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高華先生,是從《紅太陽》知道的。我那時候在鳳凰衛視工作,國家某機關有個管圖書審查的局長,給我打電話,說海關扣了一本《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被扣的人和海關的人發生爭執,就把這本書送到他那兒去審查。這個局長跟我說:「我沒看過這本書,我翻了翻,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又不能說海關扣得不對,你能不能從香港給我帶一本書回來,我看一看」。我給他買了一本書帶回去。
後來,我離開鳳凰,開始辦《領導者》雜誌和共識網。先是辦《領導者》雜誌,最開始我們用了高華先生一些原來的文章,包括貴州「四清」的文章,讀楊尚昆日記的回憶錄。他後來又給我們寫了一些新的文章。《領導者》雜誌最開始的作者裡面,就有高華。
後來我們做了共識網,他那時候已經得病了,但是還是非常熱心地來幫助我們。我寫過一篇文章,其中寫道,說他「不遺餘力」,我說我知道,他其實已經沒有什麼「餘力」了,他是用他的生命來推我們一把。所以,我們對高華先生充滿著感激之情。他病了以後,我們也過來看他,前幾天我太太也專門來看他。我們在看他的過程中,又一次加深了這樣的印象,就是剛才蕭先生講的,他是有中國的傳統文人的儒家氣質的這樣一個人。他給別人做的事情,從來不掛在心上,但是別人給他做的事情,他會牢牢地記住。我太太回來給我講,說前些年,他到北京去,請我們幫他找大夫。我太太帶他到301醫院,幫他買了很多藥。過了這麼多年,他還在講,是哪天哪天,你帶我去了醫院,買了些什麼藥,他都記得非常清楚。
12月14日那天,我太太到南京來看他,帶了個照相機,說要照幾張照片回去給我看。當時範泓正好在那裡,範泓要給他照照片,他不同意,他就說現在這個狀態不能拍照片。但是我太太說,她要拍了給我看,他馬上就同意了,而且那個照片拍得還很好,後來我們共識網還發了篇文章,把這照片發上去。後來,很多讀者都說,高華先生在臨終前不久,還能保持這麼好的狀態,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我覺得,不管他走得多麼突然,這也是老天對他的一種眷顧,不像很多人,已經病入膏肓的樣子。高華先生走了,我們還在,我們會繼續高華同志、高華先生、高華教授沒有完成的事情,我們會繼續做,我們的共識網、《領導者》雜誌,還會繼續地把高華先生留下來的寶貴財富,繼續做一些整理。同時,也希望高華的朋友們、高華的學友們,他們的東西,我們也會繼續儘自己微不足道的一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