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十」
——《天秋古韻》作者後記
賈清召古風詩集《天秋古韻》
「2016年2月12日3時07分,著名藝術家、空政文工團創作員閻肅同志因病在北京逝世……」這一消息傳來,仿若晴天霹靂。此時,距離我寫完這篇後記已幾日有許,一種莫名的沉重的傷感油然而起。這本詩集本就是按照閻肅前輩在文藝座談會上提出的「軍人的風花雪月」這一論述分輯的,此刻,它卻成了向前輩由衷致敬的一曲輓歌。吾輩定當接過前輩之旗幟,拆肋成炬,向前方朝著更高、更遠的目標奮進!
——題記
中學時代的賈清召(二排右三)
寫詩有十年了吧。當我打算用這本詩集結束這十年曆程的時候,我正以一名共和國軍官的身份駐守在海拔近4700米的可可西裡無人區。此時正值農曆乙未年除夕夜,過了今晚,便是我人生中的第二個本命年。此情此景此文無不讓自己的心潮再次得以澎湃。我把2014年出版的個人現代詩集《天秋的詩》的自序命名為《我與詩歌的八年之戀》,那是我八年裡現代詩歌的結集,以此來講,《詩與「十」》這個題目便不難解釋了。
賈清召曾經的作協證件
初次真正接觸和理解古風詩歌還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那段時光遠遠早於自己開始試作此類詩歌的中學時代。清晰地記得,那是村裡的一位語文老師給我們講述的魯迅先生的《自嘲·七律》(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那一堂課,老師講得生動風趣又情感飽滿,正直外傅之年的我卻聽得異常投入,回答老師提問的問題時也是激昂高亢、準確無誤,受到了老師的重點表揚。或許,我對於古風詩歌的熱愛便是從那時開始的吧。而當我近年去拜訪這位已經退休的我的小學語文老師並重提此事時,他卻已經含糊得記不清了。
賈清召在茶卡鹽湖
2003年至2006年的那段時光,我就讀在縣實驗中學的重點實驗班裡,所受的教育在當時來講還算比較開明,學校允許並鼓勵我們讀一些教科書和教輔之外的書籍。就在那個對於什麼都好奇的懵懂歲月裡,在暑期荒野放羊的田間河畔,我讀了許許多多看似「不務正業」的文學書籍,這對我今後的文學創作和人生抉擇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而對我影響最深的是當時的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語文老師,她叫陳冬華。一次課上,她為我們朗誦朱自清的《背影》,當教室裡五十三名懵懂的少年沉浸於朱自清對於父親的回憶時,那個美妙的聲音卻戛然停止了,接下來便是她失聲的抽泣和哽咽,除此之外,別無聲響。忘記了那堂課是怎樣結束的,但永遠忘不記老師當時的那份深情。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文學的力量,並悄然開始了自己至今十年的文學創作,並樂此不疲。不知怎的,在我以後幾年的中學時代,便再也沒有見過像她一樣的老師,可能後來那段應試教育的背景下,「妥協」才是一個好學生的「王道」吧。可惜的是,我並不是那樣的好學生。
賈清召和妻子李鑫的結婚照
現在看來,那是個迷戀郭敬明和韓寒的「小時代」。與其說對當時的教育制度厭惡至極,倒不如說當時的自己難以忍受面對高考的壓力,起碼這樣不會顯得矯情一些。高考前接近兩個多月的時間,我「躲」在家中自己的小屋裡埋頭寫小說,當然,期間也寫了一些情感消極的詩歌。那段時間,我是「自由」的,但這種自由換來的卻是父母於我的失望。小說寫到七、八萬字的時候,在父母的「威逼利誘」下,我走入了那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高考「失利」後,我就讀了一所專科院校,學習自己同樣摯愛的電影專業。在山西傳媒學院裡,我又遇到了自己文學道路上的另一位恩師——大學一年級文學作品賞析課的謝虹光教授。我們習慣稱他為「謝老」,是因為此老先生上課喜攜一紅色手提袋,精神矍鑠,雙目如電,講課風趣幽默,嬉笑怒罵,百無禁忌。但對一些異類、個性打扮的學生,他常常又百般揶揄,課堂之上點名示眾。謝教授內有詩書,外察秋毫,閱人無數,談笑風生,是山西傳媒學院的一個不「老」傳奇。他對我說詩歌更是年輕人的事業,應當陪伴人的一生。他還為我的第一部詩集寫了序……在那裡畢業這麼多年了,竟沒有時間去回到那個夢開始的地方拜訪一下昔日的恩師們,現在說起來,難免有些愧疚之感。但我想,我會去的,在不久的將來,以一名學子的身份。而與謝教授的忘年之交則也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幸事,每每回味起來,幸福感十足。
學習電影時的賈清召劇照
再後來,我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選擇了從軍,並且考了軍校,軍校畢業後又回到曾經待過的青藏高原。這些年的人生仿佛劇組拍戲一般,而我這個編導專業畢業的科班生在現實中卻時常憂心忡忡,生怕辜負了自己的青春,辜負了曾寄予我厚望的人的心。所以,後來才有了《天秋古韻》。或許,詩歌於我來講便是一種宣洩情感的不錯之選擇吧。這篇後記寫到這裡,仿佛是在講自己的過去有多麼的滄桑,也仿佛在講自己的今日是如何的彷徨,正是這些所謂的滄桑和彷徨促使我下定決心去完成這本滿載失望和希望的詩歌集子。滄桑和彷徨或許便是年輕人的必然經歷吧。所以,我為自己依舊年輕而深感慶幸,同時,我也會保持著這種心態在理想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賈清召(左)和桌球世界冠軍王 皓
有人說,「詩」者皆為感於物而作,是心靈的映現,「古典詩」則更以「思無邪」的詩觀,表達溫柔敦厚、哀而不怨,強調在「可解與不可解之間」。宋代詞人蔣捷在《虞美人·聽雨》中的「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兩闕正是如此,而作者所謂的「少年」和「壯年」正是我寫作這本詩集時所處的年華吧。我不能想像出人們能從我的詩詞中讀到什麼,那也是本不該強加給讀者的,但我可以確信的是,在這本詩集裡,每一首或每一句詩歌都在講述著一個故事,關於自我,關乎青春,真實而不堪回首,細膩而絕非矯揉造作。我把全集分為「風」、「花」、「雪」、「月」、「影」五個專輯,也算是借物抒情吧。而無論是在繁華都市,還是在大漠邊關,在我人生中所經歷的那些酸甜苦辣鹹,也都盡在其中吧。
賈清召和進藏朝拜的藏族姑娘阿吉
古風詩詞有著巨大的藝術魅力,是人們喜聞樂見的文學樣式,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又因近體詩詞格律的基本形式繁雜多樣,有著比較嚴密的格律(這當中最重要和最難的便是講平仄),於是在創作起來也就變得異常困難。俗話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或許在我這本詩集裡的大部分詩作都是處在「吟」的水平上吧,就像是學習英語的人不重語法只重語感一樣,我的這些詩作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憑著感覺寫成的,至於平仄規律,則很少考慮。近體詩詞讀多了,模仿、轉化、借用、引申,都成了一種薰陶和積累。於是,這本詩集裡所囊括的300多首詩歌作品多為一氣呵成,至於平仄規律也就一時拋之雲外了。但在許多詩詞的創作過程中則又是絞盡腦汁、細細斟酌,生怕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生怕了「東施效顰」,生怕了「無病呻吟」。「詩意如心聲」才是一個寫詩人的操守吧。
大學時代的賈清召
人生無悔從軍行。在我過去的人生中,有著兩件值得終生驕傲的事情,一是選擇電影,二是選擇從軍。關於我與電影的故事,這裡暫且不提,而關於軍旅之路,則又是有些「欲說還休」的無奈。軍旅的路是平淡而又充實、寂寞而又火熱的,有些故事融入了我的詩歌,有些則被我拍成了光影,無論怎樣,這些故事於我的記憶中永存不朽。詩歌之中,我會把自己幻想成一名戰功赫赫的三軍統帥亦或是一名思鄉的邊關戍士,又或是功成名就、衣錦還鄉等等等等,有人稱我是「軍旅詩人」,這樣的「桂冠」著實是自己所承受不起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把自己比作一個詩歌的傾慕者或者戀人。也或許,此後我不再寫詩,但我依舊會詩意地活著,直至終老。
賈清召(右)和八一廠著名編劇馬維幹
當我把稿件拿給同為90後的詩友漫奏後不久,他通過電郵發送給了我20幅圖片,說是為我20首詩所作的插圖。我問漫奏說:「這應該就叫做漫畫吧?」他說:「漫奏畫的插圖,應該是簡稱漫畫。」他的話很有詩意,就像他的畫很有詩意。漫奏是一個思想很獨特的年輕詩人,他的詩歌簡短而意味深長,似是信手拈來,又似熟練老道,這是遠非我所能及的。與此同時,我的一些相識,諸如戰友寧 琴和既是老同學現在又是戰友的張炳祥、在讀女大學生黃曉雪也分別為我的這本拙作揮筆潑墨、增光添彩。我想,《天秋古韻》有了這些好朋友和讀者的參與,它的問世將會變得更加有意義和有分量。
賈清召素描像 曉雪畫
對於《天秋古韻》的付梓,我要特別感謝我們祖國的人民英雄、軍旅作家、書法家徐洪剛前輩為其親筆題寫書名和寄語;特別感謝陝西省企業秦腔文化促進會常務理事、梨園書畫藝術中心副主任、三秦書畫研究員、西安市書法家協會會員、陝西省書法家協會會員楊浩雷前輩為其題寫寄語;感謝央視著名軍事節目主持人李言軍老師和詩友漫奏(原名陳強)親筆撰序;感謝八一電影製片廠著名編劇王強老師、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軍事新聞傳播系博士生導師劉開驊教授、軍旅詩人武儒海教員及廣州籍詩人郭錦生老師為其撰寫推薦語;感謝我的好友、青年作家、濟南國畫油畫研究會副秘書長徐海明同志為其撰寫評論並題寫寄語;感謝部隊領導任選林站長、姬鐵栓政委、耿成鋼副政委、李少峰主任以及吳明珊股長的鼓勵和支持;感謝軍旅攝影家鄒小慶老師為詩集所配的插圖;感謝山東省青年作家協會李慶輝老師的無私幫助。當然,我要感恩的人還有很多,這裡不一一列舉,他們是我的良師益友,是我在文學之路上不斷前進的不竭動力。有了他們,在文學這條布滿「荊棘」、曲折的坎坷之路上,我的每一步都走得鏗鏘有力。為此,我由衷地感謝他們,並終生向他們學習。
賈清召和藏族吉南一家
或許,我用自己曾經寫過的一首現代詩來結束這篇後記更為合適,至少,這首詩裡有我對於詩歌創作的理解和追求,也以此來表明自己對於詩詞的由衷卻莫名的愛意吧,詩文如下:
賈清召和妻子李鑫
寫給詩人
輕狂不是年少的專利而是詩人的必修課流浪不是乞丐的工作而是詩人的兼職沉默不是啞巴的病疾而是詩人的修養孤獨不是孤獨者的煉獄而是詩人的天堂我願作這樣的詩人同所有的詩人一樣一生只作人海中的孤鴻沉默、輕狂、孤獨、流浪
2011.03.25兵城格爾木
天不知不覺將要明了,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新的徵程,也由此開始了。
天秋
乙未除夕可可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