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陳棟 文/攝
最近一段時間，浙江台州一罐食品有限公司的機器徹夜轟鳴，一陣陣酸酸甜甜的誘人橘香從廠房飄出，讓人唇齒生津。
黃巖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優質柑橘集中產區，黃巖蜜橘更是有「世界蜜橘之源」的美稱。每年採摘季，最忙碌的除了橘農和銷售商，還有當地的罐頭廠。畢竟這種時令性的美味，能夠品嘗的時間有限，做成罐頭有利於保存，更有利於遠銷國外。
今年，或許是因為疫情，台州生產的橘子罐頭在國外的銷路非常好。因此，各家罐頭工廠都加足馬力生產。畢竟錯過這一季，就要再等一年了。
說起罐頭這種食物，現在不少人有誤解。新鮮水果那麼多，何必要去吃罐頭。也有人覺得，罐頭的用料堪憂，生產過程中還會加入各種添加劑和防腐劑，多吃了傷身體。
當然，這種烙著濃濃歷史印記的食物，在很多人心目中是甜蜜的代表。70後80後，兒時魂牽夢繞的那一口美食，非糖水罐頭莫數。
今天，小時新聞記者就帶你去到罐頭廠，實地探訪一隻黃巖蜜橘從枝頭到罐頭的故事。
有沒有防腐劑？怎樣消毒殺菌？黃巖蜜橘開摘，記者實探橘子罐頭工廠
入廠的每框橘子，都標明了種植農戶的姓名
走進一罐食品公司的工廠，就看到在廠子的一角，堆滿了一筐一筐的橘子。每一批橘子前，都掛著一塊牌子，清楚地寫著橘子的供應農戶的姓名以及橘子產地和數量等信息。
「從橘子運進廠裡的那一刻，每個橘子我們都要進行嚴格的檢測和把關，發現問題橘子，會直接聯繫供應商退貨。」公司副總柯波將記者帶到生產線入口處停下，有工作人員過來對來訪者測體溫並進行身份登記，當然也要檢查健康碼。
走進生產線，記者看到一個個穿得嚴嚴實實的工作人員，那場景頗像科幻電影裡在實驗室搞研究的科研人員。
在牆壁上，我留意到一塊小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項規定，其中一條是「廠區內吸菸罰款50元，偷吃橘子罰款20元一個……」
幾名員工將一框框橘子倒入一臺不停運轉的機器，上面有許多大小不一的圓口，會將橘子根據個頭大小進行分類。隨後，篩選通過的橘子被送進傳輸帶裡，一名看上去50多歲的阿姨正在熟練地檢查傳送過來的橘子，雙手飛快地在橘子上摸索，精準地發現有腐爛跡象的橘子，並迅速揪出，將其扔進一旁的框子裡。這些落選的橘子，只有一個去處——可腐爛垃圾桶。
通過挑選的橘子，隨後被送進清水池清洗，緊接著被傳入100度的開水裡泡上3分鐘「熱水澡」。經過這一流程，甭管皮有多厚的橘子，都會變得「柔弱」。忍住高溫，記者用手指捅了下洗完「熱水澡」的橘子，不需要多用力，橘皮就破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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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橘皮靠人工手剝，現在有了自動剝皮機
穿過一面「牆」，這些「吹彈可破」的橘子進入到一組名為「自動去皮機」的機器裡，一陣嗡鳴過後，橘子已經皮肉分離，一個個果肉跟脫掉衣服的胖娃娃一樣，前赴後繼地從管道裡連滾帶爬地鑽出來，這場景將記者看得目瞪口呆。
「這臺自動去皮機，是我們聯合浙江農科院等機構自主研發的產品，花了七八年時間才做出這樣的成品，有效代替了大量人工，大大縮短了橘子皮肉分離這個環節的時間人力耗費。」柯波告訴記者。之所以要用這麼長時間才研製出這套機器，主要是因為橘子不僅存在大小的區別，還有橘皮厚度也不一樣，機械設定的去皮力道，很難適用於每一隻橘子。
「同樣的力道，對於這一規格的橘子剛好，但對於小一點的橘子，可能就太重了，結果橘皮撕下來了，果肉也打碎了。而大一點的橘子呢，可能就是撓個痒痒，橘皮剝不下來……」柯波介紹，現在的這臺去皮機非常智能，提前在電腦裡錄入了上萬個不同規格的橘子大小的數據，機器會自動識別，然後選擇最接近這個橘子的力道去皮，達到精準快速去皮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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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橘子分瓣，還是只能靠人工
吃過罐頭的小夥伴都知道，橘子罐頭裡的橘子都是一瓣一瓣的，很少有哪個罐頭工廠會把整個橘球做成罐頭來賣。
將橘球分成橘瓣這個環節，仍然只能靠人工，這也是罐頭工廠需要要人工最多的環節。只見上百名員工圍坐在工作檯前，用特製的工具將一個個橘球分成一瓣瓣的，然後通過傳輸帶送往下一個密閉的流槽裡。
在一個巨大的車間裡，記者見到了那個蜿蜒曲折的「橘瓣全去囊衣系統」。在這長2400米，寬32釐米，高18釐米的流槽中，橘瓣在可食用溶液裡的流動過程中脫去囊衣，再用清水清洗乾淨。
脫去囊衣後的橘瓣，接著進入下一步機器裡，加入配比好的糖水，然後進行罐裝。根據客戶需求罐裝密封后，這些罐頭會進入85℃高溫的水裡加熱14分鐘。
「細菌在72℃的高溫裡就能殺死了。14分鐘後，確保罐頭裡可能存活的細菌已經殺死後，罐頭再放入冷水裡冷卻。」
從一個橘子進入生產線到變成一個成品罐頭，總共用時大約2小時左右。
柯波介紹，做好後的罐頭，會在一個恆溫30℃的倉庫內放置一周。「如果一周後罐頭盒子沒有膨脹變形，那就說明罐頭的封裝和殺菌沒有問題，達到了出廠標準，貼上標籤就可以往外銷售了。這種合格的罐頭，理論上可以存放3年不變質。」
老有人說罐頭不健康，罐頭愛好者也慢慢遠離罐頭
台州玉環的陳先生，是橘子罐頭的「鐵粉」。
「很小的時候，無意中吃到一次隔壁鄰居送我的橘子罐頭，從此就在我的生命裡打下一個『橘子罐頭超級好吃』的烙印。」陳先生是個80後，奔四了。
如今，他仍時不時買一盒橘子罐頭打打「牙祭」。「最懷念那種甘甜清爽的口感，沒有新鮮橘子的酸澀，真是能撫慰人心。」他說。
只是，隨著年齡增長，即便是鐵粉，陳先生吃橘子罐頭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主要是經常聽人說，做罐頭的原料都是些不新鮮的橘子，而且這些罐頭保質期都有好幾年，要說沒添加防腐劑我都不信。而且，現在的人都營養過剩，平時減肥很辛苦，橘子罐頭那麼甜，吃多了肯定不健康嘛。」陳先生道出其中原因。
當然，如今仍然有一大波橘子罐頭的擁躉。
曉燕是台州華聯超市的一名銷售人員，她接受記者採訪時說，橘子罐頭的銷售一直在同類的水果罐頭中處於領先地位。
「可能因為橘子的口感更被大眾接受吧，而且，相比其他什麼龍眼、黃桃、紅毛丹等等罐頭，橘子罐頭的價格往往更實惠一些。」曉燕透露，橘子罐頭的備貨量一般也是超市裡最多的，「不過橘子罐頭的銷售有一定的季節性，像秋季橘子上市旺季，吃鮮橘子的人多了，橘子罐頭的銷量就會受到影響。而夏季以及春節前後，橘子罐頭的銷售都非常火爆。」
橘子罐頭真的添加了防腐劑嗎？吃多了會不會不健康？
70多歲的吳永進，一直是台州一罐食品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親眼見證了台州橘子罐頭產業的興起和發展。
「我們企業主要生產橘子罐頭，也生產黃桃罐頭。我們的罐頭全部出口外銷，主要銷往美國、歐洲、日本等地。」吳永進告訴記者，他的企業每年橘子罐頭的產量有3萬多噸，一年要用掉四五萬噸橘子。
說到橘子罐頭，吳永進坦言，國內的消費者對之存在著很深的誤會。
在材料倉庫裡，吳永進讓記者從橘子的海洋裡隨機抓了幾個橘子。這幾個橘子，雖然賣相不好看，但是剝開後，裡面的橘肉都是完好的。品嘗了一下，甜度和口感與外面賣相好的橘子完全沒有差別。
「看到沒？很多人都覺得做罐頭的橘子都是不好的橘子，事實上，我們收購的橘子，都是橘農把賣相好的橘子挑走後，剩下長得比較『難看』的橘子，除了樣子醜點，品質沒有任何問題。」吳永進回答了橘子罐頭原料品質不好的問題。
用於罐頭的橘子，賣相確實不太好。
至於添加劑和防腐劑的質疑，吳永進認為是外人沒有根據的猜測。
「你剛才也在我們車間看到了，我們的生產車間管理是非常嚴格的，防護措施、衛生措施都是很嚴密的，加上最後的工序是用高溫消毒和冷水急速降溫產生真空效應來完成消毒和保鮮，整個過程沒有添加任何防腐添加劑。」他說。
至於糖水過多，吳永進說，不管吃什麼東西都要考慮度和量，再好的東西吃多了也對身體有害。
他認為橘子罐頭的糖水採用的是優質的白砂糖，質量本身不存在問題，關鍵在於消費者怎麼樣吃，怎麼控制好量。
現在，考慮到消費者對於健康的重視，比如越來越多的人有糖尿病的隱患，不能吃或者不想吃過甜的食物，台州的橘子罐頭廠開始著手研發一些適合這類群體的特製罐頭產品。
比如，一罐公司研製出一款果汁橘子罐頭，用的是純橘子汁加橘瓣，都是天然的東西，沒有添加額外糖份。還有一種清水橘子罐頭，裡面添加的液體就是純淨水，吃起來口感雖然沒有糖水那麼好，但哪怕是糖尿病患者，也有機會嘗嘗。
記者了解到，疫情發生後，歐美等國家對水果罐頭的需求進一步提升，一罐食品公司的訂單已經排到了春節。
「受疫情影響，我們現在訂單需求也有所改變。以前很多食品加工企業和食品銷售企業都喜歡購買那種大罐的罐頭，但是疫情發生後，不少這樣的企業和店鋪都關停了，需求量下降。相反，零售的消費者更喜歡一人份的小罐型罐頭，一人一次就可以吃完。」吳永進表示，現在他們接到的訂單基本都是這樣的小罐型的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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