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詩和遠方」牽手,便產生了旅行文學,或稱遊記。《走在天地間》是以寫遊記見長的女作家楊海蒂新近出版的「行走」散文集,集中展示了她行走中的生活體驗和生命感悟、書中,溫暖明亮的文字令人感動。
突出自我,帶領讀者徜徉天地
去一個地方旅行,落到紙面上一定是「我」的視角與思考。突出自我,讓讀者看到作者的獨特體會,而不是如同旅遊手冊般泛泛而談。楊海蒂便做到了處處有「我」,她將個體性貫穿全書,讓讀者跟著她的眼睛、追隨她的腳步徜徉於天地之間。
比如寫黃山,古往今來已有無數名篇佳作,要出新何其難!但楊海蒂就寫出了自己的特色。她對黃山遊期待已久,可遊覽當天恰逢大雨,心情無比失落。
什麼展翅欲飛的鳳凰松、神奇祥瑞的麒麟松、悱惻纏綿的連理松、低吟淺唱的豎琴松、國之瑰寶迎客松,這回統統無緣得見;什麼黃山絕頂蓮花峰、黃山絕勝玉屏峰、宛如初蓮的蓮蕊峰、黃帝飛天的煉丹峰、瑰麗壯觀的光明頂、卓絕雲際的天都峰、「真正妙絕」獅子林,一切都是浮雲。更有那心儀已久的「夢筆生花」,作為一個舞文弄墨者,錯過這般殊勝妙景,就像錯失了與情郎的幽會,心情有多沮喪可想而知。
這樣的排比句充滿氣勢,使讀者透著紙張都能感受到遺憾。然而,作者也因為下雨看到了平常不得見的斷崖飛瀑、山泉爆流,「得之桑榆,失之東隅」。同時,藉助對北京侃爺、小情侶這兩組人物的刻畫,讓故事和文章變得立體、生動起來,給讀者不一樣的遊黃山經歷。楊海蒂自信地不斷遊走於天地間,無數景點在她獨特的闡述下,呈現出全新的面貌。
語言洗鍊,幽默中閃現智慧灑脫
語言之於文本藝術,永遠是最重要的。作為遊記來講,《走在天地間》不僅有生動的修辭,來活靈活現地展現所描繪的對象,還在洗鍊的語言中閃現富於智慧的幽默。如此,讓文本變得更富可讀性。作者時不時抖落的小機靈、俏皮話,瞬間讓那些故紙堆、舊遺蹟等材料也變得鮮活起來。同時,恰到好處地運用一些自我調侃式的小幽默,讓讀者在會心一笑中感悟到趣味和新意。
比如,我們熟悉的沈從文為黃永玉改名字的故事。黃永玉接受了表叔沈從文的建議,將本名黃永裕改成了黃永玉,後來名揚天下。楊海蒂在講述這個故事時候自嘲道:「早知道『玉』對揚名立萬影響力這麼大,我當初取個筆名叫楊玉嬛該多好。」寥寥數語,令人忍俊不禁。而且,她用的「嬛」字並非楊玉環之「環」,而是因電視劇名噪一時的甄嬛之「嬛」。
再比如,她和女作家馮秋子在廣西合山逛街時,被當地精美的石頭工藝品吸引。書中,她將兩個女人挑揀商品時的場景刻畫得惟妙惟肖:「店主們個個好脾氣、高素質,對我們的橫挑豎揀很耐心,對我們的吹毛求疵不惱火,對我們的『一毛不拔』也保持風度。」這裡,將女人逛街、購物的可愛之處展現得淋漓盡致。兩人不僅並非「一毛不拔」,簡直是爆買。楊海蒂覺得「不管皮色、貴賤,入眼就好,有緣就收」,本來已經買了很多,可轉眼一看馮秋子買得更多。「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大概有幾十公斤。」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自己都害怕。正是如此風趣幽默的講述,讓這些遊記輕鬆活潑,同時還閃現出智慧與灑脫。
多方積累,在悅讀中增長見識
自古以來,讀萬卷書與行萬裡路是相互促進、相輔相成的。在書本中,可以享受閱讀的暢快和酣暢,完成知識的積累;走出書齋暢遊山河,則可以縱情天地。然而,即便一輩子「在路上」,也不可能走遍所有的景致。上佳的遊記能夠代替我們去到那些想去卻沒機會或不太可能去的地方,從而彌補遺憾。
楊海蒂是一個有心人,在動筆前總是做足知識儲備。考古學、地質學、民俗學、宗教學、神話學、生態學等廣博豐沛的講述,令人驚嘆。同時,她擯棄刻板、單調的知識陳述,而是仿佛化身金牌導遊,融知識性、趣味性於一體,把一眾名勝古蹟以文字形式呈現於觀者面前。這種多角度的講述,令作品脫離了走馬觀花式的窠臼,也使讀者不會感到疲累。
優秀的遊記,常常讓人有想去實地看一看的衝動,這便是文本巨大的成功。即便我們也知道,旅行需要耗費很多心神,有很多的不確定,可還是心嚮往之、樂此不疲。就像歌德說的:「人之所以愛旅行,不是為了抵達目的地,而是為了享受旅途中的種種樂趣。」楊海蒂說:「走南闖北慣了,完全可以隨遇而安。」她給所有旅行者作出了好榜樣,即便旅途中會有苦累,會錯過一些期待的風景,可每當用眼睛閱讀不同地域的星月,用腳步丈量無盡的大地時,安心享受美在其中,樂在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