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婆,
信啟悅。
這是給你寫的第二封信了,也不知道你在臺灣的生活過得是否如意。
最近到了學年論文的終稿時間,室友被分到了阿碧的那組,臨近截稿日期的她天天念叨著這個讓我覺得久違的名字。
我突然就回想起了以前在他課上的一些瑣碎的趣事。
我們班的同學都叫他為阿碧,總覺得這樣的稱呼要可愛親近一些。他也算是我在文院裡比較喜歡的一個老師了。
他這個人高冷又悶騷,古板又親切,三十多歲的大叔了有時候還傻乎乎的愣得可愛。經常聽同學說碰見他和他妻子在傍晚時手牽手逛操場,想來在學校這個環境裡也是一件挺浪漫的事。
阿碧主攻的是外國文學。他喜歡把《湯姆叔叔的小屋》裡的湯姆叔叔翻譯成湯姆大伯,以至於自己在課堂上說著說著就說溜嘴了:「這個湯姆大伯的小叔... ...」
他對班上的學生常常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然後自己鬱悶到只能靠喝水解氣」的樣子。
比如他講《老人與海》,說到裡面的老人聖地牙哥面對窘境時的心態,忍不住就拿我們舉例:
「每次期末改你們的卷子..前面改女生的時候還能好點,我這口氣兒還過得去,後面改到男生的.那心情簡直像自己的大馬林魚被鯊魚啃了一口一樣。」
記得有天阿碧講的是巴爾扎克。上課的時候他突然問:「剛剛你們誰抽菸了,怎麼有股煙味?」邊說邊去把教室前門關了。
重返講臺的時候他深呼吸了一下,眯著眼睛作認真分析狀:「不是煙味,是咖啡味,誰在衝咖啡?」小郭同學指了指自己課桌上敞開的杯子答道:「這裡,是這裡。」
阿碧哦了一聲,繼續面不改色的講課:
「巴爾扎克創作的時候也喜歡喝咖啡,後來上了癮成了習慣,據說他一生喝了約五萬杯黑咖啡,導致身體每況愈下最後死於肺熱病。所以我建議你們為了提神醒腦的話最好選擇茶而不是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就像我,每次上課上困了,都會帶一杯茶來喝。」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講桌上的老幹部保溫杯,氣定神閒的打開倒了滿滿一杯蓋,然後舉起來敬小郭同學:「祝你,身體健康。」
小郭忍住沒笑雙手端起杯子恭恭敬敬地回應:「為我們的健康乾杯。」
說完阿碧便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悠然自若慢條斯理的,像在品茶一般喝了下去。
... ...
哈哈哈哈哈很奇怪為什麼要跟你講這些有的沒的,可能是因為我很享受這種記錄和寫字時帶來的平靜感,也很享受這種和喜歡的人「置換生活」時帶來的分享吧。
最近經常會因為一些小事一些細節或是一些契機,從腦海裡牽連出一大串以前的事情。
書上說,畫面、氣味、聲音都是解鎖記憶的鑰匙,可我覺得「感覺」這東西相之更甚。
一種久違的感覺,能讓你瞬間突破時空限制回到上次產生同樣感覺的時候。尤其是,這玩意兒還能有「共情」的功能。
最近這段時間因為一些東西,書,電影.我想你的次數也變多了。
人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
開學後發生了很多事,好的壞的千篇一律的都有,生活總歸無聊,好在我有能讓自己立馬快樂起來的本事。
記得《頤和園》裡的餘虹日記,就有一段精準到恐怖的射中到我心裡的話:
「.但是現在的我和過去可不一樣了,儘管我的現狀十分難堪,儘管我心頭十分沉重,烏雲遮日,可是現在我畢竟可以馬上快樂起來,我就是有這個本事。我覺得我有前途,眼下越是悲慘,我就越有前途。」
嘿嘿這次東拉西扯不沾關係的說得太多,還有好些沒講,先都存著吧,太久沒見導致想說的話也多了,這樣想來倒是不見你的好——一周一封信,這樣不至於太冷清,也不至於太熱鬧。
希望你在臺灣有了新的開始,也為我們各自的生活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