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病的特點是，一旦發病，幾乎無法治療，被狗和蝙蝠等咬傷後儘早注射疫苗是唯一的救命之道。（IC photo/圖）
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病非狂犬病莫屬，2018年中國狂犬病發病數與死亡數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疾病預防控制局最近發布的《2018年全國法定傳染病疫情概況》顯示，2018年中國狂犬病發病數422例，死亡人數410例。死亡率為97.16%，接近100%。
有比較才有鑑別。中國被稱為B型肝炎大國，2018年B型肝炎發病數999985，死亡413人，死亡率不過0.41%。從發病人數看，狂犬病是小病，但從死亡率看，狂犬病是最嚴重疾病；反之，從患病人數看，B型肝炎是大病，但從死亡率看，B型肝炎是輕病。當然，從B型肝炎遷延不愈的角度看，也並非完全是輕病，也是一種較嚴重疾病。
即便世界上另一種死亡率較高的烈性傳染病伊波拉，也排在狂犬病之後，死亡率為50%-90%。10月初，世界衛生組織公布疫情，從2018年剛果（金）最近一次宣布暴發伊波拉疫情14個月以來，2100多人死亡，其中包括160多名衛生工作者，另有1000多名患者康復，總死亡率在67%左右。
狂犬病的特點是，一旦發病，幾乎無法治療，被狗和蝙蝠等咬傷後儘早注射疫苗是唯一的救命之道。不過2018年中國的狂犬病發病統計也顯示，還有12例沒有死亡，佔2.84%。這12例病例的具體情況並不太清楚，但可以從最近幾十年全球有醫學文獻記載的狂犬病被救活者獲得一些信息。狂犬病發病能救活者，極為罕見，迄今國外有案可查的大約有7名病人被救活，而且都是在被狗和其他動物，如蝙蝠咬傷後的幾天到十多天內注射狂犬病人用疫苗，以及結合其他治療手段而康復的。
這7名病人中美國有3人，墨西哥、印度、巴西和阿根廷各1人，並且7名康復者中，被狗咬傷引發狂犬病的3人，被蝙蝠咬傷引發狂犬病的3人，實驗室意外染病的1人，說明被狗以外的動物，如蝙蝠咬傷同樣是狂犬病的重要傳播源。
較早的康復病例是美國俄亥俄州的6歲男孩馬修·溫克勒（Matthew Winkler），發病於1970年，被一隻棕色大蝙蝠咬傷左手拇指，咬傷後第4天接種鴨胚狂犬病疫苗。儘管如此，溫克勒還是在咬傷後第20天出現發熱和腦膜炎症狀，後來昏迷。再後來溫克勒出現癲癇發作，並出現心臟和呼吸系統症狀。
幸運的是，在治療3個月後，溫克勒的血清中針對狂犬病毒的中和抗體效價的峰值達到1:63000，遠高於接種疫苗後可以出現的效價。此外，溫克勒的腦脊液中也檢測到非常高的中和抗體效價，這也是狂犬病疫苗接種中極為罕見的有利因素。
更幸運的是，此後從溫克勒的腦組織、腦脊液或唾液中未能分離出狂犬病病毒，醫生推測可能是高水平的抗體大量和完全中和（消滅）了狂犬病病毒。而且，他是唯一一名治癒後沒有後遺症的患者，其他6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後遺症，如嚴重的神經系統症狀，體現為四肢癱瘓、失語、痙攣，還有視力障礙等，並且一些人在治癒後的幾年也因為各種後遺症而去世。
所有這些存活的病例和2018年中國死亡的410例狂犬病病例都向人們提供了一個強烈的警訊和必須遵守的原則，被狗、蝙蝠等咬傷後，必須儘快全程注射狂犬病人用疫苗，方能保住生命。但是，最讓人大意的情況是，被狗咬傷後，有一些人沒有出血，並且傷口小，就以為沒有事，放棄接種疫苗，最後釀成大禍。
2016年「五一」期間，重慶永川區何埂鎮魚龍村8歲的小女孩倩倩被一隻小狗咬了一口，後來倩倩的奶奶帶她找了附近的一名鄉村醫生診治。鄉村醫生認為咬傷的口子小，沒出血，問題不大，就沒有讓倩倩注射疫苗。倩倩的奶奶和家人也疏乎大意了，以為當地的小土狗多，咬人後不會有什麼問題。狂犬病病毒在潛伏半年後，於11月30日發作，至12月8日倩倩終於不治。
中國的統計是，被狗咬傷後沒出血而患狂犬病的約佔31%，同時，在農村人們對狗咬傷重視不足以及醫療水平欠缺，是造成狂犬病發病和死亡的重要原因。對於因狗和蝙蝠接觸而染上狂犬病的風險，醫學上分為三個暴露等級。一級暴露是接觸或餵養動物，完好的皮膚被舔，以及完好的皮膚接觸狂犬病動物或狂犬病病人的分泌物或排洩物。
二級暴露是，裸露的皮膚被輕咬，無出血的輕微抓傷或擦傷。三級暴露是，一處或多處貫穿皮膚的咬傷或抓傷，破損的皮膚被狗舔舐，開放性傷口或黏膜被狗的唾液汙染，以及被蝙蝠咬傷。需要切記的是，任何三級暴露中的一種都需要及時處理。
一級暴露後要做的事是，要用流水清洗暴露的皮膚；二級暴露後要做的事是，用肥皂和流水清洗15分鐘，並且要去醫院注射疫苗；三級暴露後，不僅要用肥皂和流水清洗15分鐘和注射疫苗，還要注射狂犬病免疫球蛋白。
重要的事情再說一遍：二級以上的暴露都要注射狂犬病人用疫苗，三級暴露是最危險的暴露，包括被蝙蝠咬傷，除了注射疫苗外，還要注射狂犬病免疫球蛋白。
儘管狂犬病是死亡率最高的疾病，但是狂犬病病毒並非是生物安全防範最高的第4等級，世界衛生組織把它歸為2級和3級，即生物安全2級和3級實驗室的安全操作適用於處理狂犬病的病理檢查、動物解剖等。
原因在於，狂犬病病毒在環境中容易失活（死亡），不會通過空氣和接觸傳播，被瘋狗或攜帶狂犬病病毒但未發病的狗咬傷和蝙蝠咬傷才會染上狂犬病病毒，而且只要及時注射疫苗，就基本上能100%地預防發病。當然，目前狂犬病疫苗阻斷髮病的成功率也到不了100%，在發達國家應用細胞培養疫苗保護失敗率為0.0125‰，發展中國家的疫苗保護失敗率為0.33‰-0.83‰。
人類狂犬病死亡病例絕大多數由狗引起，高達99%的人類感染病例由狗傳播。因此，被狗咬傷，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清洗傷口並去醫院注射疫苗。不過，極少數被蝙蝠咬傷的人也必須注射狂犬病疫苗。狂犬病可防，但難以治療，疫苗注射至關重要。
南方周末特約撰稿 張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