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慶雲
把悲苦的事情,用喜劇的方式演出來。這或許就是東北硬核喜劇的重要特徵。10月17日,電影《通往春天的列車》正版視頻平臺上線,全國首映。這部由任素汐等人主演的東北工人題材的影片,可以成為東北硬核喜劇的一個重要代表。而它的氣質上,實際上繼承了《耳朵大有福》和《鋼的琴》。
《耳朵大有福》當中,範偉老師飾演了一位東北的下崗工人,他如何面對自己的生活,成為重要的看點內容。這種生存態度,與其說是樂觀,不如說是面對生存的最大悲觀主義的迴光返照。而這種迴光返照的氣質,又穩穩噹噹地落在了《鋼的琴》當中。在《鋼的琴》當中,一群下崗工人要製造一架鋼琴,而且還成功了,這本身就是悲觀主義前提下的硬核喜劇模式。
顯然,《耳朵大有福》和《鋼的琴》兩部電影,奠定了東北喜劇電影最重要的風格特點。這兩部作品之外,當然還有一些東北喜劇影片,但大多敘事不夠真誠,淪為鬧劇,不足以寫入電影史冊當中。反觀任素汐主演的這部《通往春天的列車》,在諸多氣質上,是對《耳朵大有福》和《鋼的琴》地繼承,該片在一定程度上,是值得注意的。
電影《通往春天的列車》,講述的東北下崗工人的故事,更為當下。一家東北重工業老廠,因為效益差,要買斷男主的工齡,並且給四萬元補償金。正當男主暢想著拿這四萬元開一家小賣店的時候,卻被廠裡當作小偷抓了。繼而,廠裡開除了男主,買斷工齡的四萬元,也就無從談起了。
任素汐飾演的女主,帶領自己的丈夫找廠長理論。廠長答應,只要男主抓住小偷,補償金照樣給。稍後的影片內容當中,便開啟了男主盯梢小偷之旅。而最終的故事當中,男主確實抓獲了小偷,但卻發現,小偷也是拖家帶口,媳婦剛生孩子,過得並不容易。影片的結局,以男主和自己的老鐵坐火車南下討生活收場。
在影片的細節當中,兩個小偷其實還有上線,並且固定時間內給上線上交贓款。而另一處細節,則是最終小偷雖然被抓到了,廠裡幫著男主恢復了名譽,但補償金不給了——根據女主跟廠長的約定,只有男主抓到小偷,才能給。一場悲喜劇,就此收場。
影片的淺層含義當中,當然是東北重工業基地下崗工人的生活側影。在這個小城,離開工廠之後,男主能夠找到的工作,也只有飯店打雜,每月一千二的工資。或者,就是偽裝成殘疾人,開電動三輪車。在靠三輪車養家餬口的橋段上,這部《通往春天的列車》實在是秉持了《耳朵大有福》當中的內容。不過,當年的範偉老師,騎的還是倒騎驢,人力的,這時的男主,則是電動的了。
影片當中,男主的老鐵也是因為廠裡效益不好,自己離開,借了六萬塊錢,買了一輛汽車,開黑車賺錢。這部電影作品當中,更是出現了男主嶽父一家的生活,小舅子不務正業,實在是「小舅子」當中的典型。不知大家發現沒有,男性編劇筆下的小舅子們,沒一個好東西。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有趣的創作思路。
影片的深層含義,則應該跳出下崗工人這個人物設定,而將這部電影看作是一個普遍的共性的生存困境法則。作為藝術形式存在的生存困境,並非僅僅是物質生活上的困境,當然,物質生活困境是最不容忽視的困境。而物質困境之外,我們其實困境於自己的執念世界。對於男主而言,要找到小偷,才能拿回自己的四萬元補償金,實際上已經成為執念。
但是,給男主設計執念的,並非男主自己,而是這個作為符號化狀態存在的「廠長」。在我們的生存當中,太多的執念,都是這種極具設計感與後現代的荒誕感的。抓到小偷,和領取補償金,本身並不對等,卻被人為聯繫起來。這種執念,帶來了太多的生存困境。而我們無往不在這種執念困境當中。《通往春天的列車》當中,廠子家的孩子非常懂禮貌,親切地打招呼、問好、告別。這真是電影的點睛之筆。
當然,作為新人導演的作品,這部《通往春天的列車》也有一些問題。比如,在具體的臺詞設計上,部分臺詞還是欠打磨,水詞化嚴重,生活氣太少。舉個例子,男主給女主做飯,吃飯第一句,任素汐「好吃」。夫妻之間,坐下吃飯,拿這個開頭,就出戲了。類似的問題,在這部電影當中,不少。
其次,這部電影的故事內核很好,但演員實現起來,還是差一些。極具現實溫度的電影,找不到可以駕馭它的演員,這是所有文藝片導演的困境。在《通往春天的列車》當中,除了任素汐能夠入戲之外,其他演員,還是離優秀太遠。生活氣,煙火氣,是很多青年演員們實現不了的。這是很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