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紅二十五軍將士從大別山下何家衝的一棵有著數百年樹齡的古銀杏樹下出發,踏上漫漫的革命徵程;如今,一部反映那段光輝歷史和軍民魚水情的感天動地的大歌劇又從同一個地方出發,走上了鄭州大劇院的舞臺。那顆古老的銀杏樹,在相隔近百年間見證了兩個奇蹟的誕生。前幾天,由黃定山執導、朱海編劇、撈仔作曲的大型民族歌劇《銀杏樹下》在鄭州成功試演,藝術家們用可歌可泣的故事、動人心弦的情感、直擊內心的音樂為那段悲壯的崢嶸歲月以及捨生忘死的先輩唱響一曲慷慨悲歌,尤其是英雄母親紅姑對五個紅軍娃娃兵舔犢情深的母子情更是天地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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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塵封的欠條引發的往事
故事採用倒序的方式,高大的銀杏樹下,鑼鼓喧天彩旗飛揚,熱鬧的紅色旅遊剪彩在即。這時,建築工地工人挖到了一隻陶罐,裡面有一張當年紅軍留下的欠條。故事從這裡回溯到九十多年前的那個血色年代,同樣在這顆銀杏樹下,打土豪分田地的歷史背景,被紅軍打死的惡霸地主家裡堆積如山萬貫家財被擺放在廣場上,即將分得田地的農戶們心情舒暢。主角紅姑的出現有一點喜劇性,因為「打伢子」被五個娃娃兵五花大綁的出場。也因為這個小小的誤會,紅姑和他們成為了親如母子的家人。第一幕交代了貫穿全劇的矛盾焦點,地主趙家和紅軍不死不休的仇恨。同時也鋪墊了戲劇的情感線,無論戰爭多麼殘酷那份兒牽腸掛肚的親情總讓人感到溫暖走心,而由此映射出的老區人民與革命軍隊的魚水情深以及黨和人民群眾的血肉相連。這對矛盾和這份情感始終交叉在一起,推動著整部戲的劇情發展和走向。「欠條」這個意向在劇中反覆出現,那「欠條」何止是艱苦歲月中群眾拿出來救命的糧食,同時也是為革命犧牲的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以此突出了中國革命進程中人民群眾對推動歷史發展所做的不可磨滅的貢獻,而一句反覆詠嘆的唱詞「扛紅旗的人一諾千金,要把老百姓的欠條一次還清」,又揭示了共產黨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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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銀杏樹,精神的象徵
在黃定山導演的戲中,人們常常見到高大的景象,《英·雄》中高大的牆,《沂蒙山》中高聳的山,《銀杏樹下》出現了參天的古樹。舞臺上,那棵近千年的古老的銀杏樹,是這部戲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它雖然不會說話,但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高高的矗立於人們心中。在土生土長的村民眼裡,它是古老的神一樣的存在,人們對它頂禮膜拜;在革命軍人心中,它是一座歷史的豐碑,見證著初心、鐫刻著使命,彰顯著黨和人民生死與共的精神內涵。
幾個場景令人難忘,都與這棵樹有關。紅姑想念隨部隊遠去的紅軍娃娃兵,「兒啊兒,活著跟定共產黨,死了埋進大別山娘身旁,等天暖啦,銀杏樹下嘮家常……」,這扣人心弦的唱詞催人淚下。紅姑和五個娃娃兵中唯一倖存的王亮銀杏樹下相認,王亮跪地一聲撕心裂肺的「娘——」喊得撼天動地。這部戲的故事線索大多發生在這棵大樹下,無論是打土豪分田地時喜氣洋洋的歡樂場面,還是紅姑為救紅軍眼見著親生骨肉死於槍下的悲壯場景,還是沈主席為了救樹以命相抵的撼人心魄的慘烈瞬間,抑或是解放後老百姓迎接來之不易的幸福新生活的美好圖景,從農民運動到抗日戰爭直至全國解放,它都是默默地生動的無聲「講述者」,喜怒哀樂每一段歷史都有著不同情感色彩的精彩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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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別山的事兒大別山的味兒
在大多數人眼裡,撈仔身上始終貼著吉他手、音樂製作人的標籤,大多與流行音樂有關。不過,這幾年寫一首簡單的歌曲顯然不是他的興趣,他開始嘗試著歌劇創作,此前他已經有了《命運》和《道路》兩部歌劇作品,這次在河南又創作了新作品《銀杏樹下》。撈仔說:「前兩部作品因為題材原因,沒機會融合地域性的音樂。這次,在前兩部歌劇創作後總結經驗進行了嘗試,這部描寫農村革命題材的歌劇應該有更多的民族色彩。」既然是發生在大別山的故事,那就得有大別山的味道。在該劇的音樂創作中,撈仔將一首流傳在大別山區的《八段錦》(也就是後來被紅軍將士一路行軍唱到江西、福建等地的家喻戶曉的《八月桂花遍地開》)當做重要的創作素材,然後結合河南戲曲元素和現代音樂創作手法進行了大膽的嘗試。
這部戲的音樂有著濃烈的地域色彩,特別是在紅姑的扮演者、歌唱家王慶爽的大量唱段上都體現的淋漓盡致。出演《銀杏樹下》也是難為了王慶爽,從年輕小媳婦一直演到耄耋老婦,年齡跨度超過數十年,好在有了《土樓》、《洪湖赤衛隊》、《八月桂花遍地開》、《紅色娘子軍》、《蔡文姬》、《黨的女兒》等多部歌劇的歷練,她在表演和唱功上都不在話下。與王慶爽一同完成「音樂作業」的還有男高音黃訓國和男中音張海慶,他們扮演的紅軍娃娃兵班長王亮以及農會主席都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在整個劇情的發展過程中,幾位歌唱家的多次極具難度的詠嘆調都贏得了觀眾的熱烈掌聲與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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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繽紛凸顯黃定山的浪漫
這部戲的名字叫做《銀杏樹下》,而它誕生的日子又恰恰是在銀杏樹最燦爛的的季節。這顯然是導演黃定山的意圖,這個季節欣賞銀杏美景,燦爛正當時。聯想起最近黃定山的數部大戲,都以各不相同的濃烈的色彩串聯其中。《沂蒙山》的「綠」,《深海》的「藍」,《紅船》的「紅」,這次到了《銀杏樹下》的「黃」,這預示著到了豐收的季節。一個人的眼中,這世界永遠是五色繽紛的,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個浪漫的人。黃定山的浪漫絕非只是如此,是因為他的骨子裡就是浪漫的,而且是革命的浪漫主義。黃定山是軍人,他的作品很少有小橋流水,但是在金戈鐵馬、恢弘大氣中尋找一種浪漫,是很難的卻又是他刻意而為之的浪漫。在《沂蒙山》的尾聲,他用金色的麥田讓死去的一家人浪漫團聚,沒有任何的違和卻催人淚下;在《紅船》中,儘管是血雨腥風的年代,他依然忘不了為主人公「安排」了浪漫的婚禮,這是一種超越了信仰的人性美;在《英·雄》中,黃定山更是將整部戲寫成了何孟雄和繆伯英這對兒革命伉儷的一曲戀歌,溫柔多情而又堅定頑強。
在人們眼中,銀杏樹本身就是浪漫的,大詩人郭沫若有句詩曾將銀杏的浪漫描述到極致,「秋天到來,蝴蝶已經死了的時候,你的碧葉要翻成金黃,而且又會飛出滿園的蝴蝶。」在《銀杏樹下》,黃定山將主要表述意向選擇為銀杏樹本身就是一種浪漫的表現,他為該劇打造成一個詩意的舞臺,而其中所有的情感又都與銀杏有關。「寫出愛與痛、舍和得,寫出平凡中的偉大,人物才有生命力。」浪漫只是手段,塑造偉大的人物才是浪漫的本意和戲劇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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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傳承要有一份兒真
導演、教授、戲劇人,在黃定山身上有著不同的身份。每年,除了打造一部又一部新戲之外,傳承戲劇自然也是他的本分。在學校,他教書育人;在劇組,對戲劇「後浪」們進行著傳、幫、帶。在黃定山身邊追隨著一群熱愛戲劇的年輕人,副導演史記、助理編劇應嘯、助理導演劉笑含、助理指揮王冠人等都是國內歌劇界的新銳力量。史記在黃定山身邊已經超過了八年,每次在劇組都會看到這位年輕導演忙碌的身影。跟著名師學習不是有名的師父,而是明白的師父,在史記眼中黃定山就是一位明白的師父。北京舞蹈學院畢業的他是個舞蹈編導,編導和導演雖然都是「導」但完成兩個身份的轉變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那三年,黃導重點為我解決了生活動作舞蹈化和舞蹈動作生活化的問題。」作為年輕藝術家,平臺和機會太重要了。平臺就是劇組,機會就是老師真心地教。「老師給你搭臺子讓你唱戲,給空間放手讓你去實踐。一張白紙好畫畫,你畫吧?畫完了老師再告訴你短版在哪兒。這是鍛鍊學生最好的方式,有多少學生能有這樣幸運的機會?」史記說,八年時間他從師父身上學到一個字——「真」。「28年的教學實踐黃導摸索出一套黃氏美學和黃氏體系,其中就是在歌劇舞臺上解決了一個真的問題。什麼是真?真就是你信不信?在戲劇創作中,你首先要相信這是真的,這很重要。話很簡單,做起來非常難。」史記說,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黃定山,只能成為他自己,但身上永遠流淌著黃氏血脈。當然,除了導演,王麗達、張海慶、王傳亮、劉洺君等年輕的歌劇演員也都是這個傳承過程中的受益者,他們扮演的一個個鮮活的藝術形象早已真實的矗立在舞臺上走進人們心間。
這部戲的啟動儀式就在大別山下何家衝的那棵古銀杏樹下。當時,黃定山就表示:「當年紅二十五軍將士就是在這棵銀杏樹下出發,開始了長徵。我們今天再出發,打造民族歌劇《銀杏樹下》,選擇革命先輩出發的地方,在這棵樹下集結。以歌劇的方式去講好這塊紅色土地上的故事,講好中國革命的故事。」這部戲開排的時候,老銀杏樹還是鬱鬱蔥蔥的綠。如今,當是璀璨耀眼的滿目金黃,抑或即便蕭蕭落木也是絢爛至極的輝煌。「滿地翻黃銀杏葉,忽驚天地告成功。」這是收穫的季節,這是人生的喜悅,這是上一段旅程的結束,這是下一段旅程的開始……
張學軍文 崔元攝影
新聞連結——
民族歌劇《銀杏樹下》取材於大別山革命老區,以紅二十五軍長徵為主線,採用現實主義和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的創作手法,講述了土地革命時期、抗日戰爭時期、解放戰爭時期,紅軍家屬洪姑和紅二十五軍5個娃娃兵之間可歌可泣的故事,深刻詮釋了堅守信念、胸懷全局、團結奮鬥、勇當前鋒的大別山精神。
該劇由省委宣傳部、省文化和旅遊廳、信陽市委市政府、北京保利劇院管理有限公司、大別山幹部學院、河南歌舞演藝集團聯合出品,目前已被文化和旅遊部列為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舞臺藝術精品創作工程「百年百部」重點扶持劇目。首輪試演後,將根據專家和觀眾意見,進一步加工提高,並計劃在省內外進行巡演,邊演邊改邊完善,2021年將進京演出,為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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