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歲月將白色添於發間,把黃色布滿臉頰,走路不再輕盈,每日裡那些莫名的惶恐不時來襲,人生便進入了思想的輪迴。
七情六慾仿佛離開了軀殼,行走時僅剩下風的聲音不絕於耳,或許只想慰藉內臟的辛苦運轉。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陌生的,一張張大大小小的臉,像是無邊無際的網,困住了呼吸,而我,為了分清日夜拼命掙扎,不知不覺,充滿了戾氣,血紅的雙眼,仿似魔性附身,只能在自救的路上與紅塵作對。
明知歲月不可欺,還常常沉浸在美好的幻想裡,用太多的假如來設定從前,可惜時光不願回頭,春夏秋冬更懶得做好事。所以上世紀的風雨依然只是記憶中的螢光,亮過心底最柔軟的半寸,催生出繁花似錦。滿地滄桑匯集成鏡,鞭策著前行的腳步,夢裡夢外的咿咿呀呀,都是流年裡最無助的聲音,頃刻全無。
抗爭終於只是屬於別人的詞語,命運倒好壞均衡起來,往昔的怒髮衝冠成了自己給自己的反面教材,細細分析得失後,總會用苦笑來完結一段段過往,不管是打勾還是打叉,都是曾經真實的存在,誰也無法塗改。
風風光光一輩子,平平庸庸一輩子,無論是怎樣的一輩子,歲月總是最公正的法官,用四季作驚堂木,拍起塵埃滾滾。坐擁金山的土豪也好,尋常人家的瑣碎也罷,全是自然的饋贈,不過因為命格的不同,扮演著合適的角色,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才是生命該有的樣子。
知足常樂其實往往會充當裝點寂寞的邊角料,表面上的祥和與內心的狂瀾迭起,湊成人格的歡喜冤家,幾個我的存在究竟是不是病,應該還與是否用愛恨情仇入藥有關,至於輕重緩急,則交給時間。
時光還漫長,我們還需用每況愈下的身體,來支撐喜怒哀樂。如果餘生是一本等待更新的小說,那麼希望自己是一個黔驢技窮江郎才盡的作者,因為無從下筆而蹉跎了歲月,直到雙手無力捧住殘年,或許應算是開放式結局的既定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