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周最火的節目是哪個,叔相信答案只有一個——《歌手2018》。
昨天這個節目的第二期如約而至。
結石姐依然戰無不勝,汪峰唱《普通的disco》讓人驚喜。
但是叔等了一周的Gai版的《難念的經》卻已經沒有了蹤跡。
在上一期《滄海一聲笑》之後,想必很多人和叔一樣很想聽到這首歌吧。
前兩天在知名博主爆料之後,Gai的退賽已經成為了板上釘釘。
前一天還在上未婚妻助陣彩排的新聞,第二天就直接被退賽,本周播出的節目立刻緊急補錄,替換掉所有有他的內容。
在之前的封殺事件後,似乎整個中國嘻哈都要被推上風口浪尖。
很多人疑惑,中國嘻哈到底怎麼了。
作為多年的嘻哈聽眾,叔覺得有必要來和大家一起聊聊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了。
去年夏天之前,中國嘻哈一直處於地下狀態,有一幫受眾,但是路人之中查無此人。
演出大多在live house,去年年初在地下小有名氣的Jony J演出票價不過100塊。要說知名度,長沙的C-Block上過《天天向上》和一些其他節目,而成都的謝帝曾經在《好歌曲》上以一首《老子明天不上班》驚豔,CDC的海爾兄弟在海外打出一片江山。
幾年前叔去音樂節,CDC還是在白天出場,晚上的重頭戲還是得讓給搖滾民謠。而如今,專為嘻哈而生的音樂節都辦了好多場,有些歌手甚至從live house走到了體育館。
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中國有嘻哈》的播出。
拋開孤兒剪輯、抄襲《SMTM》等等因素,這個節目無疑非常成功。
在這之前國內主流樂壇其實也不缺嘻哈,周杰倫、陳冠希、潘瑋柏都或多或少玩過,熱狗、蛋堡這些聽的人也很多。
《有嘻哈》成功的地方在於它將嘻哈文化全方位的帶入了大眾視野,從穿著到keep it real的口號,從音樂到diss、flow、battle等專有名詞。
2017年甚至被很多人稱為中國嘻哈元年。
叔也從節目的第一期看到最後的雙冠軍,不得不說,節目中的劍拔弩張和戲劇性,是其他致力於培養優質偶像的選秀節目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這幫從地下走到地上的嘻哈歌手太特別。
決賽時候的拉票環節,Gai在臺上說出:「愛我的繼續愛,恨我的繼續恨。」
當時為了宣傳《芳華》來到現場的馮小剛,在事後感慨,很久沒在娛樂圈見過這麼真的表達方式了。
無論雙冠軍的結局受到了怎樣的爭議,但是那個夏天之後不光Gai、Pgone、吳亦凡,整個中國嘻哈圈都是受益者。
看不完的音樂節、聽不完的廣告歌。
《羞羞的鐵拳》、《心理罪》、《芳華》、《蜘蛛俠》,多少部電影用了嘻哈做推廣曲。
音樂之外,他們也是爭議與褒獎同在,或許這多少也是嘻哈的姿態。
直到Pgone和李小璐緋聞的重磅炸彈。
從爆紅到音樂再到人品,越來越多的目光聚集到嘻哈這個群體上。
一時間滿屏都充斥著對Pgone粉絲這個群體的討伐。
而紅花會的《聖誕夜》也被人指出教唆年輕人吸毒。
一場轟動全網的緋聞,突然轉為了對音樂的監察大戰。
低俗、封殺。
成為了大眾的態度。
直到官媒介入,紅花會和Pgone在各大音樂平臺上終於查無此人。
對於Pgone比賽之後的種種事端,叔也不贊同不喜歡,而他甩鍋黑人音樂的行為,也讓人不舒服。
但是叔必須說,大眾可以批判他可以拒絕他,卻不應該用封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而《有嘻哈》的另一個冠軍在比賽之後卻開始收斂。
他在比賽時就籤約了節目的音樂總監劉洲,比賽結束後也留在北京發展自己的事業。
他一改曾經戾氣。
不再在微博上罵人,不再參加diss大戰,他學會了閉嘴。
甚至他學會為曾經的過往反思道歉。
他的採訪上了《人物》,上了《人民網》,而他也走進了央視。
中秋晚會、蒙面唱將、跨年晚會,他終於走上了國內最火的音樂節目之一《歌手》的舞臺。
一首《滄海一聲笑》炸翻全場。
這首歌是黃霑為徐克版《笑傲江湖》寫的主題曲,在劉正風和曲洋在電影中聯袂奏起這首歌時,俠氣與坦蕩貫穿始終。
再來看的Gai的版本中國風+方言+嘻哈,他演繹的是另一種俠氣。
這首歌不難唱,它勝在給這個舞臺上帶來了不一樣的東西。
推薦一首Gai和C-block合作的《江湖流》。
這首歌MV的開頭仿製了嘉禾的片頭,老港片的江湖韻味在作為舶來品的嘻哈音樂中重生。
他在摸爬滾打中尋找到了一條屬於自己的生存之道。
音樂之外,他更是「學乖」了。
面對緊急被撤下節目,他的表現不是憤怒,是安撫。
他甚至學會了在《我要上春晚》上帶著全場觀眾喊出「祖國萬歲」的口號。
愛國從來都沒錯,但叔還是不喜歡看到愛國變成一種喊口號。
甚至早在大火之前他就將自己的成名曲《超社會》全網下架。
因為這首歌的內容涉及低俗。
而在兩年前Voco拍攝的《川渝陷阱》中,採訪剛從夜店下班的Gai時,也問過關於《超社會》的問題。
他說:
從全國十大暴力城市內江走出來的Gai,太懂什麼叫「超社會」。
卻也很懂的為了曾經唱過的骯髒低俗道歉。
而當他被拉下《歌手》後,《超社會》又成了全新的熱議話題。
網友憤憤不平:這麼低俗的音樂,只配待在地下。
低俗嗎?
至少在叔看來不全是。
嘻哈從來都是一門多元化的藝術,一兩首歌就叫囂封殺,然後推入十八層地獄,是不是太不公平。
嘻哈究竟是什麼。
叔覺得它不是一個僅僅代表著「酷」的概念,也不僅僅是憤怒是反叛。
嘻哈源於黑人街頭文化,它來源於底層,卻也徵服了大眾。
它是2Pac在經歷了性侵、槍擊案之後說出的「我只想為黑人做點什麼,我們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
它是《8英裡》中在貧民窟長大的埃米納姆們用battle宣洩的憤怒。
也是為了逃離邊緣的生活,不斷的寫詞不斷的努力不斷的在流蕩中找到的自我。
它是曾經在父母中餐館工作的歐陽靖生命的一道光。
它來源於泥濘之中,卻又渴望掙脫;
它在歧視中滋長,卻又是消除歧視的最佳利器。
嘻哈發展至今,早已成為一枚多元的文化,它吹捧紙醉金迷,也同時為黑人吶喊。
叔曾經去看過國內的Iron Mic battle比賽,臺上有17、8歲的少年人也有3、40歲的中年人,他們用麥克風做武器。
始終有那麼多人熱愛著嘻哈文化,這份熱愛叔覺得沒人有權剝奪。
中國嘻哈可能還完全不成熟。
但是這份不成熟不應該成為它被限制被封殺的理由。
畢竟所謂「低俗」的背後,也有孫八一為留守兒童做歌,海爾兄弟用《made in china》打開國際,《不用去猜》的勵志。
對於叔而言地下和主流從來不是區分音樂的方式。
如果好音樂沒辦法讓更多的人聽到才是一種遺憾。
Gai在《歌手》唱了一首歌就謝幕,但是中國嘻哈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