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象》曰:「改命」之「吉」,信志也。
【譯文】九四:悔恨消亡,有誠信可以革除舊命,吉祥。《小象傳》說:「革除舊命」的吉祥,說明變革之志得以伸張。
【導讀】信:同「伸」。九四已經進入上體兌卦,在水火交際之處,到了不可不變的時候,如果下體三爻體現了離卦審慎明察的特點,那麼,上體兌卦已經有喜悅之象,說明民眾已經認識到變革的必然及其好處。變革的形勢已經非常有利,保守派的勢力漸衰,改革派可以大刀闊斧地進行變革了,九四時、勢、位俱足,正是變革的大好時機,可謂「革而當」。九四以陽剛居柔位,剛柔相濟,舉措得宜,以至誠之心行動起來去大膽進行變革,改革的使命可以完成並獲吉祥。
【例解】西方中世紀的宗教改革運動首先起源於德國。十五世紀末,德國在政治上處於四分五裂的狀態,阻礙了社會經濟的發展,這為教會的剝削提供了方便。每年流入羅馬教廷的財富數額巨大,被稱為「教皇的奶牛」,這是德國宗教改革的根本原因。羅馬教廷的經濟掠奪和政治控制使得德國不得不進行改革,這是它改革的主要原因。另外德國宗教向教徒兜售贖罪券則是導致這場改革的最直接的原因。這些都是德國宗教改革的外在因素。它的內在因素則在於馬丁·路德本人。他在早期的時候就已經立志要革新宗教。1517年10月31日,威登堡大學的神學教授馬丁·路德貼出一張布告,這就是著名的《九十五條論綱》,它拉開了宗教改革的序幕。
九五:大人虎變,未佔有孚。《象》曰:「大人虎變」,其文炳也。【譯文】九五:大人革新創製如同虎變斐然可觀,不用佔卜就已經世所公認。《小象傳》說:「大人革新創製如同虎變斐然可觀」,說明九五的文採光澤斑斕。【導讀】虎變:指老虎每到春、秋換季脫換新毛之後,虎皮的文採更為光澤,斑斕耀目。「虎變」比喻因時因時制宜,革新創製,斐然可觀。九五居革卦尊位,陽剛中正,稱為「大人」,是領導變革的領袖。改革至此階段,其成就已經有目共睹,炳然昭著,不需要佔卜,就已世所公認。在初爻時,時機不到,二爻時以順從為宜,三爻時謹慎勿躁,四爻時革道已行,到了五爻,已經是「天時、地利、人和」具備,如同湯武革命,一呼而天下皆應,順乎天而應乎人,獲得了民眾的信任與擁護,這種變革的成功乃是勢所必至,所以九五「其文炳也」。【例解】自古以來,人類就對宇宙的結構不斷地進行著思考。在古代歐洲,亞里斯多德和託勒密主張「地心說」,認為地球是靜止不動的,其他的星體都圍著地球這一宇宙中心旋轉。這個學說與基督教《聖經》中關於天堂、人間、地獄的說法剛好互相吻合,處於統治地位的教廷便竭力支持「地心說「,使「地心說」長期居於統治地位。哥白尼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一位思想巨人,他用畢生的精力去研究天文學,他提出的「日心說」沉重地打擊了教會的宇宙觀,因此使天文學從宗教神學的束縛下解放出來,自然科學從此獲得了新生,這在近代科學的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是天文學史上一次重大的革命,引起了人類宇宙觀的革新。上六:君子豹變,小人革面,徵兇,居貞吉。《象》曰:「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順以從君也。【譯文】上六:君子的變革如同豹紋那樣煥然一新,小人表面上也紛紛表示服從。此時再向前激進會有兇險,居靜守正可保吉祥。《小象傳》說:「君子的變革如同豹紋那樣煥然一新」,是說他的文採清朗分明。「小人表面上也紛紛表示服從」,這是在順從君主的變革。【導讀】到了上六爻時,變革之道已完成,革命已經成功。君子雖不能像九五如虎紋般文採炳著,但也像新換的豹紋那樣文採斐然。上六支持充滿生機的新政。小人由於昏昧,一時不能適應新形勢,但表面上已經服從,接受了新政的現實。社會經歷一場大的變革,就如人體生病動了一次大的手術。手術成成功,人體終於獲得了新的生機,但大病初癒還很虛弱,有很多不穩定的因素。這個時候,居於領導地位的人要及時調整方向和思路,變革要適可而止,應以包容寬厚之德使民休養生息。如果一味地變革下去,必將招致兇禍。上六居革之極,以柔居陰,能夠貞守柔德正道,將獲致吉祥。【例解】蔣琬是諸葛亮在《後出師表》中推薦的繼任人。諸葛亮死後,蔣琬擔任蜀漢大司馬、大將軍,屢受提拔,總攬蜀漢軍政。他的屬下幕僚楊戲性情孤僻,沉默寡言,經常在討論問題時不響應蔣琬。有人認為楊戲太過傲慢,蔣琬說:「人心不同,各如其面(每個人的作風不同,猶如每個人的臉孔各不相同)。當面點頭稱是,背後議論批評,古人曾經告誡不可如此。楊戲如果贊同我的主張,則違反他的本心,如果公然表示反對,又怕彰顯我的過失。所以他只好採取默然不應的態度,這正是楊戲厚道的地方啊。」在革卦上六爻,「君子豹變,小人革面」,君子煥發出文採,小人表面上也表示服從,那麼對於這些人應採取愛護寬容的態度,以柔德正道可獲得廣大民眾的真心擁護,必然吉祥。革卦小結革,是變革、更革之謂,朱熹說「須徹底從新鑄造一番,非止補苴罅漏而已」。所以,革是徹底的、激烈的。革卦闡釋了變革的原則:在卦辭中首先強調了變革所應具備的兩個要素,即時機和民心。推行變革的前提是要把握恰當的時機,當革則革;變革過程中要以至誠行正道,為民請命,以孚誠取信於民。具備以上因素,順乎天而應乎人,變革才有成功的可能。革卦六爻具體闡述了變革過程中應遵循的原則,集中顯示《周易》對變革的深刻認識和謹慎態度:條件尚未成熟時,要審慎時勢,不可妄動;條件基本具備時,可著手準備變革,但仍需謹守中道,順時量力;變革之勢已成,箭在弦上,這時變革者仍需深思熟慮,再三討論,達成一致意見,獲取更多的支持,贏得廣大民眾的信任,才能付諸行動;時機完全成熟,各方麵條件已經具備,變革的領袖當如猛虎一樣果斷髮動變革,創製新政,一舉成功;變革成功後,要調整戰略思路,適時地休養生息,穩固變革的成果,使民眾享受到變革的紅利,過上安定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