艾薩克選擇回到"希望之山"與父母同住 ,他專注於培育稀有植物和養殖馬匹。他的一位親戚說他"性格敏感,生活精細 "。實際上,艾薩克醫生性格比較孤寂,比較害怕外部世界,是一個抑鬱症患者 。
艾薩克醫生37歲時宣布他要娶他們的鄰居約翰·阿斯平沃爾活潑可愛的女兒,18 歲的瑪麗·麗貝卡·阿斯平沃爾為妻。此舉讓家人驚詫不已。三代人以來,哈得 孫河畔的羅斯福家族都在走下坡路,都是靠他們祖先取得的財富節儉度日。但是 阿斯平沃爾家族卻完全不同,這是一個來自新英格蘭的航海家族,積極進取,頗 有成就。阿斯平沃爾家族與他們的合伙人郝蘭德家族一起控制了紐約的航運業。
他們的快速帆船,遍布於世界各地的港口,其中包括打破了紀錄的"彩虹"號。
後來他們還很好地順應了蒸汽輪船的出現所帶來的行業變革。1848年,加利福尼 亞發現金礦,對於他們家族的公司而言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因為他們掌握 著全部從東海岸到西海岸的客運和貨運業務。
麗貝卡·阿斯平沃爾將揚基人的勇氣帶到了死氣沉沉的羅斯福家族中。後來,富 蘭克林·羅斯福在一篇文章中寫道:"自此以後,這個家族多了些勇敢的血液, 能夠跟得上時代的腳步。"艾薩克醫生沒有自己的房子,1827年他在父母的房子 "希望之山"中迎娶了他的新娘。第二年,他們的孩子呱呱墜地,按照羅斯福家 族的傳統,取名詹姆斯。羅斯福家族的長子的名字總是在詹姆斯和艾薩克之間輪 著選,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的父親詹姆斯·羅斯福是他們家譜系中的第三個詹 姆斯。直到詹姆斯出生四年之後,艾薩克醫生才有了自己的房子,在麗貝卡的堅 持之下以及阿斯平沃爾家族的幫助之下,他在阿爾巴尼郵電路那裡買了一大塊地 ,修建了一棟帶有山形牆和長迴廊的大房子。他把這棟房子取名為"玫瑰谷", 在房子周圍種植了濃密的灌木,使那裡終年鬱鬱蔥蔥,涼爽宜人。詹姆斯就在這 個房子裡長大。明顯地繼承了阿斯平沃爾家族的特點。1847年,在從協和大學畢 業,尚沒有進入哈佛法學院學習之前,他希望他的父母同意他到歐洲遊歷。艾薩 克醫生表示了反對。他對詹姆斯說,在歐洲旅遊有很多危險:到處都是疾病,而 且很多國家的政治也不穩定。但是麗貝卡支持兒子的想法,最終艾薩克讓步了。
從1847年11月到1849年5月,富蘭克林的父親在西歐遊歷了一番。根據家族的傳說 ,他在義大利期間還短時間地加入過加裡波第的紅衫軍,為了義大利的統一而戰 鬥。羅斯福總統很喜歡提及這一段往事,常講的是這個版本:"在途中,詹姆斯 和一個神父成為了好朋友,他們彼此只說拉丁語,一起在義大利徒步旅行。當他 們來到那不勒斯時發現,這座城市已經被加裡波第的軍隊所包圍。於是,他們加 入了這支軍隊,穿上了紅衫。過了一個月左右,他們有點厭倦了,而軍隊又沒有 進一步行動,於是他們來到加裡波第的帳篷,要求退出軍隊。加裡波第對他們表 示了感謝,同意了他們的請求。於是我的父親和神父又踏上了旅程。"從歐洲回 來之後,詹姆斯進入了哈佛法學院學習,1851年畢業後進入了紐約律師界。畢業 兩年之後,他與華爾街著名的公司邦雅曼·道格拉斯·西利曼籤約。那一年,他 的祖父詹姆斯逝世了。將一大筆遺產留給了與他同名的孫子,其中包括"希望之 山"和紐約的一棟大樓。在變得富有之後,詹姆斯便放棄了法律事務方面的工作 ,開始管理他的投資以及哈得孫河畔的貴族生活。
1853年4月23日,25歲的詹姆斯迎娶了麗貝卡·布賴恩·豪蘭,他母親表姐的女兒 ,另一家大船運公司的繼承人。他們在"希望之山"建立了家庭,在當年晚些時 候坐船來到了英國。在很長時間裡,他們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生活方式。差不多兩 年之後,他們有了一個兒子,詹姆斯·羅斯福,人稱"羅西",是羅斯福總統同 父異母的哥哥。詹姆斯·羅斯福是個小心謹慎的投資家,他非常純熟地經營著他 獲得的遺產。但是,阿斯平沃爾家族的冒險精神並沒有泯滅,他在西維吉尼亞州 的所謂黑色工業--煤和鐵路--上押上了大筆的賭注,幾年之後,他得到了非 常豐厚的回報。詹姆斯成為了聯合煤炭公司的董事,該公司是美國當時最大的煙 煤公司。他還是德拉瓦·哈得孫鐵路公司的董事,一度還擔任過南方鐵路債券公 司的主席。然而,1873年的經濟危機使得詹姆斯的財產大受損失,他很快就又成 為了一個小投資商。
詹姆斯夫婦於1866年5月17日離開了德勒斯登,輾轉於巴黎、倫敦和利物浦,經歷 了5個月的舟車勞頓之後,他們終於回到了家。詹姆斯沒有重建"希望之山",而 是把那塊地賣給了紐約州,作為紐約精神病研究所的用地。後來,詹姆斯在海德 公園旁邊又買了一塊地,這塊110英畝的產業原本屬於鐵路公司的總經理約西亞· 惠勒。地塊中間有一片樹林,順著小坡延伸到了河岸旁。海德公園的房子不如以 前的大,只有17個房間,而且也都年久失修。但是河邊的風景卻很好,附近還有 一個非常漂亮的玫瑰園。由於以前的主人疏於打理,海德公園裡的很多地都荒廢 了,籬笆也都垮了,莊園外部的一些建築也需要修理。經過詹姆斯一年的精心整 理之後,這棟房子終於煥然一新,他給它重新命名為"春之林"①。詹姆斯花了 很多心思來收拾這個莊園,但他的主要興趣還是在養馬上。到了70年代,他的莊 園已經成為了東部頂尖的馬場。1873年,詹姆斯的馬還跑出了每英裡2分17秒15的 好成績。後來,那匹馬被中太平洋鐵路公司的主席兼史丹福大學的創立者利蘭· 斯坦福以15000美元的價格買走。在1873年的經濟危機之後,詹姆斯退出了賽馬行 業,但他在"春之林"中還是養了一些馬,而且每天都會騎上一會兒。
斯普林伍德的生活充滿了英國式的鄉間情趣。讓詹姆斯引以為傲的是他填補了虧 空,並且在社區事務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他擔任了遊艇俱樂部的會長,聖公 會的教區代表,還擔任了海德公園學校的校董和州精神病院的院董。1871年他被 推舉為鎮管理委員,代表民主黨擔任為期兩年的公職。3年以後,民主黨的地方官 員希望他競選州參議員。麗貝卡在1847年10月18日的日記中寫道:"詹姆斯去參 加一個政治會議,我非常擔心他被提名……但謝天謝地,他沒有被提名。"詹姆 斯也在一個回憶錄中寫道:"我一直不想接受公職,連續拒絕了眾議院、參議院 和州議會的提名。"
羅斯福一家的生活主要分為三個部分:斯普林伍德、紐約市華盛頓廣場14號的一 棟優雅的公寓以及世界各地的旅遊。在市裡的時候,詹姆斯常常出席大都會俱樂 部和大學俱樂部的活動。他每次出來的時候總是乘坐一輛私人火車,就停在離斯 普林伍德不到100碼的地方。斯普利伍德平靜的生活很少受到外界的打擾,就像一 位傳記作家所寫的那樣:"詹姆斯很樂於參與商業活動,就如同他喜歡騎馬一樣 ,但是商業並沒有主宰他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是在不知不覺中失去的。1875年,麗貝卡的健康狀況每況愈下。她心 髒病的病徵很明顯。醫生要求她不要再爬樓梯了,因此,詹姆斯在斯普林伍德和 紐約市的公寓內都裝了電梯。但是,她心臟病還是越來越嚴重了。1876年8月,詹 姆斯帶著麗貝卡共乘遊艇去遊覽長島,他希望海上的新鮮空氣能夠緩解她的病情 。但就在出發後不久,麗貝卡感到胸痛難忍。詹姆斯立即返程回到紐約港,把她 送回了華盛頓廣場的公寓裡。8月21日,麗貝卡在那裡逝世,後被埋葬在了海德公 園。在母親麗貝卡病逝兩年之後,羅西以優異的成績從哥倫比亞大學畢業。在父 親和祖父的安排下,他與當年剛剛進入社交圈的海倫·舍莫霍恩·阿斯託爾訂婚 。海倫的母親是威廉·阿斯託爾,是紐約著名的仲裁人。羅西非常有吸引力,也 非常善於交際,但是卻胸無大志,滿足於優雅閒適的生活。在阿斯託爾家看來, 羅西來自無可挑剔的第一代紐約移民家族,是享有威望的大家庭,儘管羅斯福家 族鮮有傑出的建樹,但是羅斯福家族是建立紐約的家族之一,其荷蘭血統在紐約 社會精英中也時常被人看重。於是,在雙方家族的安排下,羅西和海倫於1877年 結婚。海倫的嫁妝有一筆價值40萬美元的信託基金(相當於現在的700萬)和一棟 位於第五大道的房子。羅西放棄了法律事業,像他的父親和祖父一樣,開始以經 營聯姻帶來的財產度日。他和海倫在鄰近斯普林伍德的地方購置了一棟較小的產 業,時而在紐約參與社交生活,時而到歐洲旅遊,這對夫婦享受著他們的財富所 能支持的安逸生活。
麗貝卡逝世時,詹姆斯只有48歲。在度過一段悲傷的時期之後,他開始一廂情願 地追求他最喜歡的一位遠房堂妹安娜·"巴米耶"·羅斯福。巴米耶是西奧多· 羅斯福的姐姐,當時才22歲,是長島的羅斯福家族中最聰明伶俐的女孩兒。艾麗 斯·羅斯福·朗沃思堅持認為,如果巴米耶是個男孩,那麼她,而不是西奧多· 羅斯福就將是美國總統。巴米耶很喜歡詹姆斯,也喜歡和他在一起,但從沒想過 和他結婚。當1880年早些時候詹姆斯向她求婚的時候,她被嚇壞了。為了不直接 拒絕詹姆斯,她把這事告訴了她的母親米蒂。米蒂是詹姆斯的老朋友,她以一種 婉轉的方式拒絕了詹姆斯。在求婚遭拒兩個月之後,巴米耶邀請詹姆斯參加在西 57大街的羅斯福公館裡舉行的一個小型聚會。參加聚會的除了巴米耶和她的姐姐 科琳納,還有羅斯福家族的老朋友,來自波士頓的理察·克勞寧希爾德。當巴 米耶把她的密友薩拉·德拉諾介紹給詹姆斯的時候,詹姆斯立馬就被迷住了。薩 拉當時26歲,是華倫·德拉諾的女兒。華倫的這五個女兒非常有名,被紐約的社 交圈稱為"德拉諾家的五朵金花"。薩拉身材修長,性格溫柔,舉止優雅,是美 國人最喜歡的那一類美女。她脈脈含情的眼神和玲瓏有致的身材使她更加引人注 意。她臉型的輪廓很立體,讓人能感覺到她是一位有內涵有性格的女人。總之, 薩拉是一位非常出眾的女子。正如米蒂所預見的那樣,詹姆斯"一直在和她聊天 "。在賓客散去之後米蒂對巴米耶說:"他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德拉 諾家族要比羅斯福家族更加顯赫,更加富有。和阿斯平沃爾家族和豪蘭家族一樣 ,這是一個富有冒險精神的航海家族,其事跡可以追溯到"五月花"時代。在當 時,包租那條船的新教徒中,有七個是德拉諾家族的祖先;在籤署"五月花"協 議的人中,也有3個是德拉諾家族的祖先。薩拉的父系祖先菲利普·德拉·諾耶於 1621年抵達普利茅斯,是踏上美國土地的第一個雨格諾教徒。薩拉的祖父,就是 第一代華倫·德諾拉,在19歲時就出海工作,20多歲就成為了商船的船長,拓展 與東方的快速帆船貿易,進入老年之後又開始從事捕鯨業。薩拉的父親華倫二世 出生於1809年,起初在波士頓和紐約的商行裡當學徒,24歲以後又開始在開往中 國的大商船上工作。在廣東,他成為了一家茶葉進口公司的基層領導,這家公司 後來成為了美國從事美中貿易的最大的公司。31歲時,他成為了這家公司的高級 合伙人,領導這家公司在澳門、廣東和香港的業務。2年之後,他回到美國。在此 之前,他已經在中國待了9年,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回國之後他遇到了18歲的凱瑟 琳·羅賓·萊曼,他立即對萊曼展開了追求並最終抱得美人歸。1843年12月3日, 新婚燕爾的他們再次出發前往中國,之後又在那兒待了三年。華倫繼續經營他的 進口業務,其利潤連年增加。1846年,他辭職回到美國。在中國的12年裡,華倫 積累下了超過100萬美元的巨大財富。在當時的美國,擁有如此多財富的人不超過 12個。
在紐約,華倫拿出了在東方做生意時的勇氣和精神,積極地拓展自己的業務。他 在紐約的海邊房地產、鐵路、田納西州的銅礦以及賓夕法尼亞州的煤礦中投入了 大量的資金,其中還有一個煤礦以他的名字命名。他擁有幾艘快速帆船和明輪船 ,包括在薩拉門託河上為加利福尼亞金場運輸的第一艘蒸汽船。到1850年年底, 他已經幾乎掙下另一個100萬美元。
由於家財萬貫,華倫和凱薩琳住進了拉斐特別墅區的柱廊別墅,這是一排相連的 九棟希臘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築。美國的國父之一約翰·雅各布·阿斯託爾就住在 這裡,此君被公認為是美國最富有的人。華倫的弟弟富蘭克林也住在這裡,富蘭 克林剛和阿斯託爾的孫女蘿拉結婚。薩拉把富蘭克林·德諾拉叫做"弗蘭克叔叔 ",富蘭克林·羅斯福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這位富蘭克林也從事船運業務,最近剛剛收手,開始打理她妻子帶來的巨額財富。
每年夏天,華倫和凱薩琳都會到哈得孫河下遊6英裡處西岸的度假勝地丹斯克阿莫 度假。在尋覓了很長時間之後,他們在下遊買了60英畝的產業。這棟磚牆水泥的 房子看上去非常樸實,但周圍的風景很美,從各個房間看出去都能將哈得孫河和 哈得孫高地的美景盡納眼中。華倫將這棟房子命名為阿爾貢納克,他想把這裡作 為他和兒女們度假的樂土。那時,他已經有了5個孩子。華倫和凱薩琳一共生了1 1個孩子,薩拉出生在1854年9月21日,是第七個孩子。
為了重新設計阿爾貢納克,華倫找到了美國最優秀的設計師安德魯·傑克遜·唐 寧,也就是白宮、國會大廈以及設在華盛頓的美國國立博物館的設計師。唐寧把 這棟房子改造成了一棟擁有40多個房間的義大利風格建築,而且還增加了一個高 塔、一個深迴廊、一個很大的門房、幾個穀倉以及花房和馬廄。房子周圍的植物 也經過了精心地設計,能夠終年保持鬱鬱蔥蔥的景致。在華倫的要求下,唐寧還 修建了一個寬闊的草坪,直抵哈得孫河邊。房子裡的家具擺設也很講究,充滿了 中國風情,突出了華倫在中國的經歷。為了維護房子,華倫僱了10個長期的僕人 ,在需要時還要臨時僱工。
在阿爾貢納克,德諾拉家族開始繁衍壯大,華倫的生意也是欣欣向榮。到了1857 年夏,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密西西比河東岸第二大的銀行俄亥俄保險信託公司 突然破產關門。整個國家的金融產業因此而遭受重創。數年以來,美國人瘋狂地 投資鐵路、煤礦以及房地產,導致相關股票迅速上漲。但一夜之間,股票市場的 資產就蒸發了50%。銀行終止了硬幣支付,數以千計的企業倒閉,農礦產品價格一 落千丈。聯邦政府甚至動用了軍隊來保護政府建築。在舊金山,不可一世的銀行 大亨威廉·特庫姆塞·舍曼也從此一蹶不振。在密西西比,尤利西斯·格蘭特所 經營的農場宣告破產。數日之間,幾萬人變得一無所有。在這場大災難中,華倫 ·德諾拉也受到了衝擊。由於他總是野心勃勃地在多領域內投資,股票價格的崩 盤使他立即陷入了危險的困境。華倫開始節省開銷,他賣掉了位於科羅拉多大街 的房產,甚至還考慮過賣掉阿爾貢納克。但是這一切都徒勞無功,1860年,在華 倫50歲的時候,他終於走到了破產的邊緣。他的弟弟內德寫道:"華倫做了很多 努力,但大都收效甚微。"他的計劃之一就是回到中國再幹5年,賺上一大筆後回 家。他後來真的這麼幹了。他離開了位於阿爾貢納克的家,遠涉重洋來到了香港 ,在那裡經營進出口貿易。這一次,他所經營的不再是茶葉,而是鴉片--這是 一種臭名昭著的貨物,但利潤要比茶大得多。他在給弟弟的信中寫道:"我從不 假裝鴉片貿易是一種道德和仁慈的貿易。但作為一個商人,我認為這是一個公平 合法的貿易。最差也就相當於進口到美國的烈酒和白蘭地。"到1862年的時候, 華倫已經賺了一大筆了,他把自己的家人接過去與他同住。薩拉後來回憶說:" 我媽媽肯定很害怕,因為要離開美麗而平靜的家園。"但是她還是沒有任何抱怨 。沃倫把阿爾貢納克租借給了阿沃特·洛家族,又從洛家族包租了一條"驚奇"
號用來運送他的家人,這是一條往返在中美貿易航線上的最快、最漂亮的快速帆 船。對於剛剛7歲的薩拉來說,這是一個異常漫長的旅行:在整整4個月的航程中 ,待在183英尺長的船上,只有家人和船員。73年以後,她還會在斯普林伍德給她 的孫子們唱她在此次航行中從水手那裡學來的歌。
對於富蘭克林·羅斯福來說,他母親前往中國的經歷是另一段值得他津津樂道的 家族傳奇。這就是羅斯福的性格之一:他認為一個吸引人的故事比一個真實的故 事更加重要。羅斯福總統總是在桌子上放著一個"驚奇"號的模型,在書房裡還 放著"驚奇"號的油畫。1870年,普法戰爭一觸即發,孩子們不得不乘坐離開德 國的最後一班客船"威斯特伐利亞"號回國。這時薩拉已經離家差不多8年了,在 國外也已經生活了6年。
在華倫的管理下,阿爾貢納克的生活井井有條,家人的生活不外是讀書、寫作、 遊戲,間或還伴有紐約的社交活動、射箭、划船和騎馬。從18歲開始,薩拉就開始頻繁地出入於紐約社交界各種重要的舞會和晚宴,在當時的社交圈是眾人矚目的明星。
如果說薩拉曾經陷入過情網,對象就是年輕的斯坦福·懷特。懷特的姑母住得離 薩拉家很近,因此懷特是阿爾貢納克的常客,其幽默的談吐常常讓薩拉開懷大笑 。1876年,懷特開始正式追求薩拉,薩拉也接受了他。懷特比薩拉大一歲,但是 23歲的他看起來卻不怎麼有出息。懷特顯得有些傲慢、聒噪和無禮,他曾經為著 名的波士頓建築家亨利·理察德森工作過5年,但只是擔任職位很低的製圖員。華 倫·德諾拉很不喜歡懷特,不想把女兒嫁給他。但薩拉卻一直堅持,於是華倫讓 她到國外去好好想想。薩拉同意到香港去看望她的姐姐多拉,並在那兒呆了9個月 。當她1877年從香港回國的時候,她已經想通了。之後懷特曾經來找過她,但是 她有沒有見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們的愛情就此結束了,但是德諾拉家族的一個成 員後來回憶說:"在薩拉的一生之中,她只愛過斯坦福·懷特一個男人。"
薩拉認識詹姆斯是在和懷特的關係結束3年之後。對於詹姆斯而言,他是一見鍾情 ,隨即就展開了認真的追求。但薩拉的動機卻不是很清楚。詹姆斯52歲,而薩拉 才26歲,和詹姆斯的兒子羅西同齡。她的個子也比詹姆斯要高。薩拉的父親堅決 反對薩拉嫁給斯坦福·懷特,但是詹姆斯卻滿足了德諾拉家的要求:富有、成熟 、家世無可挑剔。而且,他還很善良,作為一個中年男人也很有風度。和懷特的 虛浮不同,詹姆斯更像一個紳士。這就夠了,年齡和高度都不是問題。畢竟,薩 拉已經26歲了,在當時,這個年紀的女人不容易再有什麼好機會了。後來,薩拉 在寫給兒子的信中承認:"如果沒有詹姆斯,我就會一輩子當'老德諾拉小姐' 。"
在打定主意之後,薩拉很快就投入了她的感情。1880年10月7日,詹姆斯和薩拉在 阿爾貢納克舉行了婚禮。婚禮過後,夫婦二人就乘坐德諾拉家的馬車來到了海德 公園。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羅斯福夫婦一直在收拾他們位於海德公園的家,之後才前 往歐洲度蜜月。後來,每當詹姆斯到紐約做生意的時候,薩拉就回到阿爾貢納克 ,德諾拉家族偶爾也會拜訪斯普林伍德。在他們結婚以後,詹姆斯和薩拉逢年過 節經常回到阿爾貢納克。在這方面,他們和德諾拉家族的聯繫非常緊密。1880年 11月7日,羅斯福夫婦坐上大西洋航線上最新式的輪船"日耳曼"號開始了他們的 歐洲之旅。他們在國外呆了10個月,會見了許多朋友和親戚,在前往法國、意大 利、德國、瑞士、低地國家以及英倫諸島的過程中,他們享受了乘坐一等艙旅行 的舒適。1881年8月21日,一個星期天的早晨,羅斯福夫婦參加了約克聖彼得大教 堂的禮拜。其間,薩拉說她差點暈倒,著實把詹姆斯嚇壞了。其實當時她已經懷 孕4個月了,此時他們必須回到斯普林伍德了。9月1日,他們又坐上了"日耳曼"號,10天以後,他們回到了美國。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蜜月。"詹姆斯很好,我 們在一起非常開心。他非常細心,無微不至。"薩拉在日記中這樣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