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軍身後的馬基雅維利投影

2021-02-13 虎嗅APP

義大利政治家馬基雅維利以主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著稱於世,馬基雅維利主義也因此成為權術和謀略的代名詞。歷史上眾多政治家深受其學說影響,臭名昭著的納粹頭子希特勒便是其中之一。又因此種學說與鼓吹成功主義的厚黑學不謀而合,也被眾多企業家奉為圭臬。小米創始人雷軍的商業手段某種程度上就充滿了濃重的馬基雅維利主義色彩。

「只要目的正確,可以不擇手段」是馬基雅維利的名言。雷軍以小米進軍智慧型手機市場,並以「高性價比」為賣點迅速積累起龐大的用戶群體,這些自稱為「米粉」的消費者一度引發關於「粉絲經濟」的討論。客觀上講,小米的出現拉低了國內智慧型手機價格,提高了智慧型手機普及率,如果說這是「正確的目的」,那麼雷軍禪精竭慮一手打造並操控著的粉絲群體則是他的手段之一,當然這尚沒到「不擇手段」的程度,我想說的是以下這些。

一、隱匿「黑箱」


故意隱匿一些不可見光之事是馬基雅維利主義者最顯著的特點之一。雷軍天使投資人的身份眾人皆知,但其本人卻選擇性地對某些投資行為諱莫如深,往往等到媒體曝光,才被外界所知曉。比如身為小米手機創始人卻去投資安兔兔跑分軟體,儘管我們不能因此得出小米跑分遙遙領先於對手與雷軍投資行為之間存在因果關係的結論,但手機廠商投資跑分軟體的行為是見不得人的「罪惡」。想必這也是雷軍始終對此保持緘默的原因。

投資不一定會影響跑分軟體的客觀公正性,但從倫理上講,也難免會對安兔兔高層乃至員工造成感情上的偏向性,更何況雷軍已經身為安兔兔的執行董事和法人,可以直接影響公司決策並著手大小事務。小米的每一次發布會上,都將安兔兔跑分作為重要宣傳點,而小米手機的每一次跑分都遙遙領先於對手,如此種種,難免讓人對其投資安兔兔的背後目的浮想聯翩。

二、樂於操控他人,但絕不明顯地操控他人

馬基雅維利主義者樂於操控他人,但在所用手段上絕不明顯地表露出意在操控的傾向,而往往是以一種隱性的、間接的方式,將他人置於被操控的位置和處境。這一點從雷軍投資過的一系列公司大佬身上可以看得出來。

小米手機首發時,凡客CEO陳年、UCWEB執行長俞永福、多玩總裁李學凌集體以摔掉手中所用手機的方式表達對雷軍的支持,而這些大佬們無一例外地都接受過雷軍的投資。這種舉動恐怕很難說是出於對小米手機的認可,更多地是出於感情上的支持,因為拿了人家錢,自然要做出相應的表示。我們當然不能因此說雷軍投資這些大佬就是為了操控他們,但從他們的所作所為來看,很顯然構成了被操控的事實,雷軍也因此達到了一定的個人目的。

對於王自如等晚輩「無私」的提攜,也讓雷軍成了創業者眼中可敬的前輩。雷軍自稱投資Zealer的動機只是為了幫王自如一把,這種說法固然讓人為之動容,但出於雙方和各自所代表的機構的身份,這種說法顯然無法為人所接受。為了保持Zealer的獨立性,雷軍放棄了董事會席位和投票權,但相對隱性的權利卻是無法拋棄的,或者說恰恰是因為在顯性權利上的放棄才使得相對隱性的權利變得更大。作為一個商人,雷軍以一種看似私交往來的方式幫了王自如,也讓王自如背負了相應的感情債,而這筆債或早或晚也是要償還的。

除此之外,雷軍還選擇性地投資了一些科技媒體,直接導致媒體對其本人和小米公司的報導採取迴避或帶有偏向性的立場。雷軍本人當然不會承認投資如上各類公司和機構是為了操控對方,但在客觀上形成了操控他人的事實,重要的是,這種操控均以不明顯的手段實現。

三、拒絕承認錯誤或過失


拒絕承認錯誤或過失也是馬基雅維利主義常見的表現之一。前不久,小米手機被臺灣安全機構曝光存在未經用戶允許回傳用戶數據的行為,一度引發小米用戶對隱私洩露的恐慌。然而小米對此作出的解釋是回傳手機號碼、IMSI、IMEI等信息是為了檢測手機的在線狀態,從而更好地為用戶提供服務。

而在小米發布的正式聲明中,卻義正言辭地否認了未經用戶允許上傳用戶個人資料到伺服器的行為,對此聲明,眾多網友表示憤怒,並要求小米做出道歉。然而道歉卻遲遲沒有到來,作為小米公司創始人的雷軍也始終對此保持沉默,未做出任何表態。

要知道,讓一個表面上看起來無可挑剔,自我要求極高,並且一直對外宣稱其產品具備「高質素」的成功企業家,同時又具備馬基雅維利主義特點的人承認錯誤或者過失是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四、以結果替手段辯護


假如目的是高尚的、利他的,且最終也達到了預想的結果,那麼在實現目的的過程中所採取的手段是同樣高尚還是卑劣就不關緊要了,也值得被原諒。這種觀點是馬基雅維利的主要觀點之一。類似的觀點在鼓吹成功學的「心靈雞湯」中也屢見不鮮,諸如「只有人欣賞你的成功,沒有人在乎你的手段」等,讓眾多青少年深受其害,淪為追逐名利的拜金主義和實用主義者。

小米手機「為發燒而生」,採用了高配置的零件,但在價格上卻是史無前例的低廉,這讓其他廠商被迫陷入價格戰,拉低了智慧型手機的整體價格。對於普通消費者來說,這自然是好事一樁,這也是米粉們支持小米的一大原因。暫且不說這樣的一個結果能否為其所採取的不光彩的手段辯護,事實上,小米低廉的價格,亦即「性價比」早已將種種不是掩蓋了。

所謂性價比,我認為是這麼一個東西,一款手機如果價格高昂,即便做工再好,設計再美,也總是難免被人指指點點,一些無傷大雅的瑕疵也往往被人揪住不放。相反,如果一款手機價格低廉,即便有種種問題,也總是被消費者報以寬容。性價比反應出來更多的是消費者的消費心理,是建立在價格低廉的前提上的,如果產品暴露出的問題剛好處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那麼這就是一個性價比高的產品。

為了追求價格上的低廉而犧牲品質的方式我不敢苟同,一如我不認同為了追求看似高尚的目的而丟棄美好的品質,違背職業道德甚至無所不用其極。我不相信結果能替手段辯護,也對馬基雅維利主義保持堅決地反對立場,相信我們中的大多數人也和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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