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新商業情報NBT」（ID：newbusinesstrend），作者李萌嫡，編輯 李威，36氪經授權發布。
前天晚上開始，一款名為「ZAO-逢臉造戲」的APP風靡朋友圈，並迅速衝上微博熱搜及手機應用商店榜單。目前其在蘋果商店的下載量已經飆升到免費榜2位、娛樂榜第1位，「ZAO AI換臉」曾一度佔據微博熱搜榜第6名。到今天晚上，我在家鄉的小夥伴已經開始在群裡發換臉短視頻了。
由於太火爆，目前用戶在使用時會彈出「當前伺服器製作量過大，請稍後再試」的提醒。昨晚ZAO官微稱，「這個月花700萬租的伺服器，今晚已經消耗1/3了。明天如果繼續火爆，我們只能做嚴格一些的限制。」今天凌晨，ZAO官微表示，「伺服器還是滿負荷」。
今天早上金沙江創投朱嘯虎發朋友圈，「轉：咱們網際網路發達的意思是：刷屏僅僅一夜之間，但，最重要的是大清早已經有10多個VC約團隊見面了……」而陌陌副總裁賈維則對外稱，「我司自研的產品，VC們別瞎忙活了。」
「ZAO-逢臉造戲」的運營主體是長沙深度融合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該公司成立於2017年9月，創始人和執行董事分別是陌陌聯席總裁王力和陌陌聯合創始人雷小亮。
據天眼查顯示，該公司由海南喵咖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全資控股，喵咖公司同樣由雷小亮和王力二人註冊成立，不過，二人在2018年9月都將各自持有的股權出質給了北京1602信息技術有限公司，而1602為陌陌公司全資控股。
此前，《新商業情報NBT》(微信公眾號ID：newbusinesstrend)曾報導過喵咖公司孵化的是他、瞧瞧、Cue、赫茲、MEET等五款社交產品，以及一款短片拍攝製作產品哈你、一款美顏相機產品doki。除了是他、哈你和doki之外，其餘產品在今年下半年均進行過更新。
其中，是他為人臉識別社交平臺，掃臉識別周圍好友，並且支持換臉特效，支持與喜歡的明星換臉。赫茲與MEET定位於陌生人社交，而Cue則主打「真實好友」社交。加上此前收購的探探和換臉應用ZAO，陌陌已試水至少7款泛社交產品。
去年6月陌陌還推出了「誰說」和「超有梗」兩款短視頻產品，前者運營主體為天津合爾科技有限公司，這是一家由陌陌出資5000萬成立的公司，也是陌陌旗下哈你直播的運營主體。後者在騰訊應用寶中顯示運營主體與ZAO一致，都是長沙深度融合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誰說是一款以吐槽說段子為主的脫口秀短視頻APP，用戶以說話為核心的表達方式在這裡展現自我；超有梗則是一款主打搞笑配音的短視頻APP，主要玩法是用戶給平臺提供的一段短視頻片段配音。
01 換臉能沉澱關係？
在推出的一眾產品都石沉大海後，ZAO的刷屏終於為陌陌敲出了水花。
實際上，ZAO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發布測試，昨天正式上線2.0版本。其產品邏輯和玩法都非常簡單，用戶可以上傳一張自己的正臉照，通過AI技術替換短視頻中某位演員的臉，滿足用戶出演經典影視片段，跟idol、好友飆戲的願望。
體驗下來，ZAO換臉融合速度比較快，可以在10秒內可以完成替換，並且能保留較高相似度。素材庫也比較豐富，分為演、扮演角色、劇情、影劇、演員六個類別。
用戶也可以把個人或經過授權的朋友的形象製作成表情包，目前ZAO提供中年黃曉明、亞洲舞王謝飛機、還珠格格、甄嬛傳等31個表情包合集。用戶選過一次照片之後，製作視頻或GIF時可重複使用，實現一鍵換臉。
製作完成後，用戶可以將其分享到微信、微博、QQ等平臺上。不過，目前從ZAO直接分享到微信的視頻連結已被封停。此外，ZAO支持添加微信、QQ好友功能，平臺還會根據共同好友推薦可能認識的人，進一步為用戶擴充社交關係網絡。
事實上，在ZAO上線前兩個月，一款主打「全民AI視頻換臉做演員」的，名為「顏技」的應用就已經上線。七麥數據顯示，在ZAO火爆全網的同時，「顏技」下載量也迎來了翻倍式增長。目前其在蘋果商店的下載量已經飆升到免費榜3位、娛樂榜第2位。
顏技由上海極選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運營，主打影視短視頻，目的是滿足粉絲和「戲精」的訴求。在玩法上分初級版和影人版，初級版是拍一張照片即可便捷換臉做演員；影人版則是跟拍喜歡的視頻，將用戶的臉與影視劇中演員的臉融合，可以改編臺詞、聲音、表情。後者為收費項目，僅VIP用戶可用。
對比而言，ZAO更符合大眾簡單、便捷的泛娛樂化需求，而且暫時並未有收費項目。這也是ZAO能夠產生刷屏效果，而顏技一直不溫不火的原因。從ZAO的實踐情況看，顏技選擇對影人版收費，也可能是作為創業公司無法負擔無門檻AI換臉所需的伺服器擴容費用。
解決伺服器擴容問題的同時，ZAO目前為解決視頻素材的版權問題拿出的方案也有取巧之嫌。ZAO在版權聲明中寫到：「ZAO產品上存在的短視頻和表情等素材，除了特別聲明是ZAO跟合作方進行版權合作的之外，均來源於ZAO用戶自發的上傳，ZAO不享有素材的商業版權。」
但是，在ZAO實際素材中少有「特別聲明」，其中大部分素材上傳者ID是重複出現的，比如趙帥帥-***、咕嘰咕嘰***、優秀的T***、你氣不氣啊***，並且平臺暫時還沒有給用戶開放上傳素材的路徑。所以這些用戶上傳視頻素材究竟來自哪裡，並不好定論。
無論是ZAO還是顏技，本質上都偏向滿足用戶特定的內容消費需求，往往能憑藉工具的獨特性引爆社交圈。這一點與捏臉變裝遊戲ZEPETO、「一鍵變老」應用Face相似。ZEPETO也曾連續登頂IOS榜單，在微博、抖音、朋友圈中形成病毒式傳播。
這幾款產品都具有門檻低、易上手的特質，相對同類產品用戶體驗和優化也做得更好。此外，通過ZEPETO提供的明星虛擬形象代碼，追星女孩可以在虛擬空間與idol「合影」，利用ZAO則可以實現與idol同臺飆戲。它們都將原本遙不可及的idol拉近，賦予其好友屬性。
雖然ZAO現在上升勢頭正猛，但也有可能會像ZEPETO、Face一樣快速沉寂。ZEPETO最初給自己的定位是社交產品，但卻因為捏臉的工具性爆紅，後續玩法翻新速度跟不上，用戶「即用即走」不做長期停留，再加上社交基礎較弱，使其淪為「月拋」型產品。
ZAO要擺脫這種網紅產品的命運，產品後續的創新必須跟得上。就目前看來，ZAO很難開放具有創造性的功能，用戶自己上傳視頻換臉的不可控性過高。如果只是影視劇換臉，很難產生持續的新鮮感。因此在素材版權和玩法上找到平衡點，同時在社交屬性方面下足功夫留住用戶，或許是ZAO能夠避免泯然眾產品的一條出路。
ZAO官微稱，其精髓在於加好友玩。意味著ZAO更強調社交屬性。實際體驗中，用戶可以添加好友獲取授權，使用對方的面孔合演視頻。在是你中，陌陌也嘗試了類似的想法，但是你的效果並不好。在沉澱關係方面，僅依靠換臉數量的增加依然無法長期留住用戶。畢竟，小咖秀讓用戶進行模仿的時候有更多參與感，而靠算法換臉的ZAO目前只能滿足用戶的分享欲望，不能提供參與感。
02 AI換臉技術存在多大風險？
伴隨著ZAO走紅網絡，關於換臉的安全性及隱私性問題，也引起了全網廣泛討論和關注。
據智東西報導，早在2017年國外某ID名為「deepfakes」的用戶在Reddit論壇中開源了AI換臉項目代碼。代碼開源後，只要具備基礎的電腦知識，「菜鳥」也能在幾個小時內做出一部換臉視頻。2019年1月，曾有人利用該技術偽造了一段歐巴馬的講話視頻；2019年6月，Facebook CEO 扎克伯格的一段視頻也被人用該技術篡改。
而AI換臉真正在國內火起來，是從年初B站流傳的一段《射鵰英雄傳》視頻開始，片中黃蓉的臉被用「deepfakes」技術變成楊冪，整體效果十分逼真。當時對其肖像權的侵犯問題也引起了全網熱議。
為了規避風險，ZAO在功能介紹中特別指出三點：僅支持拍攝真實人像照片進行換臉；不允許使用網絡或公開人像照片進行換臉；一切玩法都在ZAO9001換臉準則的約束下。
用戶註冊過程中，系統會提示用戶選擇一張清晰的、正臉照片上傳，否則會被系統阻擋進入。之後還會要求用戶進行「肖像驗證」——用戶需要在攝像頭前進行眨眼、扭頭、張嘴、低頭等三個指示動作。這一舉措目的是避免使用者惡意利用該技術，拿其他人照片進行換臉。不過，在系統判斷用戶上傳的照片為本人之前，仍有十次體驗機會，只是產出內容不能進行分享。
認證為北京煒衡（成都）律師事務所專職律師的@法山叔 在微博上表示，他發現ZAO用戶協議中存在巨大貓膩，以及他本人絕對無法接受的法律風險。比如ZAO用戶協議條款第6條規定：
1）在您上傳及/或發布用戶內容時，您同意或者確保實際權利人已經同意授予「ZAO」及「ZAO」用戶全球範圍內免費的、可以對用戶內容進行部分的修改或編輯（如將短視頻中的人臉換成另一個人的人臉等）以及對修改或編輯前後的用戶內容進行信息網絡傳播的權利；
2） 在您使用「ZAO」提供的技術服務在「ZAO」內把用戶內容中的人臉換成您或其他人的臉時，您同意或確保肖像權利人已經同意授予「ZAO」使用「ZAO」的技術服務對您的或其他人的人臉進行處理，但僅為與用戶內容合成為新的內容；
3）若您侵害他人名譽權、肖像權、智慧財產權等合法權利的…zao可以訴諸行政執法機構或司法機關，追究相應法律責任。若因您違反本協議或zao平臺的其他規則導致任何第三方損害的，您應當獨立承擔法律責任並承擔損害賠償責任；zao及其關聯公司遭受損失的，您也應當一併賠償。
簡而言之，依據以上三條規定，用戶在平臺中上傳的信息都可以被ZAO授權給關聯公司使用，如果這些信息引起法律糾紛，造成的後果將全部由用戶承擔。
@法山叔 認為：1、「ZAO」涉嫌過度攫取用戶授權，讓你在無形中將自己的肖像權拱手讓人，以後你的臉將完全有可能被別人隨意使用，變換；2、ZAO並未獲得換臉明星們的肖像權授權，用戶變臉涉嫌侵權，但當明星認為自己的權利受到侵害時，「ZAO」app將完全有可能將法律的鍋全部甩給用戶，讓用戶自己承擔侵權苦果。
與手機號、微信號不同，由於人臉特徵信息是伴隨終身、不可撤銷的，因此一旦被盜取影響更大。更為重要的是，網際網路企業在以安全、便利、有趣為名要求用戶進行人臉識別的同時，需要對用戶人臉數據的安全盡更大的責任，而不是在用戶協議上耍小聰明，規避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從「刷臉時代」到來的整個進程看，ZAO的爆火具有更宏觀的意義，讓更多用戶開始認識到人臉數據的重要性。由此引發的討論或許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更多用戶對人臉數據的敏感度，並建立準確而理性的認知，做好「刷臉」的準備。
同時，這種討論也會督促企業和監管進行針對性的調整。在準備迎接「刷臉時代」的到來時，讓包括陌陌在內的，所有涉及人臉數據的公司，都必須在開發這類應用時更為慎重，承擔應盡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