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人生》,一部闡釋父愛的電影,但深埋在底下的,是二戰陰霾下猶太人的悲慘的命運,悲慘的境遇,悲慘的遭遇。或許正是要以歡快的形式來講述這個故事,才能使人內心的疼痛減少,才能讓絕處逢生的人看到希望。
悲喜劇的成功之處在那裡?就是讓觀眾在笑中哭,在哭中笑。讓身邊所有的人感受到快樂,而忘卻痛苦的存在。快樂,在痛苦中延續,希望,在絕望中生存,這就是快樂的最高境界,就是人生的真諦。
在這快樂的面具下,有多少哭泣呢?
一、初來乍到的圭多帶著朋友投奔自己的叔叔,當他們剛到叔叔家時,發現一幫小夥兒把叔叔推倒在地,一些老古董還被搶走了。叔叔告訴圭多,猶太人在這兒沒有一點地位,以後他會有所體會。樂觀的圭多告訴叔叔他不懼怕這些,叔叔無奈地搖搖頭,暗示著圭多始終太年輕,經歷尚淺,無法體會風雲萬變的世界格局。
二、在餐廳做侍者的圭多冒充視學官混入多拉任職的學校視察,當校長讓圭多向孩子們講解世界上最優良的種族時,充分體現了種族主義的推廣。任何戰爭都會伴隨著思想的煽動、意識的滲透,法西斯正是牢牢抓住了「精神」這一重要支撐,來實現精神上的洗腦與統治。圭多是個猶太人,當他幽默滑稽胡說八道的時候,恰恰暴露了這種種族歧視無知的愚蠢與荒誕。猶太人很低劣嗎?猶太人就不配生存嗎?猶太人就要被看低趕盡殺絕嗎?
三、多拉的訂婚宴正好在圭多的叔叔的飯店舉辦,在飯店門外,圭多叔叔心愛的寶馬被種族歧視者用綠色的染料洗刷上「猶太人」的印記。然而圭多就是騎著這隻帶有種族歧視的馬在訂婚宴上將「優越的義大利人」的未婚妻多拉「劫」走了,這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具有強烈的反諷意味。
四、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義大利在納粹黨人的嚴厲控制之下,陰雲籠罩,種族歧視非常嚴重。大街上隨處可見「猶太人和狗不能入內」的話語。主角圭多是個猶太人,因此他開書店困難重重,一波三折。他的書店拉雜門上甚至還有用油漆刷的幾個鮮明大字:「猶太人的商店」。
五、圭多的叔叔被送往充滿沼氣的房間時,在門外,有一個納粹女兵被絆倒了,他及時扶住,並輕聲詢問她有沒有受傷。納粹女兵抬頭的瞬間被溫柔環繞,但很快眼神就變得犀利冷漠。短短幾秒鐘的變化足以將戰爭的殘酷、人性的麻木展現出來。
六、電影中圭多和德國軍醫的謎語也是巧設玄機,別有韻味。
第一個:越多越看不見:黑暗!折射歐洲的猶太人陷入納粹統治下無法逃脫的黑暗現實。成千上萬的猶太人被拉往集中營,做苦力,做實驗,老人和孩子以「洗澡」的名義被送往澡堂,實則是在溢滿沼氣的房間進行無聲的殘害。千千萬萬的白骨屍骸疊成了令人驚悚的小山……
第二個:一提起我,我就消失:沉默 。折射了所有人對於猶太人處境與命運的漠視與冷酷,最戲謔的最後在集中營裡圭多碰到了德國醫生,他借這個謎語暗示醫生,醫生有所領會。但最後他無法營救圭多,營救這個他曾經十分敬重的智者,營救一個猶太人。沉默,只能沉默,只能沉默的看著廝殺,沉默的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消逝。
第三個:這個謎底很長,德國醫生是這麼說的:「這個謎不是我出的,這個謎底是獸醫出的,我解不了,於是不能還他一個謎,我以為是——鴨嘴獸。但鴨嘴獸不叫呱呱呱,鴨嘴獸叫呲呲呲,昨晚我替你翻譯成義大利語,你認為怎麼樣?除了小鴨,我想不出什麼。幫幫忙,求求你,幫幫忙,我連睡也睡不著。」整部影片都沒有揭曉這句謎語的謎面,但從圭多難過、失落再到絕望的眼神變化中可以讀出,謎底應該是:猶太人。原以為可以借德國醫生逃走的圭多最終失去了希望,這強烈寓意著當時歐洲對於猶太人仍舊令人髮指的歧視的現狀。多麼戲劇的反轉,德國是鴨子,猶太人是鴨嘴獸,無論怎樣都不能渾水摸魚,逃過此劫。
整部影片沒有正面書寫德軍納粹的殘暴,也不用戰爭來揭露殘酷的過去,而是通用「愛」,通過一個家庭,串起整部影片,在歡笑中感慨:「人生,不過如此。」這樣的手法,更強烈,更震撼,更直指人心。
偉大的悲喜劇,獨具匠心的細節,完美得不容置疑。羅伯託貝尼尼,偉大的導演!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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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