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哥」Bruno Mars六提六中制霸第60屆格萊美的時候,他「愛與快樂」的獲獎感言和閃亮性感的樣子與政治意味濃厚的現場仿佛兩個世界。
大家都在為女權佩戴白玫瑰,為自由和尊嚴吐槽川普的時候,他帶領一班合作超過十年的老兄弟跳上臺講夏威夷往事還叫導播「不要切」。要唱歌,要跳舞,要快樂,要愛,還有性、性、性,不要Instagram,不要Twitter,把手機收起來一起揮灑荷爾蒙,簡單來說這就是Bruno Mars。
把「年度專輯」「年度單曲」和「年度製作」通攬的這張《24K Magic》磨了四年卻不入嚴肅樂評人和媒體的法眼,至少各家年度榜單都沒好意思給它好位置。但誰知道樂評人們是不是也會在聽到Bruno Mars的時候腳癢身體不受控制,激動到覺得必須做點什麼。
專輯一共9首歌,時長35分鐘。Bruno Mars不嫌短,「如果我沒辦法用9首歌領你入巷,顯然19首歌也無能為力。」
純娛樂、純感官,像跳跳糖一樣激爽,爆米花和貓一樣讓人上癮。這個時代最出色的娛人者(entertainer)Bruno Mars從來不管政治正確,不會裝模作樣地討論社會議題。
為這張《24K Magic》他虛構了一部電影(更像是一個場景),讓九首歌充當原聲。電影聲色俱全,地點是紐約,時間是夏日的凌晨2:30,場景是最狂野的屋頂派對。樂隊登場,全員身著範思哲,姑娘們瘋狂尖叫。主唱是全世界最飛的男人,好戲才剛剛開場。
Bruno Mars的音樂信條是:像大猩猩一樣做愛(他有首歌叫《Gorilla》),像原始人一樣情意綿綿。關於性的描寫是詩,不是膚淺和下流。「95%的音樂都是關於愛,原始人就是這麼幹的——圍著篝火性致盎然。這條規則至今不破:音樂逗引人們翩翩起舞,讓女孩們的眼裡蕩漾出笑意。我的童年就是這樣,這是我最初愛上音樂的原因。New Edition、Boys II Men、 Blackstreet、Mint Condition、Babyface、Jimmy Jam、Terry Lewis、Teddy Riley……他們的音樂適合被拿來跳舞。跳舞很酷,喜悅很酷,穿靚衫找樂子很酷,墜入愛河在舞池調情也很酷。」
但這個時代更偏好又慘又痛的東西,人們喜歡人戲不分敢於袒露自我的藝人,不喜Bruno Mars這樣看不清內心又敬業到無懈可擊的大明星。
他一不假唱,二不車禍,女友固定,除了早年被抓住過一次吸毒連黑歷史都很少。別人都在自省,恨不得解剖了自己血淋淋地放到檯面上,Bruno Mars是哪怕唱心碎也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他提醒我們什麼是純粹的肉體歡愉。
但是,再一本正經的樂評人也不得不承認,流行了超過三年的《Uptown Funk》仍然沒有被轟炸式播放到過時。它還是各國歌手們心水的翻唱對象,但超過原唱的人還未出現。
超級自信,尤擅模仿,兼具寬廣音域、沙啞嗓音和超強控制力,再加拉丁及菲律賓混血面孔,Bruno Mars是老天爺賞飯吃,不做這一行簡直對不起自己。生於火奴魯魯原名Peter Hernandez的小孩從小綽號叫Bruno,17歲到洛杉磯發展後發現拉丁裔的姓是束縛,於是把姓換成「Mars」。我從外星來,一切都是新的。
在老家夏威夷,他四歲就登臺模仿Michael Jackson。父親是打擊樂手,家族樂團常年登臺為遊客表演。Peter小朋友白天在學校念書普普通通,一心盼望晚上變身Bruno在舞臺上施展魔法宴賓客盡歡,直到十一二歲父母離婚才告一段落。
沒有James Brown就沒有他,沒有麥可·傑克遜、貓王、Prince、史提夫·旺達,沒有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R&B也不會有他。像Prince一樣會很多種樂器懂製作,像麥可·傑克遜一樣舞步誘人,像貓王一樣性感無雙。
2010年,幕後音樂人Bruno Mars發了首支單曲《Just the Way You Are》。單曲迅速佔據公告牌榜單魁首位置,在榜時間長達50周。
到了2017年,已經發行兩張專輯,因《Uptown Funk》奠定巨星位置的Bruno Mars已經很懂懷舊之道。他做的放克、靈歌、傳統R&B能夠讓沒經過舊時代薰陶的人也迅速愛上,訣竅是更洗鍊更光彩和更密集的高潮。
Bruno Mars從製作人/詞曲作者出身卻至今不用電腦作業。必須要親手摸到一件件樂器,親自編排每一個細節彩排無數次,一首歌做幾十個版本,才能找到一首歌的命門。
跟他一起上臺領獎的老班底們脫胎自2009年成立的The Smeezingtons,更名為Shampoo Press & Curl的這個創作/製作團體自給自足,能獨立製作出霸榜歌曲。他還有支大樂隊叫The Hooligans,一群高矮胖瘦的深膚色音樂人各顯神通,最矮卻最帥的還是Mars本人。
《24K Magic》是《Uptown Funk》的延續,它是用來開派對跳舞的。Bruno Mars走了一遍從1950年代到1990年代的美國靈歌之旅,同名歌曲是迪斯科和合成器的好時代,老款凱迪拉克和麝香味的香水,自我感覺好到起飛的男人。《Perm》回到James Brown性感嚎叫的1960年代,銅管和口哨配簡單loop最漂亮。《Versace on the Floor》《Too Good To Say Goodbye》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R&B,他最難忘的高中舞會慢板舞曲。
Mars不喜歡人家隔著手機感知他的性感。通常,演唱會的第一首歌結束後他會喊觀眾放下手機。他需要看見觀眾的臉,他們的反應,感覺到跳舞的熱浪。「這才是藝術,感受到這個房間。這才是我為之上癮的東西,雖然無法解釋,但我知道自己能夠給人們一個難忘的夜晚。」
沒有政治社會沒有愛恨情仇不會往事湧上心頭的Bruno Mars的夜晚,夢幻好像迪士尼樂園。據說巡演要到中國,如果搶到票,一定扔掉手機一起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