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去,出了問題我來負責。國慶假期你不讓他們去看看大學又怎能有拼搏的動力?高三課緊我不是不知道,但這次,我更希望他們多開闊一下視野,補課有用的話乾脆不給學生假期好了……」
我現在常常想起高三的那次國慶假期,我和幾個同學約好國慶一起去看看重慶大學、西南大學等高校的校園,但教務處臨時發通知說縮短國慶假期,所有同學三號必須返校,可高鐵票已經訂好了,而且這是我們期待而規劃已久的,「憧憬總是好的,萬一考上了呢。」大家都這樣嚮往著高校之行。就在我們不知所措,決定向教務妥協退票時,我們的語文老師站了出來,他既不是班主任,也不是學校的領導幹部。用他的話老說就是「我只是一個給學校打工的」
那天早上,他給我們上早自習時忽然就被教務處金主任叫了出去,狠狠地批了一頓。可他依然不放棄,堅定地告訴金主任:「我必須支持孩子們的夢想和行動,他們都是我徐某人的驕傲。」我們都在教室裡目睹了瘦弱的他與權高位重的主任在凜雨中據理力爭,儘管可能頂撞了上級,可能會丟失飯碗,他都義無反顧地支持我們的夢想。哪怕最後可能無法實現。
在其他老師的眼裡,我和班上的其他兩個同學是出了名的問題學生,上課睡覺,遲到,逃課,不交作業。我們什麼科都學不好,就連身邊的同學也認為我們與大學無緣,可徐老師卻始終堅持不拋棄,不放棄任何一名學生。
有一次,我像往常一樣在數學課上呼呼大睡,講臺上的數學老師已經對我採取了放棄政策,就當作沒看見一樣,依然講著他的課。正好徐老師路過教室在窗外一眼就看見了趴在後頭睡覺的我,於是便從後門突擊,一書打醒了我。當時我特別生氣,我心想,其他幾個老師都不管我了,連班主任都放任我不管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於是,在被叫到辦公室前我還是生了一肚子悶氣,打算一會他怎麼罵、怎麼勸都不聽。「李華同學,你想上大學嗎?」他認真地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想啊,不然上高中幹嘛?」我還是認為他在跟我聊一個久遠的死話題。「想,那為什麼不好好學?」他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我有點啞口無言。「你去那邊做好伏地挺身的姿勢,我不喊起來你就不準起來。」我咬咬牙,很不服氣地就撐在了地面上。每過一會兒,身上的酸痛就會增加一分,這使我越發討厭這個語文老師。「不就是一個剛畢業的二本大學生嗎?有什麼資格那麼囂張?人家十幾年教齡的研究生都不管我了,就你閒事多?」我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怨氣,小聲得嘀咕了一句,卻不料被隔壁辦公桌的班主任聽到了,於是舉著桌上的戒尺就要往我身上打,徐老師連忙攔下了暴怒的班主任,對我說,「李華,你先回教室吧。」我趕忙爬起來鄙夷地看了班主任一眼就走出了教室,氣得班主任直跺腳。出辦公室門後,我並沒有回班上,而是繞到了辦公室的後面的窗子下,那裡能清楚地看到辦公室裡的動靜而不被發現,於是我就幸災樂禍地看著兩位老師。「讓他走吧,這種人不適合留在班裡學習,反而會影響同學們的學習氛圍。而且還會影響我們班的升學率。」班主任的話猶如鋒利的匕首痛徹人心,那受人冷落的感覺,就像是被人當垃圾遺棄了一樣。「就這樣決定了,這節課下你我帶他去教務處辦理退學手續吧,不能再讓他呆在這個班了。」我冷笑著,心想必被開除了。結果徐老師反駁他說:「我給他寫保證書,我監督他好好學習,他會成為我徐某人的驕傲的。」那時候我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流,可又瞬間被心中的負面情緒所佔據「你就一個剛畢業的二本大學生,能教給我什麼?我自己都不想學了,難不成你還能逼著我學?」我這樣想著就回寢室睡覺了,反正晚自習也是拿來睡覺的,還不如回寢室睡更舒服些,閉上眼睛,忽然腦海上響起徐老師那真切的話語,他那時的眼睛是那麼地誠懇而又心切,我閃電般的爬了起來拿起書本就衝去了教室。徐老師站在門口溫柔地看著我:「你來了,快進去學習吧。有什麼不開心和難過直接跟徐老師說吧。」我當時眼眶溼潤潤的,頭也不敢抬地說:「徐老師,謝謝您。」從此之後,我仿佛從獲新生,考試成績由兩百多分慢慢地漲到了四百二十多分,老師和同學們都覺得這是個奇蹟,就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後來我得知高考本科線是四百五十多到七十多分,我瞬間又跌落了谷底,認為分數怎麼都提不上去了,我已經到極限了。這時候,徐老師告訴我說,每科能提多少分,怎麼努力提分,他認真的給我說,他高中就是這樣碌碌無為,虛度過去,也是碰到了一個好老師指點自己,他從我身上他看到了當年他的影子。
「徐老師,我最近有點迷茫,我想趁著國慶七天假期和班上幾個同學一起去重慶看大學。」國慶前兩天,我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他說重慶大學和重慶師範大學也是他夢想的校園,他也很想去看一看。終於,在徐老師的幫助下,我們終於去山城重慶。
恢宏而繁華的城市,美麗而夢幻的大學,讓我找到了為高考奮鬥的意義。我不再每天上課睡覺渾渾噩噩虛度光陰,堅持聽講,認真複習。哪怕是現在,我也對徐老師心存感激。那個時候我們班成績並不好,語文平均分總是在全年級排倒數第二。領導們恨不能把徐老師給換了,總認為是他教得不好。實際上,徐老師對我們每個人都盡心盡力,是我們班上很多人認為語文不重要,不想好好學而已。徐老師就對他們說,高考能一決勝負的兩個科目就是英語和數學,只要抓好這兩科就好了,所以大多數語文課他都會允許不聽語文課的同學做數學和英語題。雖然我們語文差,可是總分卻提升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我和徐老師如陌生的師生變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因為他年長我幾歲,於是我也不客套地稱他為徐老師,私下見面就直接喊「樓哥」。可轉眼間高考便如期而至,高考前的那個夜晚,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樓哥,他在守我們高中階段的最後一節晚自習,我想跟他合一張影,可看到他在為班上同學排憂解難的樣子又不忍心打擾他。「同學們,都站起來。」一聽是樓哥的聲音我瞬間就站了起來,緊接著他和我們每個同學一一擁抱祝福。(女生握手)輪到我的時候,我清楚地感覺到他抱我比抱任何一個男同學還要用力。他的鬍子扎到了我的臉頰,我聽到了簡單的簡單的六個字:你是我的驕傲。那一刻,我忍不住就哭了。徐老師也按耐不住心裡的不舍,顫巍巍地給大家說:「下課了,大家安靜些,不要講話。你們再看看書,我再看看你們。」說完便以手蒙面走出了教室,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不知當時有多少同學如我般已哭成淚人。
第二天,高考語文作文就考了相似的漫畫《最後一課》:一群孩子坐在教室裡安靜看書,一個老師站在講臺上對同學們說:「大家再看看書,我再看看你們。」我握著手中的筆,寫下了高中三年一直陪伴著我的徐老師。那時我常自豪地對我周圍的人炫耀說:「雖然我的語文老師很年輕,甚至才大學畢業,但他壓中了無數老師,無數高考專家都壓不中的作文題。」
徐老師,我為你驕傲,您是最棒的語文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