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shion The Evolution of Style 復古時尚正流行

勞道財經

文｜露辛達高斯林

編輯｜格格

復古古典時尚正流行。從慶祝舊時光風格、態度和音樂的節日，到好萊塢明星的古典時裝。現如今，二手絕不意味著退而求其次。市面上有大量的指導手冊、專業的雜誌以及豐富的博客來幫助人們尋找最好的老式物品。2014 年，BBC 拍攝了主題為《舊物》的系列片，在片子裡鼓勵那些在商業街逛街但不情願購買復古時裝的人們去嘗試接受老式經典服裝。復古裝扮已成為主流，這樣的變化趨勢惹惱了那些地道的古典迷們。物美價廉的二手物品越來越難找到，慈善商店裡的定價也變得沒那麼低廉了，eBay 更是為人們打開了復古時裝的大門，只要你時間充裕並且願意在網頁上瀏覽上百個專門銷售二手物品的賣家。

20 世紀 80 年代，那時還是青少年的我依然記得當時購買古典服裝時的場景。我當時住在英國東北部的一個小鎮上，離我所住地不遠的小巷子裡有一家小型的二手服裝店，我翻箱倒櫃地找到了不少好東西——一件 50 年代的泳衣、一條 40 年代的印花裙、一件愛德華時期風格的女式襯衫，還有一件也許是 30 年代的男士無尾禮服。所有這些二手物品的總價也就是如今幾杯飲料的價格。第六次去巴黎最大的收穫既不是參觀巴黎聖母院也不是奧賽博物館，而是我在市集上買的一條貨真價實的李維斯501 款破洞牛仔褲。16 歲時，我在倫敦度假，我的好朋友和我在卡姆登市場（Camden Market）每人花了幾英鎊買了一件 50 年代的手提包，我們手腕上挎著手提包在倫敦城裡底氣十足地閒逛著，那感覺就像是女皇。我現在才意識到，我在樂施商店購買的一條木製十字架之所以讓我有種焦慮不安的感覺，是因為也許這個十字架曾經屬於某個修女，而我還常常戴著它參加了好幾次學校的迪斯科舞會。我既沒有遵循也沒有忠誠於「穿戴古典風格」的慣例。我將復古風格的服飾與現代的 T 恤和鞋子進行搭配。20 世紀 80 年代的復古迷們鍾情於 40 年代精良的裁剪風格，以及 50 年代山區鄉村搖滾樂與校園浪漫舞會的融合（畢竟這是美國高中校園電影的時代）。70 年代離我們還太近，只會尷尬地出現在化裝舞會上。然而這一切都改變了。那些生於 70 年代的孩子們現如今已經四十多歲了，而他們的孩子正處於青少年時期。

最近，我參加了一場在倫敦舉辦的舊物拍賣會，其中有一條 70 年代早期的奧西爾·克拉克（OssieClark）綠色連衣裙，緊扣的鈕扣還有寬鬆的袖子正是其經典款式。當時這條連衣裙的標價是 400 英鎊。

奧西爾·克拉克設計的服裝性感、夢幻、不拘泥於傳統，當仁不讓地成為 70 年代的時尚標杆，他那令人嚮往的設計受到了人們的狂熱崇拜。但是通常來說，我們需要至少距離某個時代 20 年的時間才能長遠地回顧整個歷程。那些曾經被認為過時的風格需要時間來重現光彩，而通常正是渴求新思想的年輕一代讓其重新流行起來，即使他們的父母曾經早就見證過。

畢竟對於時尚來說，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新元素，至少以後再也不會有。時尚一直借鑑於歷史，並且循環往復、周而復始。只要你有一個足夠大的衣櫥，能把不再流行的衣服都存放好，那麼遲早有一天這些衣服會重新受到時尚的青睞。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那些代表了 70 年代時尚的喇叭牛仔褲、背帶褲和絨面A 字裙將成為下一季度的爆品，這一變化並不出人意料。現今眾多的時尚設計師、時尚記者、時尚買手都生於 70 年代，記憶中母親的穿衣風格正體現了他們鍾情的懷舊風。正如《衛報》（ The Guardian ）的時尚記者傑茜·卡特納 - 莫利（Jess Cartner-Morley）所寫的那樣，「70 年代的母親們正是本季度時裝秀的繆斯女神，」她繼續寫道，「如果你能回憶起學騎哈雷自行車或者看電視劇《快樂時光》（ Happy Days ）時的場景，那麼在腦海中浮現的母親形象正是你本季度想要的風格。」《紐約時報》（ New York Times ）時尚潮流特輯的一篇文章說道：「誰又能遺忘曾經的時尚……畢竟過往是情感的寄託。回想起來，那個誕生了 DVF 裹身裙、中長大衣搭配緊身短褲、穿著破舊牛仔褲的年代看起來更像是人間樂園。」

當七八年前開始颳起復古風時，40 年代的印花裙正流行，而這一流行趨勢與凱茜·琦絲敦（CathKidston）的擴張相契合，而其正傳播了「老舊時尚」復古風，如今凱茜·琦絲敦已成為全球知名品牌。回到 70 年代，有一位獨到的設計師羅蘭·愛思（LauraAshley）將眼光投向了過去，受維多利亞時代紡織品的啟發設計出具有浪漫風格的、小枝印花圖案的高領及地長裙，而成功塑造了一個品牌。19 世紀，在理性唯美主義運動的感染下，人們更偏愛寬鬆飄逸的中世紀或文藝復興風格的淑女服飾。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女士服裝有一抹拿破崙一世時期的服裝風格，這種風格被稱為「督風格（Directoire）」，50 年代的「泰迪男孩（Teddy Boys）」喜歡仿效愛德華七世時代量身定製的禮服大衣。即使是被稱為「新風貌（New Look）」的細腰大擺裙——由克裡斯汀·迪奧（ChristianDior）於 1947 年發布，也是 19 世紀裙撐的現代版。對歷代時裝都頗有研究的塞西爾·比頓（CecilBeaton）認為 1970 年參加的聖羅蘭（Yves St. Laurent）時裝秀借鑑了卡洛姐妹 (Callot Soeurs，20世紀早期法國高級古裝屋 )。他還嗅到了 1918 年時尚風格的蛛絲馬跡：「有一些元素拙劣地模仿了1945 年的時尚風格，比如天鵝絨頭巾、方肩、短裙和厚木底皮鞋。」比頓能敏銳地察覺到任何對古裝的借鑑，那些拙劣地模仿和演繹都會招致他的嘲笑。也許有些人反而很喜歡 1945 年的方肩和天鵝絨頭巾，這正說明了時尚的主觀性，品味和潮流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發生變化。

如今大多數的人都認為高雅的 20 世紀 30 年代是精緻服裝的最高峰，但是記者薩拉·德拉蒙德（Sarah Drummond）在 1966 年為《倫敦街頭（ LondonLife ）》雜誌所撰寫的時尚專欄卻提醒了我們，離某個時代太近反而容易抹殺掉讚賞，比如母親的穿衣打扮曾經跟酷可一點都不沾邊。那年，電影《全職大盜（ The Group ）》上映，這部電影根據美國女作家瑪麗·麥卡錫（Mary McCarthy）的小說改編，講述了 30 年代八個女性的故事。60 年代後期以及 70 年代早期見證了電影對「復古」新潮流的感染。德拉蒙德嚴重懷疑《全職大盜》對時尚的影響力，她寫道：「對我來說，30 年代是整個時尚歷史中最醜陋的時期之一。照片中的母親戴著滑稽的帽子，穿著塌肩的衣服，梳著呆板的髮型，還有那沉悶的裙子長度都是如此的可笑和可悲，然而照片中祖母（大概是愛德華七世時代）的穿衣風格卻靈動俏皮。」

20 世紀 60 年代中後期，維多利亞時代和愛德華七世時代的穿衣風格在大眾中頗為流行，倫敦專賣流行服飾的精品店也偏愛復古風。《倫敦街頭》雜誌讓讀者儘管放心：「對於那些偏愛復古風的女孩兒們來說，不需要再翻找祖母壓箱底兒的衣服或是在古物市場四處搜尋了。這樣的苦苦尋覓結束了，因為服裝製造商終於開始滿足人們對復古風服飾的需求，如今也開始向大眾推出復古風女裝襯衫。」二十年過去了，折中主義盛行於世。對復古風和精品服裝的大量需求激發了服飾借鑑於歷史上經典款式的趨勢，進而使得 60 年代成為最有趣又充滿創造力的時期之一，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了更多的選擇。歷史上各個時期的復古服裝在市面上都廣泛涉及。波多貝羅路（Portobello Road）上的一家店「我是基欽納勳爵的僕人（I Was Lord Kitchener's Valet）」專賣老衛兵的制服和年代久遠的軍裝。倫敦另外一家大名鼎鼎的精品店是坐落在切爾西國王大道（Kings Road）的「奶奶散步」（GrannyTakesa Trip）。受新藝術派a （Art Nouveau）的啟發，GTAT 是最初銷售奢華迷幻風格服飾的店面，這裡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混合風格的古物。他們還設計了一個服裝系列，其中包括著名的威廉·莫裡斯面料（William Morris fabrics）定製夾克，從披頭四（Beatles）到吉米·亨德裡克斯（JimiHendrix），這些最遠負盛名的搖滾嬉皮士都穿過此款夾克。GTAT 是個特別並且令人難忘的名字，它取自於60 年代的毒品文化（Drug Culture），而這樣的名字引誘著那些想要穿越時空的服裝購買者走進店中。同樣的還有彼芭（Biba），其可以說是 60 年代倫敦最成功的時尚精品店，融合了藝術裝飾（Art Deco）和愛德華七世時代的頹廢風格。孔雀羽毛和其他消亡時代的象徵構成了彼芭店內的裝飾風格，而彼芭的設計概念也來源於此。為彼芭和「Hung on You」這些店面設計內飾的安東尼·裡特爾(Anthony Little) 認為 60 年代後期之所以傾向於這種絢麗狂想風格的極繁主義（maximalism），是對理性純淨的瑞典設計風格的逆向反應。

他的觀點也被《倫敦街頭》雜誌所引用，儘管這本雜誌僅艱難地持續了短暫的 15 個月（1965 年10 月到 1966 年底），但是其在書寫城市生活的類似期刊中佔據著統治地位。在那段時期，《時代》周刊（ Time ）戲稱其為「搖擺倫敦（Swinging London）」。《倫敦街頭》的編輯團隊堪稱夢幻，其成員包括大衛·帕德曼（David Puttman）和作家、漫畫家馬克·鮑克斯（MarkBoxer）。雜誌裡滿是多諾萬（Donovan）和達菲（Duffy）的攝影、傑拉德·斯卡夫（Gerald Scarfe）的漫畫，圖片大部分的主題都是關於俱樂部、夜生活、權勢人物，當然還有服飾的，而圖片中的人物不僅有模特，還有普羅大眾。每周「人們都穿什麼（What People Are Wearing）」專欄中的拍攝對象包括藝術家、精品店銷售助理、美髮沙龍經理、交際花、廣告公司秘書、演員和設計師。他們都穿著最新款式的服飾，在倫敦的各種精品服裝店中拍攝照片，而這些精品店——芭莎 (Bazaar) 、彼芭、Quorum、馬克辛·萊頓（Maxine Leighton）、希爾德布蘭德（Hildebrand）、Annacat、Mexicana 和 Carrot onWheels正是倫敦復古潮「大爆炸」的重要參與者。1966 年，安娜·蓋欣（AnnaGahin）是卡斯敏藝術畫廊（Kasmin art gallery）的一名文秘，她正是「人們都穿什麼」專欄中最適合的拍攝模特。她和朋友羅斯瑪麗·費格（Rosemary Flegg）一起身穿波狀花邊的連衣裙（由後者設計）拍攝。五十年後，安娜回憶往事時說道：「我最喜歡的設計師絕對是傑拉爾德·麥卡恩（Gerald McCann）。那時候每周六早晨我都會去彼芭逛逛，對我來說就是去朝聖一樣，我之前有一條瑪莉官 (Mary Quant) 連衣裙，當時她還沒有入駐肯辛頓商業街的大型百貨商店，只在小精品店售賣。不過我最喜歡的是一條簡樸的深藍色連衣裙，我在裙子的腰間縫了一條翠綠色的寬腰帶。在婚禮上，我穿了一件奧西·克拉克（OssieClark）深藍色的衣褲套裝——寬鬆的褲子和夾克。」安娜的奧西·克拉克套裝，還有在「奶奶散步」買的套裝下場都很悲慘，因為當她把它們借給女兒時，女兒扔進了洗衣機裡並使用了熱水清洗模式。我問安娜是否逛過 Clobber，這是一家由設計師傑夫·班克斯（JeffBanks）在 1964 年倫敦東南部布萊克西斯村開的精品店。她對這家店有印象，但是從沒去過，她說：「布萊克西斯村太遠了。」但是Clobber 獲得了巨大的成功。1964 年的開張引發了轟動，需要更多的警力被調來維持秩序，上千人來到布萊克西斯村只為一睹開場嘉賓的風採，這其中就包括約翰·列儂（John Lennon）。歌星珊蒂·蕭（SandieShaw）作為 Clobber 的明星代言人，不僅是Clobber 的門面而且成為了班克斯的妻子。

同年，與 Clobber 風格截然不同的另一家公司也在布萊克西斯村開業了，與 Clobber 的轟動相比，它卻低調得多。沒幾年，班克斯就賣掉了 Clobber，這裡如今開了一家咖啡廳。五十年過去了，瑪麗·埃文斯圖片庫（Mary Evans Picture Library）依舊是一家成功的企業，並且成為了布萊克西斯村的公共機構。它位於布萊克西斯村的邊緣，辦公樓看起來有些古怪，因為是由一座傳道廳改建而來。半個世紀以來，公司向出版商和設計師提供了大量的歷史圖片。這家圖片庫的誕生，正是基於瑪麗和她的丈夫希拉蕊對圖片、書籍和收藏的喜愛。圖片庫剛建立時，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服飾正流行，為圖片庫奠定基石的收藏品來自於 19 世紀，包括周刊、樂譜、廢紙和時裝圖樣。儘管圖片庫的收藏品風格似乎與時下的流行趨勢並不一致，但是從某種方面來說，瑪麗·埃文斯圖片庫也成功地利用了這一潮流。

如今，圖片庫已經涵蓋了所有時期的歷史圖片，包括攝影、印刷品、插畫、廣告和短時效用品的收藏。從這些獨一無二又非同尋常的收藏中，我們用聚集起來的圖片講述了 20 世紀的時尚潮流。從 20 世紀初到 80 年代初期，展示了大量的史料素材，從優雅的50 年代時尚攝影到藝術裝飾口紅廣告、漫畫明信片和雜誌封面。圖片庫的優勢就在於其收藏品的深度和廣度能向我們全方位的呈現時尚，從標誌性的時裝設計和時尚潮人到生活快照和復古針織花紋。作為時尚引領者的奧黛麗·赫本（Audrey Hepburn）和傑奎琳·甘迺迪（Jackie Kennedy）出現並不出人意料，也會有舞蹈演員愛蓮娜·卡斯特（Irene Castle）。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正是她的巔峰期，她決定了當時的流行風格。還有一張比魯塔·斯圖爾特 - 尤爾憂鬱表情的照片，她的外號彼芭正是她姐姐芭芭拉傳奇精品店背後的靈感源泉。我們都知道法蘭絨長褲（ Oxford bags ）是異國風格的代表，但是從1929—1931 年期間圖片庫收集的《男人與服飾（Man and his Clothes ）》雜誌中，我們發現毛巾料的Verandah 套裝在牛津大學的學生中也頗為流行，這也許是現代連體衣的前身？法國網球明星蘇珊·朗格倫（Suzanne Lenglen）以其如芭蕾舞優雅的球場風格而聞名，1933 年《文體新聞畫報》（Illustrated Sporting and Dramatic News ）也展示了一系列由她為塞爾福裡奇百貨公司（Selfridges）設計的網球服。時尚畫報和攝影的地位同等重要，時尚畫報精緻高雅、色彩豐富，我們不僅從珍貴的時尚雜誌（ Gazette du Bon Ton ）和（ Art, Gout, Beaute ）以及其他雜誌中的設計圖感受到即使是簡單樸素的線條也透著 50 年代的複雜詭辯，還能從歡快的插圖中感受到20 年代對輕浮插板時尚（flirty flapper fachiohs）的追求。前面提及到的《倫敦街頭》是圖片庫中的另一珍藏品，「倫敦新聞畫報」類別下的存檔文件中十本裡至少有一本是《倫敦街頭》。瀏覽著這些雜誌和畫報，將我們帶回到那些觸不到的年代，去真實地感受時尚隨著大文化背景下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