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合生創展集團(00754.HK)公告,席榮貴辭任公司行政總裁。席於2018年9月上任,任期尚不滿三年即遞交辭呈離去,業界為其唏噓的同時,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因為在他之前,合生創展的總裁之位本就是「流水席」。從2003年以來,這個位置已歷經了武捷思、陳長纓、薛虎三人,都沒逃過兩三年即去職的命運。
薛虎走後,合生創展行政總裁之位空窗期6年,這也表明席榮貴的加入是雙方深思熟慮的決定。然而,歷史還是重演了。
流水的總裁之位
合生創展的離任總裁任職情況如下:
1997年-2003年,謝世東
2005年-2008年,武捷思
2008年-2010年,陳長纓
2010年-2012年,薛虎
2012年-2018年,空窗期
2018年-2020年,席榮貴
謝世東,港資房企工作背景。其離任原因名為合約到期,但坊間流傳著另外一個版本,謝和合生董事局在經營思路上有分歧,以及股份變現的原因令矛盾加劇。
武捷思銀行出身,有顯赫的金融學術背景以及政府工作背景。《中國經營報》2008年2月發表過一篇文章,指出武捷思為何在合約尚有三個月到期之時,選擇與合生創展提前分手。
文中說,武捷思扁平化管理的企業構架思路與朱孟依的思路不一致,大刀闊斧的改革總有阻礙,甚至覺得「掣肘更甚於國有企業」。也有報導說,武捷思和合生老闆朱孟依都是管理很強勢的人,兩人曾多次在公司會議上因經營思路不同而發生正面爭執。
且彼時朱孟依更希望合生加強營銷,而武捷思擅長的是資本運作,朱孟依戰略重心的轉變,也促使了兩人提前分手。
陳長纓工程建築出身,擅長營銷,2003年初由中海轉入合生創展,2008年接替武捷思升任為總裁。2009年朱孟依因受HGY案牽連而身陷「調查門」長達9個月,期間有關商業銀行一度停貸,陳長纓獨力幫合生創展渡過了難關。
但朱孟依調查風波散去之後,與陳長纓之間出現了信任危機,挑戰了職業經理人的自尊。《財經》當時有一篇報導指出,陳長纓用了8個字歸納自己的離任:激流勇退,亢龍有悔。「亢龍有悔」出自《周易》,意為居高位的人要戒驕,否則會失敗而後悔。
接任者薛虎,作為唯一一個內部培養起來的職業經理人,按理說應該比前幾任更容易理解朱孟依以及合生創展的公司文化,但是也沒逃過身居總裁之位兩年即離職的魔咒。
據《中國經營報》當時的報導,薛虎想將合生做成一個公開透明化的上市公司,但這與朱孟依的老闆文化有衝突。與其多位前任一樣,與老闆朱孟依之間的理念不合,也是請辭的主要原因之一。
薛虎走後,合生創展總裁一直空位6年,直到2018年席榮貴接任。
席榮貴在建銀任職過23年,此前為中國建設銀行廣東省分行副行長,2018年9月1日起任職合生創展行政總裁,為期三年。但是今年11月,任期未滿也選擇了離去。
在合生創展業績上升期,席榮貴的離任不在預料之中,但也並不令人意外。有媒體報導援引合生一離職員工對現合生創展董事會主席朱桔榕的評價:
「非常強勢,隱約中有她父親的風格,脾氣、思維方式卻很像朱孟依」。
隨著席榮貴的離去,合生創展總裁一職再度空置。不知下一位勇者會是誰。
為什麼職業經理人難留
為什麼,職業經理人在合生創展難留?
梳理前述多位職業經理人的請辭原因,可歸結為以下幾點。
合生創展創始人朱孟依
其一,最大的原因在於老闆,不真正放權。雖重金禮聘到能力很強的職業經理人,但又不給予對方絕對的決策權。
武捷思感覺改革「掣肘更甚於國有企業」,就是鮮明的體現。也有業內人士曾說「朱孟依本人對房地產的把握相當厲害,合生創展是典型的老闆文化企業」。
有媒體也公開報導,2003年朱孟依不顧眾高管反對,一意孤行,投資京津新城項目,導致後續多年深陷泥潭,至今也沒有走出「亞洲最大鬼城」項目的陰影。
其二,問題還是出自老闆,對職業經理人缺乏信任。
如前所述,陳長纓的離去原因之一就是與朱孟依之間出現了信任危機。這一點,在報人出身的謝強請辭珠江投資時就有體現。
珠江投資是朱孟依旗下另一個地產平臺。謝強為早年珠江合生北上拿地立下了汗馬功勞。在他的《一個文人的地產江湖》中,有這樣的一段話道出了他請辭的真正原因:
在珠江3年多高度緊張的生活摧垮了我的健康……一向視時間為生命的我,像一個柔弱無力的嬰兒一樣,被迫在醫院裡躺了半個多月……此時北京的珠江團隊內部也發生了些變化。珠江北方委員會的成立就拉開了北京珠江變局的序幕,我的工作不斷受到了掣肘,很多精力要被內耗掉。
更令我難過的是,在我費盡周折拿下5塊地之後,我是滿懷激情,像舞蹈家發現了最好的舞臺一樣,想好好地大幹一番的。但是後來朱老闆卻授意合生創展介入,拿走了5塊地中最好做的3塊……這樣一來,留給我的空間已經變得很小了,仿佛自己有了構思並打了草稿的文章被別人拿去刪改和發表,既然舞臺已經屬於別人,那我呆下來的意義也已經不大。
其三,問題還是出自老闆,不兌現承諾,缺乏誠信。
這在薛虎的請辭上有所體現。謝強在《一個文人的地產江湖》中也曾明明白白地寫到:
我漸漸發現朱老闆似乎記憶力不大好,也可能如一位公司同仁所言,「是有選擇的健忘症」,常常會把一些在鼓舞大家士氣的時候做出的一些信誓旦旦的許諾忘得一乾二淨,這不禁讓人心寒。也許這是一種老闆文化吧,我想我適應不了。
當然,合生創展和珠江投資一樣,都存在家族企業的通病,因為權利集中,辦事要層層審批,導致決策慢,工作流程慢,效率低下。
二代上任能否開新局
朱孟依有兩子一女,分別是朱一航、朱偉航、朱桔榕。
2009年,朱孟依任命還在讀大三的女兒朱桔榕為合生創展總裁助理,分管財務和人力行政,之後分別獲委任執行董事、常務副總裁、董事會副主席(2013年7月11日起任),直至2020年1月13日,朱孟依辭任公司董事會主席,朱桔榕接任。
朱孟依的長子朱一航,另起爐灶,在電競圈是名人。但朱一航通過自己的遠富公司持有合生創展17.76%股權,一直為合生創展第二大股東。
來源:同花順
朱孟依的次子朱偉航,自2008年起即在珠江投資任職,現為珠江投資董事長。
可以看出,朱孟依為了家族企業傳承大計,已經鋪就了超十年之久。
2019年以來,合生創展明顯提速。今年上半年一口氣豪擲約180億吃下北京分鐘寺三塊地,也讓外界看到,錯過地產黃金十年的合生創展有重續「航母」時代輝煌之感。
雖然礙於資金壓力,目前三塊地均與其他房企合作開發,但合生創展一改過往「慢吞吞」的開發形象,自己操盤的一塊地——合生·縵雲,也於昨晚(11月24日)進行了產品發布。
合生·縵雲後續會賣的怎麼樣,還有待觀察。畢竟,今年北京樓市最不缺的就是豪宅。
但有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轉向提速發展的合生創展也面臨著降負債的壓力。合生創展2020中報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6月30日,合生創展的現金短債比為0.9,淨負債率為92%,剔除預收款後的資產負債率約為66.6%,踩中「三道紅線」中的一條。
席榮貴離任後,二代上位的朱桔榕,能否帶領合生創展突破規模提速與嚴監管下新增融資受限的困局,在房地產行業的大變局期,找回黃金十年的失速?
現在看,還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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