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香菇菜心」和「紅燒肉」之爭,湯唯在本次採訪中證明了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吃貨」,從使用杭州話報菜名「突襲」同為杭州人的記者開始,她一提到「吃」便停不下來。就連在《駭客交鋒》裡,不眠不休甚至不放飯的美國大導演麥可-曼也遭到她的「控訴」,她從洛杉磯、印尼、香港吃到北京,把一旁的廖凡都聽餓了。每每被記者拉回正題,她就大肆賣萌,低頭微笑說聲「對不起」,讓人不忍責怪,幾乎和《命中注定》中的「小妞」方圓一模一樣,可見,湯唯絲毫沒有因為結婚而改變活潑的性格。
這部《命中注定》是馮小剛監製的新片,翻拍自上世紀90年代美國愛情喜劇《我心屬於你》,由於「湯唯+海外拍攝」這兩個元素,被認為是《北京遇上西雅圖》成功模式的一種複製,湯唯本色出演「迷糊衝動型小妞」方圓,甚至比《北西》中的文佳佳更信手拈來,因為沒了「小三」、「赴美生子」這些複雜設定,就變得「不需要琢磨,很順」。對於複製《北西》的猜測,以及與原版女主角瑪麗莎-託梅的比較,湯唯都緊守演員身份,保持了客觀而抽離的態度。
廖凡首度在商業類型片中擔綱男一號,不可否認,這得益於他去年憑藉《白日焰火》斬獲柏林影帝的殊榮。此次在《命中注定》中飾演幽默理性的純爺們馮大理,像極了葛優的那些馮氏喜劇人物,對此他認為,全賴馮氏風格所致,並非自己有意借鑑模仿,而對於成為「葛優接班人」這樣的期許,他也顯得非常謙虛。
眼前的廖凡,狀態與在獲獎之前毫無差別,他也坦言,當時的光芒四射只是一時,不久後他便又一如往常。也是由於《白日焰火》的出色表現,他被徐浩峰邀請拍攝了功夫片《師父》,這極有可能成為他再度受關注的作品。
鳳凰娛樂:《北京遇上西雅圖》非常成功,有些人就覺得同樣是異國發生的愛情片,《命中注定》是不是想複製它的成功?
湯唯廖凡:這要問導演和編劇,我們完全沒有這麼想,因為覺得劇本很好玩,覺得大框架挺有意思,覺得挺難得見到,就想試試。
鳳凰娛樂:湯唯之前對馮小剛導演的電影,對他的電影有什麼樣的印象?
湯唯:就是好希望有機會吸(收)一點他的喜劇,還有很獨特的節奏感。因為我是完全不會演喜劇的,所以很期待。一開始聽說是馮小剛監製,就覺得很好,想抓住這次機會。他的風格是極為強烈、極為濃烈的,讓你一想到馮小剛電影,就會很興奮。
鳳凰娛樂:廖凡和馮導合作過,會帶動湯唯進入馮氏喜劇嗎?
廖凡:我以前跟小剛導演合作過,但是沒有真正去拍過喜劇風格的電影,只是去串演過兩場。當然他本人的自我風格比較強烈,有一種獨特的對於喜劇的理解。最開始是《不見不散》,那個時候我還在上大學,在學校的電影院裡面看的,更多的是歡樂,很符合獨特的文化特色。那麼一代的文學作品,都是以某一種調侃的方式來體現社會或者生活。
鳳凰娛樂:在喜劇方面,你的經驗會不會比她豐富一些?
廖凡:我覺得在拍電影方面,我是個新人,我拍的電影不如她多。
湯唯:但是你的鏡頭前面的時長一定比我長。
廖凡:因為臉大,老出不去。
湯唯:廖凡不在多,在於質量、質地、質感。
廖凡:當然我一直期待跟馮小剛導演合作一部喜劇,雖然這次他是監製,但是他的風格還是蔓延在我們戲當中。
鳳凰娛樂:他有沒有在組裡面出現,做一些指導?
廖凡:當然有,因為他非常負責。
湯唯:對,這是他第一次監製,真的下了很大工夫。
廖凡:畢竟我跟湯小姐在拍戲之前並不是那麼熟悉,雖然仰慕已久,但是演員有時候需要一種安全感。小剛導演努力去創造一個氛圍,讓大家在一起聊劇本。基本除了工作和生活,都在一起。
湯唯:其實吃喝和聊天,是最容易讓大家熟悉的。
廖凡:除了睡覺沒在一起以外,剩下的時間都在一起,(笑)說得有點糙啊。
湯唯:其實小剛導演的電影美學,是他的獨特之處。他的畫面、他對色彩,其實包括節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語言,所以拍攝時的風格,也都是他自己非常獨特的美學所致。當他感覺到什麼,想放到電影裡面的時候,就會加一場戲進來。
鳳凰娛樂:臨場的靈感?
湯唯:也不是臨場,因為我們的戲不是全場他都在,他是監製,但是他感受到一些美妙的東西,自己覺得很激動或者很有感覺,就會放進去。
鳳凰娛樂:因為張皓導演是新人,在拍攝的過程中,有沒有用一些自己的建議去輔助他?
湯唯:我屬於救火隊員型的,救火隊員就是沒人做,或者空一塊,非需要我不可了,我就頂上。沒有什麼事兒的時候,我就踏踏實實玩我自己的。所以要說建議,我想不出,我好像沒有提出過什麼建議,也就是用自己了解的,看看哪兒缺哪兒補。
廖凡:其實我們的創作氛圍相對自由,相互都會去提示,他當然會需要說你們能不能再來一些不一樣的,讓我覺得不同的,不是咱們現在既定的這種狀態,來一個新的或者現碰創造一種新的方式。雖然詞兒都是這麼說的,有時候根據當場的情緒去做一種探索,這是一種相互的影響。
鳳凰娛樂:有沒有自己改過詞,加入一些小想法、小改變?
廖凡:每一場都會有,因為那個詞兒都是大家一起去順出來的。
湯唯:大家每順一個詞兒,都在想。
廖凡:大家都在想,包括導演、監製、所有的演員都是這樣做。
鳳凰娛樂:馮導有沒有跟湯唯說,方圓應該是什麼樣的狀態?
廖凡:就像湯唯平時生活中那樣。
湯唯:我想不起來了。
廖凡:因為他給你的啟示就是你自己。
湯唯:真的嗎?
鳳凰娛樂:他就是想要你本色出演?
湯唯:真的不記得了,沒想。
鳳凰娛樂:馮導認為馮大理應該是什麼狀態?
廖凡:幽默。
湯唯:爺們兒。
廖凡:貌似不正經,其實很有感覺。有可能對於感情,他會更成熟一些。像她(湯唯)的角色就更勇往直前,更奮不顧身,更失去理智。但是男性在當中會更有包容感、理性一些。其實還是失去理性的。
湯唯:假聰明。
廖凡:這個跟我特像。
鳳凰娛樂:有很多人看了之後,覺得特別像葛優老師在馮導電影中的狀態。
廖凡:所以他的戲劇風格有特點,臺詞或者節奏等方式對幽默的處理,都希望是冷靜的,不是熱烈地去做。他在說臺詞的時候很挑剔,他希望你說得自然,又要把戲劇的元素說出來,又不能有任何表演的痕跡。他總是壓制我們千萬不能演得過,他個人的風格很強烈。
鳳凰娛樂:有意無意地借鑑葛優老師?
廖凡:沒法借鑑,葛優老師是我欣賞和崇拜的演員。
鳳凰娛樂:想過成為他的接班人嗎?因為有了這部電影,與之前的馮式喜劇有延續的感覺。
廖凡:「接班人」這個詞小時候聽著挺多,我覺得不可能說誰去接誰的班,也不可能重複別人或者複製別人,唯一能做的是根據自己的特色去創造或者打造理想的角色。
鳳凰娛樂:這個電影是改編自美國的《我心屬於你》,看過原作嗎?
廖凡:我沒看過。
湯唯:我看過,我對女主角的印象特別深,特別可愛,對她眼睛的印象特別深。我就記得她那裡面的衣服和風格,很養眼的一部戲。
鳳凰娛樂:你會被女主角的行為打動嗎?
湯唯:我會覺得很好玩。
廖凡:她不用打動,她在生活中天天做這種事。
湯唯:什麼?
廖凡:天天被人騙,天天在生活當中充滿了激情。
鳳凰娛樂:你覺得這次的表演能超越原作的女主角嗎?
湯唯:我沒比較過,我看電影或者自己演電影,看電影也是享受看的過程,我就是一個公眾。演電影就是享受演的過程,結果就無所謂。因為不是我剪,音樂也不是我加,色也不是我調,宣傳的安排也不是我,我只是說說自己的感受,享受著每一個過程。
鳳凰娛樂:原版的女主角可能比我們中國的女孩更加瘋狂。包括她還追著上飛機等等,你們改編的時候,還是去掉了一些情節吧,包括她在最後也沒有遇到真正的宋昆明(原版裡女主角遇到了叫自己真愛名字的男人)。
湯唯:其實我們拍的過程中都有。
廖凡:可能文化背景不一樣,表達的方式還是會不一樣。我聽他們說,像上床上到什麼程度或者怎麼樣,這種肯定地域不一樣,表達的也不一樣。
湯唯:也沒有。
鳳凰娛樂:對,其實是比較接近的。(兩部電影的激情戲尺度接近)
湯唯:我們最好玩的就是那場戲,拍攝的時候就是整一條拍的,第一條是九分二十秒左右。
廖凡:過得那麼快?沒感覺有九分鐘了。
湯唯:導演看了之後覺得太長了,本來打算是用這一條不剪,後來覺得太長了沒法用,後來就讓我們全部壓縮加快,第二條就是七分四十秒。
鳳凰娛樂:激情戲拍了兩條?
湯唯:就是從水壺到地上,就是搖到地上兩個人坐那兒,然後再到站起身,再到跑到床上打電話,發現他騙人,再到摔東西罵他下樓,最後就消失。這一整段戲是一場,這一場戲就是一條。
鳳凰娛樂:當時就這一個鏡頭?
湯唯:對,好過癮。
鳳凰娛樂:當時就是入戲快了,第二次拍就更快了。
湯唯:沒想著入戲的事兒,就是很過癮。我們像排舞臺劇一樣的排練。
廖凡:可能因為詞兒很多。
湯唯:還有位置都要準。
廖凡:這個機位就只拍了兩條,再補了一個背面的機位。
湯唯:有人想剪,後來我們就說別剪了,多好玩這一條下來,多過癮。結果看了電影還是剪了,我其實特別想看成片。
鳳凰娛樂:你之前在做《北京遇上西雅圖》宣傳的時候,覺得自己跟文佳佳性格很像。
湯唯:不是我說的,是我媽說的。
鳳凰娛樂:跟這個方圓相比,兩個角色哪個更像?
湯唯:我不知道,我好像對方圓的整個性格挺模糊的,不是很清晰,可能完全沒想。反而《北京遇上西雅圖》裡面的人物,是琢磨很多的,要想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有些東西是我別不過去的,比如幹嘛要去當小三,幹嘛懷孕要跑到美國去,所有的東西我想不通。包括開頭那些,那個完全是要琢磨。但是這個戲其實是不需要琢磨的戲,這個戲很順,就是這個女孩從小有命運中的冥冥註定,所以有時候說她勇敢,我覺得她就是被命運拽到義大利,然後就遇到這個傢伙,我覺得她就是屬於暈著來暈著去,然後就暈進了愛情裡面。
鳳凰娛樂:你在現實生活中會想到什麼就馬上去了?也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就跑過去了。
湯唯:我想到吃麵會這樣,想到就立刻要吃。
鳳凰娛樂:你這是吃貨啊!
湯唯:片兒川(杭州話)!饞到你了吧!蔥拌麵(杭州話)!
鳳凰娛樂:好吧,蔥包燴兒(杭州話)!
(湯唯吸了一下口水)
廖凡:哎呀,還能不能聊了,聊餓了。
湯唯:哈哈因為我前兩天剛剛全吃過,在鹹亨酒店吃的,就是東吃一點,西吃一點。
鳳凰娛樂:哈哈打住!
湯唯:哦對不起(急忙打住),(佯裝拉回)所以這是對生活的享受和熱愛,才會到義大利去,有這麼美的風光。
鳳凰娛樂:但是在愛情方面,你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適合你,會像她一樣跑出去嗎?現實生活中你會怎麼做?
湯唯:如果沒有這個未婚夫的話。
鳳凰娛樂:還是有一個底線在。
湯唯:這不是底線,我覺得這個未婚夫挺好的,這個牙醫挺好的。
廖凡:她就是一個挺傳統的人。
湯唯:其實原劇本中,未婚夫是特討人厭的角色。但原來的演員眼睛出問題了,所以後來是謝東燊導演來幫忙重拍來演了這個未婚夫謝偉。其實謝東燊原來演的是另外一個角色,這個底能兜出來嗎?
廖凡:可以。
湯唯:原來他演的是真的宋昆明。
廖凡:在拍攝的過程中,其實真的宋昆明在機場出現了,但導演剪的時候覺得不需要他,就把這場戲給刪掉了,重拍的時候,這個演宋昆明的謝東燊去演了她的未婚夫。
鳳凰娛樂:《黃金時代》是你付出非常多的戲,但當時的票房不太好,也引起一些熱議。有沒有因此擔心自己的票房號召力?
湯唯:我覺得這是觀眾的選擇,這個階段大家生活節奏很快,可能更加需要娛樂性的東西。但是它在國外有很大的人群,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走的,我覺得應該是百花齊放。
鳳凰娛樂:之前演了《駭客交鋒》,會不會有一些好萊塢電影的規劃和計劃?
湯唯:就是好奇,想看看那邊是怎麼拍的。跟麥可-曼導演見面的時候是在香港,感覺是通的,後來知道他原來是話劇出身,大家有些東西是通的。真的是一見面就知道一定會合作,後來他說他也是這個感覺。沒有什麼特別的。
鳳凰娛樂:跟好萊塢的劇組合作,與國內有什麼不一樣?
廖凡:跟好萊塢的劇組合作,與國內有什麼不一樣?
湯唯:《晚秋》的時候也都說英文,就我一個中國人。差別就是在洛杉磯吃得好,小吃是一條街,早餐是一個車,中餐是好幾個檔,甜點一個檔、中餐一個檔,就是各種東西。
廖凡:就你一個人嗎?
湯唯:沒有,還有力宏他們一撥人。那裡是小吃一條街,而且巨寬。
鳳凰娛樂:你就記住了吃嗎?
湯唯:到了各個地方不同的吃,印尼也吃得很好,最不好吃的是香港。
廖凡:應該叫做《吃客交鋒》。
鳳凰娛樂:劇組裡面工作的模式呢?
湯唯:我最長時間是晚上等十五個小時,就是時長非常長。Michael是一個超級工作狂,他哪怕晚上不睡覺,一兩點鐘才睡,早上五點鐘也會起床。面對這樣一位七十多歲的導演,他的工作量和強度是非一般的。
鳳凰娛樂:他沒有按照好萊塢的工作時間嗎?
湯唯:沒有,很厲害,甚至有時中午不放飯,直接cancel。
鳳凰娛樂:所以你就記住吃了,因為你餓了。
廖凡:等著放飯。
湯唯:對,因為等的時間比較多,整天找吃的。到最後他會往我的帳篷裡擺好多好多好吃的。(害羞)對不起。
鳳凰娛樂:廖凡拿柏林影帝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那段時間你應該是一下子接受到一個環境的改變,無數聚光燈向你湧來。現在過了一年,回過頭看看,自己心態有沒有不一樣?
廖凡:你說的那個只是短暫、密集的一段,過了之後,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鳳凰娛樂:覺得演戲方面的心態有沒有變化?
湯唯:曾努力地想變,後來發現我這個人不太容易改變。
鳳凰娛樂:你也演了徐浩峰的《師父》,在裡面動作戲是不是很大的挑戰?
廖凡:對,肯定會有一些挑戰,我也努力去嘗試了一下。首先小說非常好,導演也非常好。當時他籌備《師父》的時候正好看了《白日焰火》。有一次他碰到我,就跟我說,我看了你的《白日焰火》,你應該來演我的戲。我說,那太好了,其實我也算是他的書迷,已經看過了他的小說,特別與眾不同,一直想去嘗試他的電影。他本身非常含蓄,是文人做派的導演,很難得還有這樣的導演去平和地做電影,應該去合作,很榮幸跟他一起拍戲。
鳳凰娛樂:需要去練功嗎?
廖凡:需要,但是時間比較短,我也為這個事兒糾結了很久,我說要不要等我至少半年時間。他說,其實給你兩三年時間,也未必達到高手的境界,只是感覺上好一點,其他的並不希望多高深,我只需要你。我就去練了兩個月,時間很短。
那兩個月都是四點多鐘起床,白天都在努力去感受一些東西,練了一個皮毛。拍完剛剛結束,就接到小剛導演的電話,他說這裡有一個戲,你在幹什麼?我說我正在休息,他說今天晚上一起吃飯,我就答應了,也是好久沒見到他了。去了之後,這位小姐(指湯唯)就出現了,我沒想到是她,本身一直想跟小剛做一個喜劇,再加上這麼一位仰慕已久的女神。
湯唯:你今天皮鞋很漂亮。
廖凡:你這個岔打得太差了。
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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