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山?富士山?差一字,謬千裡。恐怕無人不知富士山,卻恐怕不少人不知富山。去過富山縣後,也恐怕再忘不了這位鄉野氣質的日本村姑,她溫婉、恬靜、善解人意,初逢勝過久識,相見就已懷念。
由富山機場入境時,暗自驚喜:很少見到這麼安謐的機場,仿佛「兩個人的車站」,安靜地辦手續,安靜地出門,就那麼幾人,就那麼幾個小巧的關口。像是回到自己的心靈驛站,我預感,這將是一次有點意思的旅行。
富山縣位於日本本州島中部,靠近日本海,是日本少數同時擁有高山、海洋、峽谷、連峰等天然勝景的清幽之地。
宇奈月的「美人湯」
富山縣內的宇奈月,是日本有名的天然溫泉。「天然」和「人工」相對,指不摻自來水的溫泉。區別是否「天然」,可以看有無日本溫泉協會出具的鑑定書,溫泉中含什麼礦物質、取水口溫度多少、對人體有什麼益處,等等,鑑定書上都寫得很明白。據說以前也曾有過造假,在水中加入粉末,人稱「白骨溫泉」,被曝光後,經營者自殺了。是不是真溫泉,還有一個標誌,是否繳入浴稅,據說這是日本最古老的稅種之一,有千年以上的歷史。
宇奈月天然溫泉,人稱「美人湯」,水質透明,對神經痛、關節炎、腸胃病等有一定療效。當日入住新大谷溫泉旅館,開始心身全盤放鬆的溫泉生活。
日本人怎麼泡溫泉,對日本生活頗熟悉的導遊阿湯哥娓娓道來:「三次入浴、兩次用餐、一夜好覺,人稱『三二一』。」怎麼解釋?「到溫泉旅館已是下午,晚飯前先泡湯一次,然後用晚餐,睡前再入浴,然後一夜無夢的好覺,次日早晨起床再泡湯,叫『朝風呂』,之後用早餐,算是大功告成,接著就該打道回府了。」
溫泉旅館裡的「女將」
溫泉旅館,從衣服餐具,到端茶問候,無不顯現出一個「純粹的日本」。
旅店備有和服。注意!穿和服時,衣襟一定是左蓋右,再用帶子扎牢,右蓋左是亡者的著裝。泡前務必洗淨身體,以免入池久泡出老垢,旁人看見覺得膩心。宇奈月溫泉取水口,溫度達七八十度,經天然木製水管層層循環過濾冷卻,才達到宜人的38-42度。凜冽的初春季,這溫泉就好似安慰劑,將人的心身完全熨平放鬆。拋卻衣履羈絆、紅塵俗務,在室外看雪景泡溫泉,真正的神仙生活。自然,陳存仁在《銀元時代生活史》中描述的「男女同浴,中間只隔一層板,板砌得很狹,上下兩邊,大家都看得到,男女浴客赤身裸體,一目了然」的「風呂」奇觀,在日本也是基本絕跡了,據說只在很鄉野的地方才偶爾得見。
泡溫泉時間不必長。之後,心身鬆弛的我們開始入座和式餐廳,跪坐,用和食。一點薩西米、一點豆腐、一點天婦羅、一點昆布、一點魚兒、一點白飯、一點味噌湯……很多的一點點,匯總起來,肚裡也很飽。除了伺候用餐的侍者,我們注意到有位上了年紀的夫人,以非常隆重的跪姿向我們致意。此人就是溫泉旅館的象徵——人稱「女將」。阿湯哥介紹,「女將」是日本家族旅館世代相傳的一個古老傳統,只傳媳婦不傳女兒,代表和藹、周到、親切、細膩。
入夜,出溫泉旅館走幾分鐘,見亮閃閃的雪地裡,有一池亮閃閃的熱氣,一家小孩正揮舞亮閃閃的腳丫,赤足泡得歡,街邊有一個閃亮的青銅小人像,活了一般。宇奈月的夜晚,是一篇童話。
穿越「雪之大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