濫觴與簡約的時代小結——讀王競成《小溪的情書》

2020-09-11 島城觀察

 文/章聞哲

  多少年只寫了一行

  彎彎曲曲寄向海洋

  ——王競成《小溪的情書》

詩人在當前,既是多數,亦是絕對少數。由於網絡的關係,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的詩歌作品,要比以往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都要更快地、更密切地與更多讀者接觸。這造成詩人的數量也許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但由信息技術帶來的詩人隊伍的壯大以及詩歌寫作的繁榮也許是間歇性的。並且隨著網絡社區形式的變化而變化。如以前是大大小小的民間論壇,從大網站設置的文學論壇到私人申請的域名,五花八門,頗有門派與倡議之別,簡直可謂遍地開花。但詩歌雜誌自己建設的網站卻在少數;今日網絡,昔日大小論壇均已消失,從前的那些在論壇煮酒論劍,甚至不乏消極的口舌之爭,語言鬥毆的詩人,亦都隨一個時代退出了。主要的詩歌雜誌開始創建自己的網站,博客;微博興起時,則有微博;微信誕生時則又有微信公眾號。

在我的觀察中,微信朋友圈或公眾號較之博客、微博時代更能重新聚集詩人、文友,形成固定、職業化圈子。你在朋友圈可更方便地看到詩友作品,看到詩壇盛事,乃至大大小小的各種詩壇活動信息。但是朋友圈不像昔日在論壇發貼更容易形成辯論氛圍,詩人之間更容易形成親密友誼。我頗認為朋友圈不能「罵戰」,因為各人自擁一塊「地盤」,又都是見過一面二面的「有身份的人」,這便造成他人無法跨越社會身份明火執仗地「撒野」,評價往往是很客氣的,客套多於誠懇的建議。這樣形成的圈子,雖然彬彬有禮,各不侵犯,卻少了閱讀的動力,也不易銳意進取,乃至產生激進的詩歌形式,促發某種文藝思潮。

文明的人們也許認為這樣當然最好了。像我等村夫野莽,就比較不容易融入其中。但是不管怎樣,根據各個詩歌刊物每期出來的作者名單,以及朋友圈裡各種推薦的詩人作品,我們即便不融入其中,也可以估計當下詩人隊伍繼論壇、博客時代之後,在微信時代的繼續發展。我們已然不能記住太多的作者名字,我們也不夠耐心去發現新的作者,作為一名見證網絡詩歌變遷的詩人,我知道很多從前在論壇一起鬧過架的詩人,後來的後來有的寫小說去了,更多的寫劇本去了,最多的去開文化傳媒公司了,要麼畫畫去了。現在出來的大多是我們不認識的詩人,他們多若繁星,不計其數,遠眾於我們剛剛開始詩歌寫作的年代。

這個變化,很令人生起感嘆。王競成的《小溪的情書》,看起來多少也帶有這種目睹變遷之後的感慨。作為《黃河詩報》的總編,他在朋友圈中每日看到的詩歌作品數不勝數,這些分行文字,每日總計超過數千行,大多數詩人都有一些「自美」情緒,就是認為自己寫的總要遠勝他人。有三種詩人所以產量較高,一種是因為對自己的作品較有信心;另一種是因為他本身是體制內作家,本來就以寫作為主業;第三種是有詩癮的人,除了寫詩,他對別的娛樂實在沒有興趣。這三種詩人,可能也是形成當前詩歌寫作與閱讀氛圍的主要成員。所以,王競成的這兩句詩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朝著這三個類別的詩人而發出的興嘆。

但是,《小溪的情書》的實際創作時間可能遠早於網絡詩歌繁榮的起始年代,所以這首詩,作為一種自謙式的隱喻,在過去,可能僅僅是一個高產詩人對自己作品的總結,在當下,卻對整個詩壇有一種警喻作用。北大謝冕教授曾多次談到當前時代詩歌泛濫而欠缺質量的情況,到底什麼才是有質量的,謝冕教授並沒有舉例,或者他舉過例子,但並未眾所周知。在網絡時代,舉凡有人說什麼才是標準,則總會有一萬人質疑標準。標準因此可以說已然成了危險的標準。但是《小溪的情書》給了我們一個回答的方式(帶有對整個時代書寫的終結意味,簡約在此成為幹預,自我批評與自我節制的一種表達。這裡方向的隱喻、情感的維度都與我們當前特色社會主義的文藝屬性發生了關聯):寫這麼多,終也不過是匯入大海的一行;寫得再出類拔萃,如果不是最終匯入大海的,它總將是自我乾涸的一行。這兩個意思,前一個講了某種條件下的客觀事實;後一個講的是胸懷,以及個人與集體的關係。這個關係,在當前「為人民寫作」的文藝方針下,也可把其中的大海看成是人民。個體之情感,如果只是傾向於自憐,向內自抒,那麼這種情感必然是要成為孤城的。詩歌註定在這種形式下走向小眾化,走向自我欣賞,自我陶醉。

因此,詩歌只有走向人民,走向人民這座大海,才有可能獲得其永久的生命力。人民是作品的核心與歸宿,這一思想,作為對作品健康性的把脈與標準,其在社會圖像中的顯現,可能依然是抽象的,這種抽象指的是,在社會性的具象圖式裡,作家對人民群體的表現並不作為一個單一元素來決定作品的風格與內容,作家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也在左右著人民群體的具體屬性,或者這一群體圖像的最後定義。這樣一種帶有某種主義的作品,並不被動地接受一種單純的服務於人民的概念,而使得作家與人民之間的關係呈現間接。但在小溪與大海的二元對話結構裡無疑可以比較形象地得以見出這兩者(作家與人民)內部的輔成關係。

小溪與大海作為自然中的一組動力關係,在人類的認知形成圖式上,其體系的構成並不需要通過象徵或借代關係來表現,而恰恰是最直觀的、直接的。把這種直觀訴諸於心理學語言,則應當說,這兩者之間簡直就是一種本能的、先驗的存在關係;它們以大地理環境為基礎,互相發生誘導、聚合、吸引等相互運動。大的地理環境,對於當前文藝創作中的「人民話語(或原則)」來說即是大的政治環境和社會意識形態現狀。只有具備這種基礎,作家與人民的關係才會有一個具體的可陳的形式。在宣傳性話語裡,小溪與大海的關係常常被人為定義,在大與小的辯證中成立,而抽掉了其自然環境的決定性。這在「人民話語」中,也就是抽掉了政治、社會環境本身,而把作家與人民的關係僅理解為作品的市場經濟哲學。《小溪的情書》在此意義上,從情感直觀中恢復了這種關係的有機性,又從地理本身比喻性地揭示了作家與人民之間具體關係構成的原理。堪以成為相對當代文藝方針導語的「知性標語」。無疑這裡我所說的「標語」主要指其人文、詩意、情感與認知都達到了一種自然而飽滿的時代表達,而不僅僅是理論與廣告屬性上的表述,不僅僅是感性的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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