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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勇死了,王萍接到醫生的消息跌坐在地上,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老公竟然死在了新婚之夜裡。
婆家人連哭帶嚎衝過來撕打王萍,你還我兒子,是你害死了我兒子……
王萍傷心之下又被打,二眼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02
王萍的父母都是善良的老實人,從小便教育王萍百善孝為先,這個念頭根深蒂固的印在王萍的腦子裡。
王萍是家裡最小的女兒,上面有三個哥哥。
善良的父母沒有因為王萍是女兒而輕視她,反而因為是老來得女倍加疼愛。
那個年代能上大學的人很少,王萍上完小學就不念了。
父母心疼王萍年紀小,沒有讓她出去打工。王萍就在家裡幹活,裡裡外外一把好手。
王萍長大後父母依然捨不得讓她遠走,王萍就在家附近的試驗田打工。
李勇也是附近村子的人,大學畢業後就近分配到了試驗田。
李勇從小是個書呆子,只知道學習。
李勇再呆也到了年紀,他和王萍從小認識。
李勇喜歡王萍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王萍崇拜李勇聰明能幹有學問,於是二個年輕人相愛了。
二人剛確定關係李勇就帶王萍回家宣布要結婚。
李勇父母當然不同意,他們認為李勇能找一個大學生。
03
李勇挺直腰杆說,無論你們同意與否,我都會與王萍結婚。
李勇父母傻眼了,他們怕李勇真不要這個家,在那個年代,他們不敢來硬的,只能同意。
王萍父母知道了這件事半天沒說話,父親拿起菸斗吧嗒吧嗒抽到了天黑。
然後對王萍說,萍娃兒,你是父母的心尖尖,但是嫁到那邊就是人家的娃兒了,得孝敬人家父母。
照顧好勇娃兒,你得用心。王萍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哽咽地答應著。
婆家收拾出院裡最好的一間房給他們當婚房。
農村人婚禮簡單,請來親戚朋友在院裡擺幾張桌子,顧個廚師就可以了。
李勇從來不喝酒的,婚禮當天那幫龜孫子可算逮到機會了,可勁灌李勇酒。
李勇是讓人扶回婚房的。
王萍以為就這麼睡了,給李勇脫了衣服,餵李勇喝水。
李勇在王萍懷裡開始不安分起來,含含糊糊的說,萍兒,我終於娶到你了。
王萍可以感受到李勇的激動,生澀的回應著,可是到了最後一步,李勇卻突然不動了。
王萍推了推李勇,李勇從王萍肩膀上掉了下來,牙關緊咬,口吐白沫。
04
王萍嚇壞了,趕緊胡亂的穿上衣服喊人。
婆家人來了看到李勇這樣也嚇壞了,趕緊拍前胸捶後背。
看李勇不見好轉,趕忙把李勇抬到醫院去,李勇沒能被搶救回來,醫生說李勇飲酒過量加上情緒激動突發心梗死亡。
婆家人瘋了,說如果不是因為和王萍結婚,李勇不會死,李勇是被王萍剋死的。
王萍必須給李勇陪葬。李勇父母衝過來廝打王萍。
試驗田的領導也趕到了醫院,見此場景,趕緊喝制住了他們。
王萍回了自己父母家,終日以淚洗面。
王萍是真心喜歡李勇。
李勇那麼優秀卻不嫌棄自己,還為了娶自己頂撞父母,這麼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王萍認為自己欠李勇的,雖說李勇的死不是自己的錯。
可是婆婆說的對,如果不是為了娶自己,李勇不會死。
05
王萍痛苦,懊悔。
她想,自己這輩子找不到比李勇對自己更好的男人了。
一個寡婦,還能有什麼未來?
過了一段時間公婆來家裡接王萍,說王萍是他們家花錢娶回來的兒媳婦。
王萍父母不同意,說彩禮可以退給他們,嫁妝也送給他們。
但公婆不同意,他們不要錢,只要王萍。
說鄰裡親戚都知道王萍是李家明媒正娶的兒媳婦,兒子不在了,兒媳婦馬上就走,讓人瞧著笑話。
王萍父母怕女兒在婆家受苦,死活不同意。
就在雙方父母爭執不休時,王萍收拾好東西出來了,爹,娘,我跟他們走,李勇不在了,我得替他孝敬爹娘。
王萍父母看著王萍堅定的眼神,抹著眼淚出去了。
王萍就這樣又回到了李勇家,這次和上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上次是歡歡喜喜準備結婚,這次是悲悲切切守孝守寡。
想起婆家在醫院時對她的態度,王萍心裡直打怵。
沒想到回去之後公婆並沒有為難王萍,連一句重話也沒有對她說過。
06
對王萍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壞,只是始終冷冰冰的。
王萍知道李勇的事公婆怪自己,沒有挑剔公婆的態度,加倍的孝敬他們。
公婆不讓王萍上班,說李家養得起兒媳婦,不能讓旁人看笑話。
告訴她操持好家裡就可以。
王萍去試驗田辭職時老領導問明了原因,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
王萍迷茫的說自己也不知道。
老領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以後有什麼迷惑的地方來找我,記得一定要來找我。
王萍雖不明白老領導是什麼意思,但深深記在了心裡。
日子好像恢復了平靜,只是王萍無意間總看到婆婆用惡毒的眼神望著她,仔細一看,卻又恢復了正常。
農村家裡活特別多,做飯,打掃,養豬養雞鴨等等,王萍每天都很忙,也沒有時間想別的。
就算有了時間王萍也不敢想,只要想起李勇,想到自己未來的路,王萍就難過。
公婆雖沒有對王萍不好,但也沒有多熱乎。
07
平時沒事不說話,每月給王萍的錢剛夠全家的生活開支,王萍想買件新衣服,都要攢好久的錢。
只有一件事,婆婆做的有點過份。
只要王萍和男人說話,不論是成家的、沒成家的、年紀大的、年紀小的,只要是個男人就不行。
誰和王萍說話,婆婆就罵誰,久而久之,村裡的男人都當王萍是透明的。
王萍的世界裡漸漸只有這個小小的家,王萍的心思也全放在了公婆身上。
每天變著花樣做公婆愛吃的東西,變天之前一定早早把合適的衣物準備好。
有一次婆婆生病王萍在床前守了一夜,婆婆醒來之後看著王萍眼神變得很溫柔。
又很快別過臉去,再看王萍時又是那個怨毒的眼神。
王萍知道失子之痛是怎麼也無法修補的,但她總幻想著公婆能原諒她。
公婆的原諒能減少自己對李勇的愧疚。
一晃十年過去了。
親戚朋友也勸王萍再嫁,也有熱心者給王萍介紹婆家。
王萍一次也沒見過,都是村裡村外的,一聽名字就知道這人,王萍覺得他們都不如李勇,差著遠呢。
08
三個哥哥都已成家有孩子,王萍看著很是喜歡,想著如果李勇還在,他們的孩子應該也挺大了。
家裡只有三哥住在城裡,那時的女人都很能幹,三嫂搬重物時不小心閃到了腰,需要臥床休息。
三嫂家人都在外省,三哥工作忙沒時間,孩子太小也需要人照顧。
三哥本來想把老母親接來幫忙照顧一下,王萍怕母親辛苦,主動請纓來照顧三哥一家。
王萍和婆婆商量時,婆婆不同意,說王萍是李家人,沒有照顧王家人的道理。
王萍不好硬去,只得慢慢勸。
最後是三個哥哥親自去婆家接王萍。
婆婆看著這三個中年漢子,張了張嘴,沒敢吱聲。
王萍勤快人又實在,不但把三嫂外甥都照顧的特別好,還總陪著不能出門的三嫂聊天解悶。
三嫂遠嫁身邊本就沒有知心人,王萍也一向崇拜學問多的人,她們很快成為了知心姐妹。
在聊起當年的悲劇時,三嫂意外得知王萍還是大姑娘,震驚不已。
問王萍難道要守寡一輩子,王萍心裡翻了五味瓶。
三嫂好了之後讓三哥召開針對王萍的家庭會議,知道真相的家人也是吃了一驚。
09
王萍父母瞬間蒼老了許多,全家一致認為王萍應該再找。
三嫂主動說,萍兒是好姑娘,不能這樣耽誤一輩子。
讓萍兒跟我走,我負責給她找婆家。
王萍動搖了,這十年的日子過的如同一灘死水,望不到盡頭。
王萍回去試探性地和婆婆透露了一下,婆婆聽出王萍要走,當場暴跳如雷,罵人的話剛說二句便停止了。
轉而痛哭流涕,你這樣對得起李勇嗎?
勇兒可是我家的獨苗。
勇兒走了,你再走了,讓我們老二口可怎麼活,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你不是說要替勇兒盡孝嗎,你怎麼能說走就走……嗚嗚嗚。
婆婆說著說著還給王萍跪下了,求她不要走。看著婆婆的樣子,王萍心軟了,她想,這輩子就這樣吧。
老領導要調走,王萍知道信去給老領導送行。
王萍去時老領導正在收拾行李,看到王萍笑呵呵地說,來了啊,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的。
老領導讓王萍坐下,語重心長地說,王萍,李勇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會愚昧到讓你守寡。
你是好姑娘,李勇一定希望你能過的好,替他好好活下去。
之前沒有和你說這些話是因為李勇剛走,說了怕你也聽不進去。
如今你已經替李勇照顧他爹娘很多年了,李勇知道會感激你的。
而且再嫁也不影響你照顧李勇爹娘。
王萍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落下。
許久,王萍擦乾眼淚向老領導深深鞠了一躬離開。
王萍沒有回婆家,而是直接去了自己家,告訴父母自己打算聽三嫂的安排再嫁,王萍父母聽了此話高興的合不攏嘴。
王萍連夜去了三哥家。
後來三嫂聊天時對王萍說,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啊,你公婆找不到你,去咱爹娘那鬧了好多次。
罵的那個難聽啊。
你不去地下給李勇陪葬,也得在地上給李勇守一輩子寡,讓你一輩子生不如死。
最後還是大哥二哥出面把他們轟走,警告他們再來就打折他們的腿,他們才不敢再鬧。
咂咂,你好歹也盡心盡力地照顧了他們十年,就是塊石頭也捂熱了,真是人心歹毒啊。
王萍半躺在床上沒搭話,一臉平靜地摸著肚子。
王萍快臨盆了,肚子特別大。
王萍已經和老公商量好了,如果生下是男孩,就叫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