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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叫王大頭
羅平均
在樂山之北,有個小山村叫杜莊。
猶記得,那個月亮將圓之夜,俺的生命,定格在這裡。
俺血淋淋的頭顱,裝在牛籠嘴,放在擔子裡,被誰挑著,暈暈乎乎,搖搖晃晃,沿著將要萌發勃勃生機的山路,向確山縣城趕去。俺的鮮血,滴在一叢叢伸著懶腰的綠草上,如一朵朵紅色的小花綻放。
俺血淋淋的頭顱,掛在確山縣城的城門樓上。老樂山跟來的勁風,打得城門樓上的風鈴釘釘作響。
俺血淋淋的頭顱,把牛籠嘴撐得吱吱的叫,真真對得起咱「大頭」這個綽號。
小時候聽說書,每每聽到壯士被砍頭之時,都不禁會打個寒噤。俺就想,砍頭一定很疼痛。其實砍頭的那會兒,俺幾乎沒啥感覺;砍頭的時候,俺早已失去知覺。
俺使勁地想,是誰砍下了我的頭顱?
那天,俺們喝了不少酒。
1936年3月6日,農曆二月十三,驚蟄日。鄂豫邊紅軍遊擊隊在擴大遊擊區的過程中,為了爭取老樂山上的大桿頭目高殿卿,俺們和高部聯歡。喝五么六,一醉方休。夜晚,宿營在老樂山腳下的杜莊。
黎明時分,一陣急促的狗叫聲把俺從睡夢中驚醒。只聽得放哨的隊員康春驚慌失措地聲音:「敵人……來了」。
說話間,國民黨遂平縣保安隊已經包圍了俺帶領的事務班宿營民房。
「大頭,咱們被包圍了,咋弄?」
「衝,衝出去!」
還沒到門口,暴雨般的子彈就射了進來。
「你們被包圍了,快投降吧!」
回答敵人的是窗口射出的子彈。俺們是鄂豫邊紅軍遊擊隊,俺們是共產黨員,俺是遊擊隊的副隊長,在俺們的字典裡,沒有投降二字。
子彈打完了,有槍的上刺刀,沒槍的操菜刀,齊聲吶喊,殺聲震天,衝出門去,與敵人展開肉搏戰。
忽然,「噗」的一聲,一顆子彈射中了俺的胸膛。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就啥也不知道了。
俺的靈魂離開頭顱,踏風而起,升到確山城的上空,俯瞰我熱戀著的大地。
俺看到,王老漢,俺的大哥,鄂豫邊遊擊根據地的負責人,在東城門外的人群中,抹去眼淚,轉身離開,上了老樂山;老樂山上,周駿鳴,紅軍遊擊隊隊長,俺們都喊他卯子,就像他叫俺大頭一樣,向著確山城的方向,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帶領遊擊隊,繼續戰鬥。
俺看到,一老一小兩個要飯花子,相扶著蹣跚而來。那老人,像在哪裡見過。
「爺爺,快看啊!城門樓上掛著的,是土匪的人頭。」
「孩子,那不是土匪,他是為了咱窮人。」
咱們的遊擊隊指導員老吭在哪裡?立在雲端,俺看到老吭坐在金頂山前,和同志們策劃平氏鎮奪槍呢。
「老吭!」俺說,「這次奪槍行動恁不要去。」
老吭不理我。
「張星江同志!」俺大聲說,「平氏奪槍恁不要去!」
老吭是張星江的外號。
老吭還是不理俺。
「老吭,俺是恁兄弟大頭,王國平啊。」我加大了音量,「平氏奪槍恁不要去。恁去了,會犧牲的!」
俺的呼喊聲,老吭和同志們都聽不見,只化作一陣旋風,在戰友們的旁邊旋轉。
俺知道,革命總會有犧牲;為了勝利,俺們不怕犧牲;沒有犧牲,就沒有盛世安寧,也沒有歲月靜好。
俺雖然再也看不到朝陽的升起,但我知道,朝陽一定會升起,照耀大地。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俺有大頭。
俺的靈魂,化為無數的大頭,變作無數的雨傘,為戰友們遮風擋雨,走向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