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我剛剛洗完澡,耳邊響起了敲門聲。
我不知道誰這麼晚了還會來找我,心裡狐疑地從貓眼裡向外看,看到了對方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臉,沒想到來人是陸念深。就在一個多小時前他剛剛送我回家,這時,怎麼又返回來了?
我開門後他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只是有點驚訝地問我:「你進去了?」
他的問題有點奇怪,我反問了一句:「我不進來要去哪啊?」
我話音剛落他便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在車座下發現了一串鑰匙,以為是你的。」那串鑰匙在陸念深的手上晶亮晶亮的,帶著一個精緻的紅色心形吊墜,一看就是某個女人的。
我突然意識到他的車上可能載過很多女人,他沒有任何對我隱瞞的意思,而我也對這種事情無關痛癢,因為他和我是假結婚。
下一秒,我如實地告訴他不是我的,並且邀請他進來,當時已經快要十二點了,如果他回去會很折騰。他考慮了三秒鐘後,最終把步子邁了進來。
客房裡還有他上次留下的生活用品,是我當時買給他的灰色拖鞋、白色毛巾,以及我已經幫他洗好的襯衣和褲子。
他上次大醉,是我把他留下並且連夜照顧他。
喝醉的陸念深和平時不太一樣,他像個小孩子似的,總想讓人抱抱。
「躺下,乖乖睡覺。」我話還沒說完,他又坐起身子,衝著我的腰部就摟,把臉埋在我的胸前,跟我說:「你別走。」
我嘗試了幾次之後,實在拿他沒辦法,於是只好一直坐在床沿安撫他,直到他睡著。
陸念深已經三十五歲了,是很成熟的那種男人,他平時活得克制而規律,但也就是那一晚,我漸漸知曉,無論表面上看起來多麼淡定自若的人,其實內心深處總會有一小塊地方是沒有安全感的,他會渴望陪伴,渴望擁抱。
我們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從床沿到了床上,本來是他在我懷裡成了我在他懷裡。
一時間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
陸念深輕輕一笑,「是我抱你上來的。」明明不是一句多麼曖昧的話,但我還是紅了臉。
已經醒酒的陸念深,眸子成了墨黑色。我低著頭不敢跟他對視,我可以把昨天的陸念深當作一個小孩,可以擁抱可以安撫,可是今天的陸念深,是一個大我許多歲的男人。
此刻面對他,我只能落荒而逃,「我去幫你做點粥。」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拽住我,「不用了,我去公司吃。還有,昨晚謝謝你。」毫無任何情緒摻雜的一句話,把我們兩人的關係拎得很清楚,等給他們演完這場戲,我們將分道揚鑣。
我下床,點點頭,「好,路上小心。」
我們生疏的對話,讓房間裡的溫情頓時消失了。
2
這一次,陸念深熟門熟路地來到臥室,我從櫥子裡拿出一件睡衣,「我表弟的睡衣,你洗過澡再睡吧。」
他看著睡衣上誇張的海綿寶寶,不自覺地笑出了聲,然後衝我點點頭,那樣的畫面看起來有點滑稽,身穿深灰色西裝的陸念深,竟然拿著一套黃色的卡通睡衣,他彎彎的嘴角好像在告訴我,還不錯。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陸念深已經走了,但房間裡好似還有他的氣息。我看著那套被他疊好的睡衣,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溫暖,然後給他發了個信息:周六見。
周六是我們的婚禮,一場演給所有人看的婚禮。
我起初的意思是租婚紗,場地也不需要那麼好,但是陸念深都執意選了最好的。他跟我說雖然是假婚禮,他也不想虧待我。
於是我穿上那件獨一無二的拖地婚紗時,心裡有說不出的滿足和幸福感,那樣一種無以言表的心情持續到我們的婚禮現場,直到我在婚禮現場看見姐姐和姐夫那一大家子,恐慌感如魚刺般堵在我的喉嚨處。
這場特意演給他們看的婚禮,意料之中,他們來了。這是幾個月後與他們第一次相見,我離開時表姐對我說的話還記憶猶新:「你這個連你姐夫都不放過的人,離開了就別再回來。」
可是怎麼能不回來?我的父母親都還在這裡,我怎麼能讓他們獨自蒙冤受委屈?
表姐的目光帶有十足的穿透力,好像她在洞察這一切的真假,現實與回憶的交鋒,讓我的心臟在不知不覺中攏在了一起,像一個攥緊的拳頭。
一年前,表姐開了自己的服裝工作室,拉我過去和她一起幹。當時是我大學畢業的第五個年頭,雖然當時的我面臨升職,但我還是幾乎毫不猶豫地辭職了。
那份工作要常常陪老闆出去喝酒,我很不喜歡。表姐都三十歲了還在追求自己的夢想,我為什麼不能呢?
於是就這樣,我們姐妹倆開啟了奮鬥的時光。那個時候的我對未來有那麼多憧憬,很多人跟我說最好別跟自己的姐合夥做生意,我也全都左耳進右耳出。我當時心裡想著,我跟我姐關係這麼好,怎麼可能會發生利益糾紛?
就算我在社會上遇到過那麼多人,見過那麼多黑暗面,表姐在我心裡的位置卻從來沒有改變過,她是我的親人,從小時候的下雨天,她把大衣脫下來遮到我們頭上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工作室剛開沒多久,需要做的工作很多,我和表姐經常忙到深夜,姐夫下班後就來給我們送吃的,和我們一起忙碌。
有時候表姐出門跑業務,姐夫就和我單獨在一起,我並沒有覺得這一切有什麼不妥,也並沒有動過其他任何的心思。
直到有一天,姐夫對正在整理服裝的我說:「你脾氣真好,我有時候真受不了你姐那個暴脾氣。」
好像一切都從那一天開始。
3
姐夫開始跟我抱怨表姐的不好,我雖然很不喜歡聽,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聽下去,然後講幾句寬慰的話。而我越是這麼講,姐夫越覺得我善解人意。
我開始討厭和姐夫單獨在一起,他的眼神還有他的話弄得我很不舒服,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隱隱約約地知道要發生什麼了。
但是沒想到姐夫跟我表白的時候被姐姐聽了個正著,一字不落,但遺憾的是,她只聽到了姐夫的表白,沒聽到我將要說的拒絕。她沒有給我這個時間就衝出來了,迎接我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姐夫越攔著表姐打我,表姐越生氣,嘴裡開始不乾不淨地罵我,令我所有的解釋都無濟於事。
表姐好像一下子就變了一個人,我們所有的感情都不復存在,她甚至還帶著姨媽姨父到我家裡鬧。本來是兩個人的矛盾,成了兩大家子的矛盾,母親那個暴脾氣也是一上來就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的生活從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天翻地覆,厄運來臨之前,從來都不會讓你事先有準備。
父母開始趕我走,母親說現在社區裡都知道了我的醜事,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一件無中生有的事,最後真的能成為摧毀一個人的利器,而且姐夫的解釋只會越描越黑,姐姐還以為他對我多麼深愛,才把一切的事情都攬在他的身上。
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沒有人在意真相是什麼,對於群眾來說,他們只需要別人的醜事成為自己平淡生活裡的談資,而表姐正需要所有人對我的聲討以滿足她內心的極度不安感。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成了罪人。只有罵我,才能維持住他們口中的道德。
許多年過去,已經沒有人在乎三個人當中到底是誰說了謊,因為任何人的存在都不是為了給你伸冤,而是在已有的基礎上再給你一刀,而就算有一天真相大白,我也已經傷痕累累了。
就這樣,我在離開的飛機上遇到了陸念深。我們是鄰座,他整個人看起來年輕而又穩重,這是我第一次想用這兩個詞同時形容一個人,要麼他就是年紀輕輕經歷了很多事,要麼他就是年紀很大但並不顯老。
從飛機開始起飛,他就戴上眼罩開始睡覺,看了他幾眼後我也開始覺得無聊,於是一閉眼竟然也睡了過去。
說來也諷刺,那是半個多月以來,我覺得自己睡得最好的一次,沒想到竟然是在飛機上,可能是因為我離開了那片令我傷心的土地。
下飛機的時候,在中間走道上,陸念深拍了拍我的肩膀。隔著兩個人,我回頭看他,他面無表情,但讓人安心舒服。他拿著我的卡包問我:「是你的嗎?」
我趕忙接過來,說了句「謝謝」。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個被我認為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會跟我糾纏一生。
4
一個星期之後的某家特色飯店裡,我看到網上的評價後準備去吃,沒想到卻跟陸念深同時進門,他從西面過來,我從東面過來。
但他並沒有認出我,而當我們進門,服務員竟然連問都沒問,直接衝裡面喊道:「兩位!」
「我們不是一起的。」我急急地開口。
服務員的神色一時間裡有點怪異,好像單人來吃飯,極度浪費了他們飯店的資源,尤其是在飯點高峰期。
「目前只有一個兩人桌和一個六人桌,要不你們拼個桌?」
陸念深看看我,問了我一句:「可以嗎?」
就這樣我們坐到了同一張桌子上,他也終於認出了我是飛機上的那個女人,我們很客氣地互相問候了一下對方。我得知他是過來出差的,而他問我的時候,我說的是逃離。
說到這的時候,梅子酒剛剛上來,我喝了一大口後,把我的故事講給了陸念深聽,整個過程裡他聽得很認真。
最後的時候,他總結了四個字給我:「你很堅強。」
我笑了下,「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嘛,我自己好說,但我就是擔心我的父母。我臨走的時候,我媽跟我說要不你就趕緊結婚闢辟謠,要不你就別回來了。可是找個人結婚哪有那麼容易啊,總不能為了澄清一件事,而搭上我一輩子。」
「你有沒有想過假結婚?」陸念深的話好像突然響起似的,仿佛車子突然來了個急轉彎,我的心臟不由得怦怦直跳,假結婚聽起來有點瘋狂。
那天在那個小小的包間裡,作為交換,我也聽了陸念深的故事。
他的前妻已經去世十年,但他仍然沒能真正走出來,他目前就想一輩子都不結婚,但是他又實在不忍心看見自己的父母為自己擔心。
於是才想到了假結婚。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度過的這十年,但他告訴我,他從來都沒有察覺到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每每回憶起來都像是昨天一樣。
他的妻子當時在產房,連同他的龍鳳胎都去世了,懷著兩個孩子,他的妻子吃了那麼多苦,但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撐過來,意外時常發生,他說醫院的那個長廊裡就是自己的地獄。
從那天開始,他就已經不願意接觸新的事物,只想靠著回憶生活。
這個看起來始終風輕雲淡的男人,這個和他相處如沐春風的男人,我實在無法想像,他的背後還藏了這麼大的故事。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那天晚上不過是我和陸念深的第二次見面,但我們聊了整整一個晚上。凌晨時分,我們決定跟彼此假結婚,以此度過那些生活中覺得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的時刻。
於是等陸念深工作完,我和他又一起飛回了之前的城市,開始我們完美的演繹。
5
婚禮上,陸念深察覺到了我的緊張和無助,所以當新郎新娘親吻的時候,陸念深給我的吻那麼綿長。底下的喝彩聲此起彼伏,但只有我知道,那個吻只是陸念深對我的溫柔安撫。
一個已經三十五歲的男人,他的成熟和妥帖,讓我感到了溫暖。
吻完之後他附在我耳邊小聲問我:「好點了嗎?」眼眶突然發熱,忘記了所有的流言蜚語和惡意詆毀,我想我會永遠記住那一刻。
婚禮比想像中的要順利,但最後我在換裝間換裝時,仍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話。
「你說陸家那孩子年薪得百萬了吧?以他的條件絕對能娶個不錯的小姑娘,結果娶了個那樣的女人,不知道怎麼想的。」
陸念深握緊我的手:「別聽她們的,娶到你是我的福氣。是我配不上你,」我聽見他簡單的安慰紅了眼。
回去的路上我問陸念深,這樣的我會不會讓他的父母難堪,陸念深卻反問我:「嫁給我,你的父母有沒有為難?」。
在外人看來,我嫁給了一個二婚的老男人,而陸念深娶了一個罪人,但真相永遠都是因為在意的人而存在,我們知道真實是什麼樣子。
所以陸念深以過來人的口吻跟我說:「生活從來都是過給自己和愛的人,與其他人無關。」
我拿好婚紗下車,跟陸念深揮手再見,並且真誠地說了聲「謝謝」。那一刻我看著茫茫夜色,並不知道之後的路要怎麼走下去,這是我還有我的父母本不應該承擔的一切。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和陸念深有過幾次簡單的見面,也和對方的家人一起吃過飯。我第一次和他回父母家的時候,胸口還是有一點隱隱作痛,很多不美好的記憶一下子就衝到腦海。
但陸念深一直都在我身邊陪著我,一切禮數都恰到好處。
母親把我叫到房間裡跟我說,她自己生的女兒,她相信我,但是輿論從來都不受當事人的控制。
「我和你爸已經不適應去別的城市生活了,但你可以離開這裡。」
「留你們獨自在這裡受別人的冷嘲熱諷嗎?媽,你就別擔心我了,我現在跟念深生活得很幸福啊。」
聽說,愛一個人是要將自己的行為與另一個人的渴望相結合,我知道母親渴望我幸福,果真母親聽到我這麼說的時候,寬慰地一笑。
後來每個月我都會和陸念深回各自的家一趟,看到老人幸福快樂的樣子,我也由衷地高興,沒有細細地考慮過未來,也不願意去想後果,就想把當下自己能做好的事情都做好。
有一晚陸念深送我回家,正巧碰到房東太太來找我,跟我說房子有急用,希望我儘快搬離,並且當場就把房租退給我了。可重新找房子可不像她把錢塞給我這麼簡單。
「先住我那吧,我那有個房間,離你公司也近。」房東太太走遠後,陸念深跟我說。
我的腦海中突然冒出許多陌生女人進出陸念深屋子的場景,於是下意識問了一句:「會不會不方便?」
陸念深眉頭一皺,似乎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想了想回復我說:「不會不方便,房間都有獨衛。」
6
直到我去陸念深家,才知道他家不僅有獨衛,而且是複式。陸念深何止給我一個房間,而是把整個樓上都給我了。
看到那個豪華的大房子,我突然脫口而出:「我好想嫁給你。」
陸念深倒是破涕而笑,「你不是嫁給我了嗎?」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我哈哈大笑。
住在那之後,我每天可以晚起半個小時,而且清晨拉開窗簾都會有大片的陽光照進來,每兩天都會有阿姨來打掃衛生和充實冰箱,於是每次拉開冰箱,我都有滿滿的幸福感,我覺得我自己像是一隻被陸念深寵著的貓咪。
如果不是刻意去想那些煩心的事,生活真的舒適而又愜意。有時心血來潮我會到廚房做幾道菜,誠邀陸念深一起吃,以報答他的收留之恩。
有一天是他的生日,我特意準備了蛋糕和蠟燭,把屋裡的燈關掉後和他一起坐在了地毯上。我側著頭看他映著燭光的眼睛,有一種平靜的幸福突然間爬滿心房。
我和陸念深有過那麼多的瞬間,讓我想要跟他一直一直生活下去,但我知道他的心裡可能沒有我的位置。
「我要送你禮物了,你閉上眼睛。」
陸念深聽話地把眼睛閉上,我盯著他的唇部看了好幾秒,終於鼓起勇氣傾身上前吻了下去。他的唇部有很好的觸感,但我來不及感受那樣的觸感,只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跳個不停。
覺得心臟快要跳出來的時候,我趕緊向後退了一點離開陸念深的唇部,但他的手卻突然攬過我的腰,重新開啟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