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白宮首席攝影師:美國總統們的照片是怎樣拍成的

                                                                          2009年5月8日，總統歐巴馬彎下腰讓一名白宮職員的孩子摸他的頭。 

                                                                                                                            皮特·蘇扎

多年來，皮特·蘇扎和他的前輩們用鏡頭如實地記錄著美國總統的一切。他們打開了一扇窗戶，讓美國民眾，甚至是全世界人們都可以看到，作為一個超級大國的元首，美國總統到底是怎樣工作和生活的。

每周，蘇扎和他的助手們會拍下8000到兩萬張照片。這些照片任何一張都不能刪除。

2010年8月8日，歐巴馬總統在德克薩斯州立大學出席活動。當總統一人行道過更衣室的時候，白宮的旅遊主管馬文·尼克爾森停下腳步，站到磅秤上量體重。歐巴馬悄悄搭上一隻腳給他增加重量。毫不知情的尼克爾森一臉認真地在調整磅秤，估計心裡還在嘀咕怎麼自己重了那麼多。而在他身後，惡作劇成功的總統一臉得意，周圍的工作人員也都忍不住咧嘴大笑起來。

記錄下這一刻的是現任白宮首席攝影師皮特·蘇扎。身為首席攝影師，為歐巴馬拍攝詳細的影像工作是蘇扎工作最重要的一部分，以便為總統的任期留下永久的記錄。無論歐巴馬是出席會議、發表演講、進行外事訪問，還是與家人度假休閒，享受家庭生活，人們都會看到這個背著兩個相機、個頭不高的攝影師。那些或緊張或溫情的瞬間，也都被他用相機凝固，定格為永恆。

「我覺得皮特跟我就像老夫老妻，我們互相了解，就像一家人」

用相機記錄總統日常工作的做法始於大約50前，林登·詹森總統開始正式僱傭白宮攝影師。此前攝影工作由其他工作人員完成。據說，詹森對於別人拍他的照片很不滿意，總覺得他的前任甘迺迪上鏡更加好看。於是，綽號「歐基」的日裔美國人崗本洋一成為總統的首任「御用」攝影師。憑藉和總統熟識的關係，崗本洋一為白宮攝影師一職定下了最高標準。歐基只為總統工作，在他覺得或知道有重要事情發生時，他能隨時進入橢圓辦公室去拍照，想拍多久都可以。崗本的照片讓看到它的人覺得身臨其境，仿佛親身經歷了那些影響美國和世界的歷史時刻。

多年來，皮特和他的前輩們用鏡頭如實地記錄著美國總統的一切。他們打開了一扇窗戶，讓美國民眾，甚至是全世界人們都可以看到，作為一個超級大國的元首，美國總統到底是怎樣工作和生活的。他們記錄下美國歷史中那些動蕩的時刻、悲傷的時刻以及歡樂的時刻。不久前，美國國家地理頻道專門製作了一部紀錄片《透視內幕：鏡頭中的歐巴馬和白宮》，來揭秘這些被稱為「總統的影子」的白宮攝影師。

和崗本洋一與詹森總統一樣，攝影師通常會跟他們要拍攝的總統建立友誼。「這份工作在於接近和信任，如果這兩點都具備了，就能拍出有意義的好照片。」蘇扎這樣理解他的工作。早在歐巴馬還是參議員的時候，蘇扎就花了很多時間跟拍他。在雙方取得了解和信任以後，蘇扎正式進入幕後拍攝，成為歐巴馬團隊的一員。

歐巴馬在評價他和蘇扎的關係時說：「我覺得皮特跟我就像老夫老妻，我們互相了解，就像一家人。對所有美國總統而言，隨時處在閃光燈下都很難適應。但皮特·蘇扎是我信任的朋友，他懂得適時消失在背景之中，讓我完全注意不到他在場，那樣感覺就輕鬆多了。」

在白宮，皮特擁有充分的行動自由。他想不出這座房子裡有哪個地方是不允許他去的，即便是高度機密的白宮局勢研究室。無論歐巴馬在哪個房間開會，「我就這麼走進去唄！」有人開玩笑說，在白宮，比皮特擁有更多行動自由的，估計就只有歐巴馬的那隻叫「波」的寵物狗了。

不過，拍攝不同的會議，皮特會區別對待。那些大型的、具有歷史意義的會議，他一般會從頭拍到尾；而歐巴馬一些私人的、一對一的會面，照片拍好了他就適時離開。

他說：「在全面記錄和保證總統的私人空間之間，我會盡力做到平衡。」

「我認為我是史上最幸運的攝影師。我絕不會讓這幾年的時光白白浪費」

每周，蘇扎和他的助手們會拍下8000到兩萬張照片。這些照片任何一張都不能刪除，全部交由白宮的攝影編輯檢查、編輯，並歸入美國國家檔案館。卸任總統的照片則由總統圖書館保存。

蘇扎和他的小組每隔幾周會更新那些掛在白宮西翼的牆上被稱為「特大號」的新照片，用照片講述歐巴馬政府的故事。白宮的職員們都很喜歡蘇扎的照片，經過時會駐足觀看。不常跟總統接觸的職員也願意到這裡看看總統在做什麼。有時候連歐巴馬都會搶先來看看新的照片。他會蹲下來，然後吹著口哨說他很喜歡新版的「特大號」。

愛打籃球的歐巴馬說：「我最喜歡皮特拍的一張照片是我蓋雷吉·洛夫的帽。那張照片的展示時間比別的照片要長。」洛夫是歐巴馬的私人助理，也是昔日美國大學籃球聯賽的明星。「通常照片會按時更替。但根據總統的指示，我想那張照片掛了有兩三個月。」說到這裡，總統很明顯地在憋著笑意。

對於記錄歷史的攝影師來說，歷屆美國總統都有為他的任期定調的歷史事件。而他們拍攝的影像通常等同於世人對某位總統的記憶。詹森總統跟民權運動和越戰畫上等號，裡根被視為冷戰的終結者，柯林頓推動了中東和平進程。

歐巴馬仍在為自己確定歷史定位。面對「大蕭條」後最為嚴重的經濟危機，歐巴馬總統提出一系列法案進行經濟改革。2009年，歐巴馬遊說國會通過醫療改革法案。光是關於醫療改革法案的照片蘇扎就拍攝了三萬張左右。若干年後，對著這一張張照片，相信蘇扎可以很清楚告訴別人歐巴馬政府是如何與國會逐步取得共識的。

「在那一天，我真的覺得我是在記錄歷史。在晚上10點48分，醫改法案的投票數終於統計出來了。投票結果220票贊成，211票反對，法案通過。這時大家真正體會到了這是歷史性的一刻。這是他們從總統就任直到現在努力許久的目標。」蘇扎提到法案通過的那個夜晚，「我認為我是史上最幸運的攝影師。

我絕不會讓這幾年的時光白白浪費。大家總是問我，我最喜歡哪張照片，我總是回答明天拍的那張。」

皮特的辦公室在白宮西翼，離橢圓辦公室只幾步之遙。但是蘇扎說，待在辦公室裡太久他會緊張。他還是習慣在橢圓辦公室外面的等待區等著，因為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閃光時刻」，需要蘇扎「咔嚓」一聲按下快門。

有一張蘇扎的作品很特別，它在白宮西翼的牆上展出過整整一年半的時間。照片裡歐巴馬彎著腰，一個小男孩正在摸總統的腦袋。「那個小男孩跟家人來參觀白宮。他是一位白宮職員的兒子，頂多有三四歲大。他很直接地告訴我人們說他的髮型跟我的一樣，所以他想確認一下到底一樣不一樣。所以我低下頭讓他檢查我的髮型。他們認真地指出我有很多白頭髮，然後他決定拍拍我的頭感覺一下。」這個瞬間被蘇扎捕捉下來。

這幅照片不僅讓總統非常喜歡，在網絡上也贏得了民眾的喜愛，它拉近了總統和民眾的距離。 「那幅照片展出了很長時間，因為那能提醒我不要太自以為是，三歲的小朋友在橢圓辦公室拍我的頭或許能幫我保持幽默感。」歐巴馬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