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未必成群,獨舞尤顯高貴

劉西鴻（法國）·法蘭西情書

準備把手機裡佔內存的內容狂刪一頓，之前就把圈裡亮瞎眼、辣瞎眼的詞條和照片回顧一下再永別。杭州G20晚會在其中。

芭蕾舞的白天鵝一隻變六隻，又變成十幾隻。四小天鵝舞少女一上來就六組，二十四隻，四十八條腿踢踏，水花四濺，前所未見。

以前孤陋寡聞，以為「天鵝之死」獨舞是《天鵝湖》中一節，直到聽了個室內樂會，釘坐在室內椅子上，坐定聽完長達23分鐘組曲《動物狂歡節》，才知道《天鵝之死》是法國人聖桑Camille Sain Saens （1835-1921）所作，不是想像中的「天鵝班主」柴可夫斯基作品。

1886年聖桑創作了一組室內樂組曲，裡有《野驢》《大象》《烏龜》《天鵝》《袋鼠》等很逗的14個曲目，用管、弦和鋼琴樂器演奏，這些曲子不知為什麼，當年聖桑沒有把它們全部拿出來公開，只在他那個朋友圈內玩交流，除了一首《天鵝》。 1922年2月，聖桑去世一年後，整個組曲第一次被法國指揮家皮爾納公開演奏。《天鵝》《大象》《終曲》特別廣泛流傳的樂曲，到今天我們也很熟悉了，但我耳笨，想不到它就在聖桑的《動物狂歡節》裡。事實是先有聖桑的《天鵝》，才有後來俄國芭蕾編舞大師米歇爾·福金（Michel Fokine 1880-1942)為巴普洛娃Anna Pavlova（1881-1931）量身定做的《天鵝之死》：1907年，俄羅斯皇家芭蕾舞團臺柱子巴普洛娃請福金為她編一出獨舞，據說福金正在鋼琴家朋友家，正和大提琴手演奏聖桑的《天鵝》，福金問纖瘦的巴普洛娃：你看這天鵝怎麼樣？還邊糾正人家的胳膊、邊編舞起來。這段4分鐘著名獨舞，完全就是福金即興之作，以後各種版本雖為其完善，但都保持舞者背面出場的「福金原版」。「天鵝未必成群，獨舞尤顯高貴」，是後人對聖桑、福金和巴普洛娃三位一體的讚美。

杭州這次晚會上，也有一段《天鵝湖》，實際應是「天鵝舞」片段。俄羅斯名典名劇《天鵝湖》一百多年來，從故事劇本到舞臺演繹，都有歷史的變化，但它全套組曲依然是柴可夫斯基的，舞蹈編排到目前為止，最權威版本依然是1895年1月15日在聖彼得堡馬林斯基劇場首演那個，該版本由伊萬諾夫·劉和法國人馬利尤斯·貝緹帕Marius Petipa（1818-1910）編舞。法國舞者貝緹帕——19世紀最有名聲的馬賽人之一，原裝馬賽海邊出生，29歲投奔藝術大國俄羅斯，為芭蕾舞做貢獻，在俄羅斯一直到離世。「貝緹帕」（Petipa）這個字，對一個舞者真是個特別姓氏，Petipa寫潦草一點，念起來就是Petit pas，法文可為「小舞步」。貝緹帕大師，他先後和兩個芭蕾舞演員結婚，生了6個孩子，4個為舞者，2個為演員。廣東有句俗話「不怕生壞命，最怕起壞名」，意思是名字很重要，父親姓了個對路的字，一代行通，後代行通。

杭州這晚從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德彪西鋼琴《月光曲》到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之《歡樂頌》，最後以1940年美國電影《魂斷藍橋》主題歌收尾，當然這首「友誼天長地久Auld lang syne」也很有來由，上溯到19世紀初，它是蘇格蘭抒情音樂。總之，一場晚會把俄、法、德、英、美……把全歐美人民的感受都考慮進去，別說是偶然的，編導是花了大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