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前,窗外譁啦啦下著雨。早上眼睛一睜,雨還在譁啦啦地下。難道下了整整一夜?這還了得?我趴在窗臺上一看,到處溼漉漉的,水汪汪的,一片倒影。
從家到車庫短短的距離,就有幾處積水。我只好提起裙子,踮起腳尖衝過去。
一路很堵,只好走走停停。積水中快速開過去,水流衝刷著車底,濺出兩排浪花。雨水不停潑在前窗上,像蓋了一層厚厚的水簾。
京杭大運河的水,滿滿當當,似乎要溢出來,水面比某些地面還高。運河邊,幾臺工程車在緊急抽水排澇。
好不容易到了學校,地下車庫被淹,只好倒車回來停在地面上。校園裡到處水淋淋的,樹葉乾淨得發亮,一塵不染。
刷爆朋友圈的,除了暴雨就是高考。
明天就要高考了,這屆學生「生於非典,考於新冠」。由於疫情影響,高考日期自2003年來第一次延遲到7月。
雖然每年都有畢業生離開。今天看到高三學生離開的情景,還是感慨。尤其看到老師們掛起意味著「高中」的粽子,精心準備紀念品,親手製作蛋糕……依然被深深打動。
學生一屆一屆地離開,比翻書還快。他們意氣風發走向自己的人生,「從此學校叫母校」。老師們只能站在原處揮手相送,像個參照物。複製粘帖般的日子,就這樣悄悄流逝。
有些考試和個人、家庭的命運息息相關。經歷過的人,估計都終身難忘。
我這一輩子一直和考試打交道,不是自己考試,就是經歷兒子和學生們考試。其中有幾次考試和暴雨有關,印象特別深刻。
(一)
我小升初那年,獨自步行到很遠的鄉鎮參加考試。答完題,我簡單看了一下,便沒心沒肺地早早交卷,開開心心地回家。走到半路一個村子附近。突然狂風大作,烏雲密布,比«西遊記»中妖怪出場還瘮人。很快下起瓢潑大雨,我只好衝進一戶人家的大門樓下躲雨。暴雨如注,雷電交加,每一個炸雷都嚇得我膽戰心驚,很快水柱沿屋頂的瓦溝衝刷下來。
雨很快就停了。我脫下鞋子,拎在手裡,一路小跑回家。光腳踩在飽含水分的草叢上,奔跑中帶起一片水珠。草叢中長滿了黑黑的地衣,雨水浸泡後異常飽滿,像盛開的花朵。
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莊稼一片碧綠。經過一個小港溝,我發現一群魚兒正在「上水」。我趕緊扔下鞋子去抓,手忙腳亂中一個都沒抓住。只好拎起鞋子,爬上土坡。回頭看到一道美麗的彩虹掛在天邊,驚得我目瞪口呆!
公榜那天才知道,我歪打正著,考了全鄉第七名。
(二)
還有一次大雨是兒子中考那年。那時我正做班主任,平時對兒子疏於管理。所以臨近考試,我比自己考試還緊張。考前那天晚上,為了讓小子放鬆一下,我提議打一會兒撲克。可每次都是先生贏牌,先生洋洋得意,小子卻有些失望和洩氣。我只好從桌子底下狠狠踢了先生幾腳,他才明白過來,終於讓小子贏了一回。
不久先生又認真起來,小子輸了,非要讓他貼紙條或者頂塑膠袋,被我眼神制止了。小子因為贏了撲克,便開心地、愉快地睡覺去了。
雨整夜下個不停,滴滴答答砸在欄杆上,我幾乎徹夜輾轉難眠。我大概4點左右起床,剝了新鮮的蝦仁,細細地切了芹菜,包好餃子。
天亮後雨下得更大。進入考場的巷道上積了很深的水,有人搭了木板。我照常去上班,小子爸爸請了兩天的假。
那年小子穿著溼漉漉的鞋子和衣服參加了中考,考完還把一件新外套弄丟了。
不過,小子最後考上了心儀的一中。
雨還在譁啦啦地下,再大的風雨也衝刷不掉往事留下的印痕!
2020.7.6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