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版畫 席慕蓉
若夏日能重回山間
若上蒼容許我們再一次的相見
那麼讓羊齒的葉子再綠
再綠 讓溪水奔流
年華再如玉
那時什麼都還不曾發生
什麼都還沒有徵兆
遙遠的清晨是一張著墨不多的素描
你從灰濛擁擠的人群中出現
投我以羞怯的微笑
若我早知就此無法把你忘記
我將不再大意 我要盡力鏤刻
那個初識的古老夏日
深沉而緩慢 刻出一張
繁複精緻的銅版
每一划刻痕我都將珍惜
上高中的時候,買過一本席慕蓉詩集,只覺得讀著很美,很美的語言、很美的意境,連遺憾和錯過也寫得很美,文字中流淌著淡淡的憂傷,淡淡的情感,有對歲月流逝青春不再的感慨,也有對生活本質參透的釋然,我依稀記得她好像說過自己是一個被寵壞的女子,她有幸福的家,有豁達寬容的愛人,她在文字中懷念自己的所有的有關青春的記憶,釋放自己多愁善感的文學女人的種種細緻的情懷,絲毫不用擔心愛人會如何想,所以,她的詩歌,沒有悲哀的底色,有的是看淡一切的泰然自若,她不糾結、不彷徨、不猶豫、不掙扎、沒有痛苦,有的是如早期李清照一樣的閒適、明快、智慧,明了一切,看淡一切,這是我對她詩歌作品的整體印象。
當年讀這首詩的時候,心中也有煩惱,煩的是要讀很多枯燥的書,做很多枯燥的題,早起晚睡,疲憊不堪,成績不好,擔心高考落榜,還記得報志願時那種絕望的心情,一邊填寫,一邊覺得填了也白填,因為肯定要落榜的,去複習報名的時候,天熱,爸爸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很無奈,就此輟學不甘心,繼續上學,又要過煎熬的日子,報名複習的學生很多,家長幫忙送行李,熙熙攘攘的,我看到一個熟悉的曾經座位在鄰桌的同學,也跟家長一塊準備報名,雖然熟悉,但也很少說話,他嘴裡銜著一個證件,東扭扭西看看,非常灑脫的樣子,和我的 對未來覺得希望渺茫惶惶不安的樣子,截然相反,我們都看到了彼此,但是都沒說話,我覺得他仿佛笑了一下,那情景像極了席慕蓉的這首詩,「你從灰濛擁擠的人群中出現
投我以羞怯的微笑」,後來上課了,卻沒有見過他,原來他去另一個學校複習了,複習一年,最後補錄的時候,我的分數夠一個電大,如果去上,還得拿5000塊錢的委培費,我爸嫌棄學校不好,家裡也拿不出那一筆錢,又複習了,我的天,還得熬下去,最後,我那位熟悉的鄰桌同學,我們又坐在同一個教室複習了,這緣分也夠深的,雖然同學幾年,雖然極為熟悉,但是整個高中段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同學們都是忙著學習不多說話的人,我的所有的同學給我留下的印象,我覺得他們都是一群沉默的人,我也是沉默的人,但學習也沒學好,總之,高考壓力大過一切,無論你是否熱愛學習,無論你學習起來效率有多低,還是要隨大流靜靜地看書,雖然可能天天渾渾噩噩的,沒有一點進步。
青春,無比美好的年齡,對我來說,卻是無比煎熬的日子,就像爬山,眼看著山頂很近,後來的人都爬到山頂了,我卻精疲力竭,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拽著樹枝,搖搖欲墜,最後終於登頂,可是,高中的考場,卻成了多年噩夢的源頭,夢裡總是對著不會的題發愁,該交卷了題還沒做完,這條求學路,走得好辛苦。
校園裡的煩惱還是很單純的,因為就是成績差嘛,你學習不好,也礙不著別人什麼事,所以上學那麼多年,同學之間的關係,沒有讓人煩惱的,也沒有人因為你學習不好去諷刺挖苦你,還有一些當年相處的很好的同桌,有一些革命友誼,可惜,隨著歲月的流逝,隨著環境的變化,很多已沒有交集,有的到了天涯,有的到了海角,而我,也不想再去尋找去聯繫,這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搜一下席慕蓉的詩歌,那些懷舊的詩篇,中年人寫的詩,只有人到中年才能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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