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穎 | 又是一年高考時——陪女兒高考那段日子

又是一年高考季來臨了。似又嗅到濃烈的硝煙味道。兩年來，總想為女兒的高考記下點什麼，卻始終未能提筆成文。究竟是為什麼？不得而知。不過我想，應該是千頭萬緒，無從說起的原因吧！

是啊！是說一說那數年寒窗苦讀的日日夜夜？還是說一說那一朝步入考場的忐忑希冀？說一說那成績穩穩前進時的美好憧憬？還是說一說那模擬失利時的心酸難忍？想說的，似乎太多太多，該憶的，也似乎太多太多！

2018年的6月7日，那個終生難忘的日子，我把女兒送到她的考點——漯河實驗高中門口，目送老班陳老師擁抱她，目送歷史柳老師、政治王老師和她握手，目送她走進警戒線，留給我一個身穿黑白方格開衫、淺色牛仔馬褲的背影……那一刻，我忽然心靜如水，感覺能接受任何分數，任何結果，任爾東西南北風去吧！十二年了，無數次開導、訓斥、交流、鼓勵，無數次憧憬、失望、欣喜、爭吵，忽然煙消霧散，忽然雲淡風輕。不是麼？孩子努力了，家長盡心了，夫復何求？

看著考場大門前荷槍實彈的武警，看著烈日下汗流滿面的帶隊老師，看著十字路口堅守崗位的交警，看著翹首以待不願離去的家長，看著身穿紅馬甲助力高考的熱心志願者，我，已熱淚盈眶，又默默拭去。我的心裡，充滿感激。作為一個孩子參加高考的家長，我可以轉身離去了，可是這麼多與高考孩子並無關係的無關人等，卻默默奉獻著愛心，冒著酷暑，維護著高考的穩定，我，真想對他們一一鞠躬！

緩緩轉身，走回出租屋。往事歷歷在目。

進入高三後，不能不關注成績了。每一次模考，都牽動著我們的心。成績是高了是低了，名次是進了是退了，我都專門列表做記錄，心整整在嗓子眼懸了一年。希望女兒高考至少不能低於600，所以無論幹什麼，都有意無意想沾住一個數字「6」。買東西花出去的錢數希望帶6，人家找回的錢數也希望帶6；健步走的數字，總是不看見蹦出6字就繼續走；鄰居家的車牌號是629，就總是幻想高考出分後能笑著對鄰居說：你瞧，真巧，妮的分數和你的車牌號一樣呢！

多少次，為了擠晚上的末班車去漯河陪女兒，下班後我背包拎袋跑步去馬路邊趕車；多少次，無論酷暑嚴寒，凌晨5點起床為女兒做完早餐，送她進學校大門後，顧不上洗臉就搭車回舞鋼上班，上車後才能喘口氣再小憩一會兒；多少次，帶著飯帶著菜帶著切好的水果帶著扇子帶著紙巾趕到學校，打開飯盒晾涼後焦急等待著女兒放學；多少次，在那個小院門口翹首等待晚上10點多才放學的她，然後趕緊把幾塊核桃仁放進她的手心裡……

高三，時間緊張，心情緊張，女兒情緒總是不穩定，有時候一句很平常的話就引起軒然大波。做媽媽的我，說話小心翼翼，視女兒臉色開口，但依然會捅了馬蜂窩。女兒或大發雷霆，或痛哭失聲，或自怨自艾，而我，卻沒法安慰、無言以對，因為越說反而越亂，越說反而越勾起孩子新的委屈……可是女兒卻不知道，背轉過身來，我也多少次悲從心頭起，哽咽著落淚！

曾經，和女兒的班主任交流過如何改正她的缺點；曾經，不惜重金分期付款購買過網課幫她提高成績；曾經，託熟人找行家為她提綱挈領分門別類指導如何高效複習；曾經，親自動手動腦試做過她的模擬習題……那些難忘的日子呀！真的是有喜有憂，有笑有淚，有恨有愛，不親歷不會有切膚的體驗。

高考前一段，天氣炙熱，教室裡也沒有空調，心裡就一直默默祈禱7號8號能涼快點，每天都要看看未來幾天的天氣預報。總算是蒼天有眼，看預報那兩天溫度不算太高，心情微微寬鬆了一點。知道考點在實驗高中後，也很滿意，雖然不在本校考試，但是距離我們租房的地方很近，這樣，就不用因為考點太遠擔心堵車而另外住賓館，又省錢又不用擔心換個新環境孩子睡不著。

6號下午，我們去實驗高中認考場，特意注意一下時間，如果不緊不慢悠著走的話，13分鐘就到了，來回都是這麼長時間。那麼，考試時我們就可以根據這個時間確定出門的時間，太早了在外邊等候太熱，太晚了也不行，會耽誤入場。根據班主任發的信息要求，我又提醒女兒到自己的座位上試坐了一會兒，感受桌子的高矮，觀察凳子桌子穩當不穩當，如有不適，就提前請監考老師調換。

6號晚上，女兒看了一會兒第二天要考試的科目，10點多我督促她快睡覺。她老班發信息說，也不能太早讓孩子睡，因為孩子早已經熬夜慣了，如果忽然早早躺下，睡不著的話，翻來覆去會引起情緒煩躁。適當提前點就行了。女兒大約11點躺下，很快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7點竟然喊她也不想起。女兒總是這樣，不知道是沒心沒肺，還是心態好，人家有些高考生早幾天都睡不著了，需要家人進行心理疏導，可是她卻睡不醒。不僅這兩天早上如此，中午午休也是。真是讓人省心又擔心。

最後一場是英語考試，需要提前進場，可是她還是磨磨蹭蹭，遲遲不見出門，我心急如焚，又不敢吭聲，連個催促的眼神都不敢丟過去，只是瞟了一眼又一眼鐘錶，暗自著急。好不容易出門到了實驗高中門口，果然已不見三五成群等待入場的考生，只有送考的家長還在校門外大太陽底下眼巴巴地往裡瞅著。我又悄悄瞟了一眼手錶，時間剛剛好。女兒若無其事地走進大門，留給我一個形單影隻的背影。考試結束後，我才忍不住抱怨說：你心態可真好，那麼淡定，你沒看你是最後一個進場的？女兒回答：不是我淡定，是他們都太不淡定，去那麼早幹啥？又不能提前答題。我無語，無語！

送她進考場，回去做飯，然後接她回來吃飯，再送去考場，兩天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去了。每次接到她，我都不動聲色地觀察一下她的臉色，揣度她考得咋樣，但決不開口問，以免造成她情緒波動，影響下一場考試。她也絕口不提考試的事兒，不和其他同學對答案，我們只是有說有笑地踱步回到出租屋。

兩天考試結束，帶女兒去吃火鍋放鬆一下。計程車上，我看著外邊依然驕陽似火，不由得感嘆句：天可真熱呀！司機師傅狡黠地回答：天氣越熱考分越高哇。我不禁佩服，司機師傅真聰明，真善於察言觀色呀，一眼就能看出我們是高考生，說的話真耐聽。吃飯時，有親人朋友不停地打電話詢問考得怎麼樣，女兒極不高興，拒絕回答，最後乾脆發火，弄得我很尷尬，再看見有電話也不敢接了，假裝聽不見。其實想想也是，親友雖然是熱心好心，可是一下火線就不停地再三被追問，也著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我想，以後再見到親朋好友的孩子，看起來是不要開口就問人家期末考幾分，是否得獎了啊！

隨後的幾天，我再三督促女兒看看答案，估估分數。可是她一口拒絕。催促得很了，女兒就又氣又急地爭辯：我做的每一道題，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一看答案斃一個，一看答案斃一個，我心裡什麼滋味？無奈，只好隨她去吧，有什麼辦法呢，題又不是我做的，我又估不出來。反正遲早會知道分數的。不過我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女兒一提考試就生氣，一讓估分就發火，莫非發揮失常，考得不好？

半月後，分數終於出來了，總算還能略稱心意，達到600多分，雖然依然不夠好，最終和女兒的目標院校擦肩而過，但是，我認為，女兒已經盡力而為，不負青春好年華了。在高考這個唯一最公平的獨木橋上，她沒有成為一個失敗者。憶往昔，三更燈火五更雞，嚴寒酷暑也好，大雨傾盆也罷，無論多麼辛苦、困難，她終未放棄艱辛求學之路。高考，已成為我們終生難忘的美好記憶。難忘漯高校園的一草一木，難忘漯高師友的一言一行，那兩天老班發過的每條信息，至今還捨不得刪去，那個租住過的小院，仍然念念不忘。這些在外人看來微不足道的東西，已經因為和她奮鬥的青春相關，而刻入她的生命裡。

兩年過去了，女兒已經在新的廣闊天地裡努力前行，收穫著新的收穫。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未來的路還很長，只要她一如既往地向著目標前進，終會心想事成的。

值此又一度高考之際，祝福所有考生能順利通過考試，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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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趙星吉 校對：謝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