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草間彌生,不少人會想起浮誇的裝扮和色彩波瀾的波點,2017年,所有在世女藝術家的拍賣榜上,她以1億美元的拍賣總價位居榜首,不少密集物恐懼症都表示不服:憑什麼一堆圓點點就能賣這麼貴?然而,這位「終極網紅」的經歷,還真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人們眼裡的「怪異老婆婆」
和這些孩子一樣,很多人對草間彌生的第一印象,都是「很多波點」和「怪婆婆」。但恰恰是這些標誌性的圓點作品,讓她在藝術市場上頗受青睞,動輒拍出百萬美元高價,她在時尚圈更是有著無可比擬的號召力,許多奢侈大牌都爭相與她合作。
2012年,路易威登與她合作推出聯名系列,將門店的櫥窗都設計成草間彌生的風格。
2013年,著名演員喬治·克魯尼穿上了定製的草間彌生圓點西裝,登上了著名時尚雜誌。
而她的浸入式體驗作品,也廣受追捧,英國歌手阿黛爾就曾前去「打卡」,、還在這個裝置藝術中拍攝了音樂錄像帶。
我們看不到的不幸少女
在單一重複的波點之後,是複雜而深刻的草間彌生。她是前衛藝術家,也是精神疾病患者;她是痴迷圓點的畫家,也是神經性視聽障礙患者;她是人們眼中的「怪婆婆」,也是難以定義的天才。
2019年,她90歲了,卻依然保有常人難以理解的執著和能量,她常常說,她創作的起點,是要回報世界曾經給予她的愛。
1929年,草間彌生出生在日本長野縣,從童年起,她就患上了神經性視聽障礙和精神分裂症。因為患病,她開始痴迷於畫畫,但她的母親,卻不理解。
長大後,她隻身來到了美國追求夢想。
於是,她開始瘋狂創作,名氣越來越高,還被美國人稱為「前衛女王」,但當時,觀念保守的日本人卻並不認同她的作品,認為這是一種恥辱。後來,她和藝術家約瑟夫·康奈爾展開了一段長達十年的戀愛,不幸的是,在1972年,約瑟夫去世了,傷心欲絕的草間彌生病情加重,回到日本住進了精神病院。
難能可貴的是,在長達一生的幻覺病痛的折磨下,她不僅沒有放棄創作,反而保持著越來越旺盛的生命力,而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理解她的作品。
【南瓜】
熟悉草間彌生作品的朋友應該都知道,南瓜,是她作品中最常見的元素之一。
她也曾說過,南瓜是自己的人生伴侶,是她的自畫像。儘管在日文中,「南瓜」通暢用來形容又矮又胖的人,但草間彌生認為,南瓜的形狀能帶給人一種強大的安定感,而這正是她在漫長的童年時期從未擁有過的。
不僅如此,對於她來說,南瓜還代表著鄉愁。二戰時期,因為食品資源嚴重缺乏,南瓜是日本人每天主要的糧食,草間彌生的家裡就種植了大量南瓜。
【重複萬物】
這幅名為《INFINTY-NETS》的畫作,在2018年被拍出了一千三百多萬的高價,但你可能不知道,這幅畫並不是用圓點畫出來的,而是先將背景覆蓋上黃色,再用黑色畫出有弧度的短曲線。它們近看是一個個點,遠看卻能顯現出圓點組成的新的局部。
這幅畫作屬於草間彌生的經典系列《無限的網》,這些作品表現出一張張無限延伸波動的網,整體看上去就像一幅不斷重複著圓點的作品,包含著靜態的律動感。而重複,是她在創作中最重要的手法之一。
除了在《無限的網》中重複使用圓點外,她的其他畫作也是如此。用重複的圓組成萬物,用重複的元素表達態度,她的重複中帶有節奏和韻律,給人無限延伸的空間感。
【覆蓋圓點】
這座被人調侃為「起雞皮疙瘩的斷臂維納斯」的雕像,以近500萬港幣的成交價,刷新了草間彌生雕塑作品的世界拍賣紀錄,它是怎麼創作出來的呢?草間彌生將圓點覆蓋在我們所熟悉的維納斯肖像上,把立體的雕塑融入到二次元的背景中,從而操控觀者的視覺。
很多人會問,為什麼偏偏要選擇圓點呢?這是因為,草間彌生在童年時被確診患病後,她眼中的世界會發生扭曲,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圓點和花紋。
年幼的她開始將自己眼裡的世界畫了出來,畫著畫著,就成了一種鮮明的個人風格,蔡康永還曾稱她,「在兩個世界裡來回顧盼」。她曾經出版過一本插畫版的《愛麗絲夢遊仙境》,書中的配圖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她的風格,像是用「複製、粘貼」把所有的物體都替換成了圓點。
現在,很多城市都會有各種絢麗奪目的燈光秀,但你可能不知道,城市燈光秀的創始人正是草間彌生。早在1965年,她就已經做出了如今燈光秀的雛形,她利用大面鏡無限放大延伸空間,點綴上很多小燈泡、小圓點,創作出了奇幻的藝術裝置——無限鏡屋。
更厲害的是,幾十年來,這個系列一直在推陳出新,每樣作品都亮點和寓意都在不斷更新。對此,草間彌生表示,宇宙有無窮無盡的圓點,星星是圓點,我們都是圓點,你是一個點,我也是一個點。
愛藝術至死
任何人都不能規避衰老,草間彌生也一樣,她也曾坦言,現在的自己比年輕時要活得吃力多了。但如果你問她,如果生命還能重來一次會想幹什麼,她會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當畫家。是的,即使知道這是一件苦差事,她還是想繼續畫畫。
1993年,曾經被日本人看不起的她,終於代表日本正式參加了威尼斯雙年展。2016年,她被美國《時代》雜誌評選為「世界最有影響力的100人」之一,是當選的唯一一個日本人。
2017年,她在東京舉辦了自己藝術生涯中最大的一個展覽,在發布會上,她說:「我的人生因藝術而煥發光彩,我願一直為之奮鬥,直到死亡。」直面命運,用藝術的方式治癒自己,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草間彌生說過:「人的生命終將結束,這是自然界的法則;但我創作的無數作品卻可以留存下來,並帶著極具個性的色彩獨步於世,對藝術家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比賽。」現在的她年過90,坐輪椅,每天創作八九個小時,這個不平凡老婆婆,下次會給世界藝術收藏室帶來怎樣的驚喜,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