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新冠疫情繼續蔓延,各地防疫部門也進一步加強對疫情的監控。
2020年2月2日,山東、廣東等防疫部門宣布從門把手、手機等物體表面檢出了武漢新冠病毒RNA。
加之,2月1日,深圳、武漢等醫院從確診患者糞便中檢出武漢新冠病毒RNA,這些都進一步證實了武漢新冠病毒可以通過物體表面汙染造成間接接觸傳播的假設。
關於武漢新冠病毒可能存在的傳播途徑,日前筆者已經進行過討論:
開窗通風、唱歌會傳播新型冠狀病毒?新病毒傳播途逕到底有哪些?
概括而言,武漢新冠病毒感染被認為是一種病毒性呼吸道感染疾病,傳播主要是呼吸道分泌物中的病毒通過患者和攜帶者噴嚏、咳嗽、說話和呼吸氣流排出體外,然後主要通過飛沫直接接觸、其他物體表面汙染的間接接觸,以及可能的空氣氣流(有汙染的空調房更危險)傳播。
另外,病毒也有可能通過糞便接觸(間接接觸)傳播,而不是媒體上說的「糞—口」途徑傳播。
相關部門從門把手、手機等物體表面檢出新冠病毒RNA,證實了武漢新冠病毒可能通過間接接觸傳播,這也進一步突顯了預防中經常嚴格按規範洗手,和物體表面消毒的重要性。
按照WHO、CDC,以及我國相關部門的建議,洗手主要是使用肥皂+流動水,搓手不少於20秒;在手部沒有明顯汙物汙染,或者沒有肥皂和流水可用時,可以用酒精為基礎的擦手液搓手不少於15~20秒。
同時,物體表面消毒主要是使用酒精為基礎的消毒液進行噴灑或擦洗。
現在問題來了,鑑於防疫物資的高度緊張,很多人買不到醫用酒精為基礎的消毒液。
那麼,可以使用高度數的白酒來替代酒精進行消毒嗎?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需要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闡述。
酒精為什麼可以殺菌殺病毒?
酒精是醫學上常用的消毒劑之一,最常用於無損傷皮膚的消毒,和物體表面的清潔消毒。
酒精為什麼可以殺菌消毒呢?
這是由於酒精具有一定的脂溶性。
我們知道,酒精具有非常好的水溶性,可以與水以任意比例互溶。
相對而言,其脂溶性就低的多。
但是,酒精消殺作用利用的卻正是它的「短板」——脂溶性。
具體來說,酒精殺菌殺病毒的機制是,酒精的脂溶性可以破壞微生物脂質雙分子構成的生物膜,造成生物膜結構和功能障礙造成死亡。
我們生物膜是具有高度極性(兩端分別具有高度水溶性和脂溶性)的脂質雙分子整齊緊密排列組成的。
高濃度酒精具有的脂溶性可以破壞膜的結構的「秩序」,從而破壞膜的功能,導致「有膜」微生物的抑制和死亡。
因此,酒精的消殺作用高度依賴於酒精濃度,研究發現只有濃度高於60%(容積比)的酒精溶液才具有消殺作用;濃度達到75%~80%,就可以在幾秒鐘內殺死絕大多數細菌和包膜病毒。
酒精能殺滅武漢新冠病毒嗎?
目前廣泛流傳的有關武漢新冠病毒對消殺因素抵抗性生物特徵是以下這段說法:
對熱敏感,保持56℃ 30分鐘、乙醚、75%乙醇、含氯消毒劑、過氧乙酸和氯仿等脂溶劑均可有效滅活病毒。注意了,氯已定不能有效滅活病毒。
這是WHO最初的建議文件中的原話,並不是來自於對武漢新冠病毒直接的實驗中獲得的,而是基於SARS和中東MERS病毒的研究數據,由於武漢新冠病毒與前兩者同屬新型冠狀病毒而推論同樣適用於武漢新冠病毒。
也就是說,75%酒精應該可以有效殺滅武漢新冠病毒的。
機制上是因為,武漢新冠病毒等冠狀病毒,以及與流感病毒、伊波拉病毒、愛滋病病毒等在結構上同屬於包膜RNA病毒。
高於60%濃度的酒精作用於並破壞其脂質分子包膜從而可以迅速殺滅之。
相反,對於那些沒有包膜的病毒,比如最常引發腹瀉的諾如病毒,就屬於無包膜病毒,任何濃度的酒精都不能殺滅它們。
因此,60%以上濃度的酒精溶液就可以用於目前武漢新冠病毒疫情防控的消殺用途,當然,75~80%濃度製劑更為理想。
酒精用於消殺的主要用途
鑑於酒精消殺武漢新冠病毒依賴於高濃度,因此,只能用於體外的消殺。
具體來說,主要用途包括:
手部消殺
大量研究證實,以60%以上濃度,最好是75~80%酒精為基礎的擦手液,搓手20秒就可以殺死幾乎所有細菌和包括武漢新冠病毒在內的包膜病毒。
但是,研究也發現,影響酒精消殺作用的一個因素是呼吸道分泌物(痰液)中粘彈蛋白,如果病毒包繞在痰液中,由於這些蛋白可以阻止酒精達到病毒表面與之充分接觸,從而大大降低酒精的消殺作用。
比如,2019年日本一項研究,如果對於病毒培養液汙染的手部,使用80%酒精為基礎的擦手液搓手20秒就可以完全殺滅流感病毒;如果用痰液中流感病毒汙染手部,使用80%濃度甚至95%濃度為基礎的擦手液搓手即使達到2分鐘,仍難以完全殺滅病毒;完全殺滅最長甚至需要搓手4分鐘。
另外的研究也發現,肥皂+流水洗手30秒對於流感病毒的清潔效果優於使用75%酒精為基礎的擦手液搓手30秒。
因此,對於手部衛生,相關機構首先建議肥皂+流水洗手,只有在缺乏肥皂和水,並且手部沒有明顯汙物汙染時才使用酒精擦手液。
當然,使用酒精擦手比之肥皂洗手要方便得多,因為擦手後酒精會很快揮發,不需要擦乾手部的程序,既方便又減少擦乾過程中可能的汙染。
物體表面的清潔消毒
酒精為基礎的消毒液另一個主要用途就是通過噴灑或者擦拭來清潔和消毒物體表面,尤其是人們最經常觸摸的諸如門把手、電梯按鈕、手機、電腦、桌面,還包括照顧患者或與患者和疑似患者密切接觸時使用的餐飲用具等物體表面,目的是切斷病毒通過間接接觸的傳播途徑。
酒精不用於空氣消殺和其他用途
需要提示的是,很多人用酒精噴霧來消毒室內空氣,這種做法缺乏依據,根本達不到消殺的效果。
而且,非醫療環境空氣,特別是非汙染的室內空間,空氣中不大可能會懸浮可以造成傳播的病毒濃度,因而無需進行空氣消毒,僅需要定期開門窗通風就可以。
坊間甚至傳言每喝高度白酒用來預防武漢新冠病毒感染,看過以上分析就可以明確知道完全是無稽之談。
通常的高度白酒不能替代酒精消毒液使用
我們知道白酒是一種蒸餾酒,是在高於酒精78℃沸點,低於水100℃沸點溫度範圍內蒸餾冷卻收集的蒸餾液。
因此,白酒的成分幾乎只含酒精和水。
其他的成分只有極其微量(百萬分之一濃度,PPM)的其他雜醛雜醇和酯類,以及勾兌過程添加的少量添加劑。
因此,白酒完全可以被視為酒精水溶液或者水的酒精溶液。
如果酒精濃度(即所謂酒度)足夠高,至少高於60%,白酒也可以替代酒精用於消殺用途。當然,更高酒度的白酒更好。
但是,現實中,高於60度以上的白酒並不多,常見的50多度的「高度白酒」達不到消殺要求。因此,多數高度白酒不能作為酒精的替代品。
而且,酒精為基礎的擦手液或消毒液也會添加其他協同作用的成分。
比如,很多酒精擦手液中含有洗必泰,即上文引用的WHO建議中的氯已定,雖然它不能殺滅活病毒,卻是一種表面活性劑,有助於清潔像痰液等物質,與酒精起到協同作用。
也就是說,酒精擦手液和消毒液都是一些複方配方製劑,消殺效果不是單純的酒精溶液可以比擬的,白酒自然更難以達到同樣消殺效果。
因此,不是萬不得已,不要試圖用白酒(即使酒度夠高)來替代酒精消殺製劑用於武漢新冠病毒的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