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候,和舍友在宿舍看恐怖片,驚嚇到極致,我安慰她和自己:「不怕,其實沒有鬼,那只是死者遺留下的腦電波,影響了人的腦部活動而已。」
這個想法,是衛斯理灌輸給我的。我一直都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一個衛斯理,順便,我也相信著他遇到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
什麼?衛斯理是誰?他是個冒險家,好管閒事,身手不凡,師傅是揚州瘋丐,妻子是非人協會的成員,女兒是被外星人開發過大腦的野人。他的朋友遍布全宇宙,從澳洲土著到外星來客,從人工智慧到能量體生命。許多奇人異士都和衛斯理有著不錯的交情,就連陌生人都知道:想解決尋常人解決不了的事,找衛斯理。
我是看了衛斯理的自述,才知道了他的出身來歷。衛先生常在自序裡強調,他遇見的那些事兒都是真的。至於別人信不信,他才不在乎。
每每見他如此說,我都想表個態:「我信。」
初得衛先生的自述,是在小學二年級的某個下午,我蹲在親戚開的小書店門口,啃完了《衛斯理傳奇》的第一本。
書是第一人稱,封面上赫然寫著:作者衛斯理。「是自傳嗎?」我疑惑,然後開始啃第二本、第三本……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慢慢覺得,世上大抵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吧,他活得異常精彩,天馬行空,自由自在。他不畏強權,堅持真理,有時候,他也會對人亂發脾氣,不過總是很快就道歉。
相信著衛斯理的我,開始把穆罕默德、釋迦牟尼、耶和華、老子稱作A、B、C、D,開始確信格陵蘭冰蓋下有一個外星人開的曼勒醫院,開始認定「上帝」是在工廠實驗室裡「造人」的,開始推測,我們班裡那個個子特別高的同學,會不會是從土星來的?
每每遇見有人信誓旦旦地說,什麼事情科學解釋不了、不可能發生的時候,我也會學著衛斯理的口氣回答,「那只是現在的科學水平還沒發展到那個階段而已」。
初中,我突發奇想,寫著所謂的奇幻小說,我把自己以及要好的同學們,都寫進了我的故事。一個個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於是每天下了課,追看的同學便圍在我桌前,等著看情節的進一步發展。那手稿到現在還放在我的抽屜裡,稚嫩的小字,讓我都不好意思再多看一眼。
忘了是什麼時候,我無意中知道了,衛斯理是倪匡的筆名。偶然看到倪匡先生開了微博,立刻點了關注,已經過了追星年齡的我,一瞬間成了一名激動的小粉絲,心心念念盼著倪先生回復我的留言。
沒多久,倪先生的博文被刪,他開著玩笑說:「由他去吧。各位不妨猜著玩,我還會再寫嗎?」
不用猜,如果是衛斯理的話,一定不會再寫。衛斯理就是這麼一個人,倔強得很。
看著倪匡不再更新的微博,我失落了好一陣子,仿佛一個久聞其名的老朋友,就此斷了聯繫。當然,這個老朋友叫做衛斯理。
心底卻也知道,倪匡雖然是衛斯理,但也不是衛斯理。
這個冬天有些冷,而我從去年9月便忙碌著。我認真地開始新的生活,日子充實、井然,但是心底總有一個角落,是留給天馬行空的夢想。
當我在都市繁華的鋼鐵叢林裡,為生計奔波,衛斯理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冒險。他也許是在深海中,和老友一起研究數億年前的外星來客留在地球上的科技成果;也許,他在歐洲古堡裡玩捉迷藏,順便探尋時間旅行的奧秘;也許,他會告訴你他剛從北極回來,在那裡,他看到了凍在永凍層裡的、史前文明的遺蹟。
我始終想同他一起去。
記述著自己故事的衛斯理,莫非也是個在幻想中實現夢想的人?每個人心中都有這樣的夢想吧:在一個夢幻的世界裡,精彩紛呈地活著、冒險。即使那只是夢,只能在紙上,看到用著自己名字的人,演繹另一種人生。
和朋友聊起衛斯理,對方眨著眼表示,實在不喜歡衛斯理的那個臭脾氣。我失笑頷首。還真的是呢,衛先生其人,的確有著各式各樣的小缺點,脾氣暴躁,剛愎自用,但我還是喜歡他。
這世上本沒有衛斯理這個人的,他離奇的經歷也並未真的存在過,存在的只是我的嚮往和喜愛。
或許我永遠不會遇到衛斯理遇到的那些事,也不會擁有那樣精彩紛呈的人生,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傻傻地相信衛斯理其人的存在。
哦,對了,不久前我剛得到消息,衛斯理帶著妻兒,移民外星了,據說,名額有限,只限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