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過中年便開始憶舊,特別懷念逝去的童年。專家在書上撰文分析這種現象,說愛回憶的人是老的表現,呵呵,老就老吧,自然規律。一段時間以來,我常常在閒暇時不由地憶起童年一些有趣的事情,這些趣事裡往往有昆蟲們的影子。
一、逮蟈蟈與捉螞蚱、捕擔杖。蟈蟈善鳴,在我們當地人叫它「蚰子」。身體有綠色、褐色之分,頭部有觸鬚,腹大翅短,長於跳躍。雌蟈蟈體形肥碩,後有尾巴一樣的產卵管,又叫尾巴蚰,經過燒烤後特別好吃;雄性相對較小,前翅有發生器,善鳴,最受青睞。小時候,每到秋天,家長會督促我們都地裡拔草,曬乾後留作冬天鋪炕用。我們常常到南城牆下一片玉米地裡,鑽到深處拔茅草。休息的時候就去豆子地裡逮蟈蟈,蟈蟈們顏色與豆葉十分接近,特別難找。
先聽鳴叫定大致的方位,再仔細觀察存身之處,最後才是逮。發現目標以後,一定要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後迅猛出手,將其捕獲。為防止傷了蟈蟈,最好的方法是用網兜捕捉。
當時還有一種有趣的方法,就是像釣魚一樣釣蚰子。先在高梁杆上栓一根線,在下面綁一隻螞蚱當做誘餌,在蟈蟈的面前晃來晃去誘惑它。蟈蟈會緊緊抓住螞蚱不肯放手,但還沒有來獵物,便輕而易舉的就成了我們獵物,頗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意味。
捉螞蚱也十分有趣,割穀子時,我們會拿一根莠子穗,跟在割穀子人的後邊,割谷的大人發現螞蚱就會逮住,遞給我們,我們接過來把它用狗尾巴草從螞蚱的鞍下穿過去,半天能穿上一大串,拿回家燒熟吃。
最高興的就是捉幾隻大「擔杖」,捉住兩條大後腿讓它們前後地抖動,真的像是人們挑水時擔杖起伏的樣子。不過這東西不僅是好玩,最實惠的回家放在草木灰裡燒烤出來,把頭拔去,吃著肚子裡黃燦燦的籽兒,有種別樣的香氣撲鼻。
二、捉「老包」。印象裡捉老包在春夏之交。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拿一個帶蓋的玻璃瓶,去野外河邊的紅荊叢裡捉老包,一根荊條上有時候爬一串老包。不長時間就能捉滿瓶,老包有三種,一種全身是黑的,這也許是叫它黑老包的原因吧!一種是紅色的,人們叫它紅媳婦。一種是金色的,個體較大,起名叫金牛牛。滿瓶的老包後拿回家,第二天早晨去餵雞,看一群雞滿院子追著老包吃,別提多開心了。吃過老包的母雞下的蛋都是雙黃的,蛋黃髮紅。
三、捉水牛。入伏了,一場大雨過後,在墳場上、大道坡,都會有水牛從地下破洞而出,去交配、去產卵。水牛是鞘翅目昆蟲,背上有兩個黑硬翅,藏著兩個軟翅,可以飛,頭上有兩根一寸多長的須。因是在雨後出來活動,オ又叫水牛。水牛是可以吃的昆蟲,去頭去腿去翅,用鹽醃一下,下油鍋炸熟,很好吃。
三、捉爬叉。爬叉是蟬的幼蟲,在我們當地也叫知了猴,小的時候誰沒有在樹底下捉過爬叉呢。雨後的傍晚,是爬叉出土的時候,爬叉特別喜歡在土地溼潤、鬆軟的時候往外鑽。我家不遠有片柳林,吃過晚飯孩子們撂下飯碗搶著往那裡跑,只要看到樹下面的土地上有鬆軟的土包時,就用樹枝輕地一撥,一個螞蟻窩大小的洞口便露了出來,再用手摳開薄薄的一層土,憨頭憨腦的爬叉就出來了。僥倖逃生的爬叉很快地爬上樹幹或小樹枝上去蛻皮,變成蟬。孩子們早晨也去小樹叢中找蟬蛻,賣到藥材公司,它是一味中藥,賣回來的錢買鉛筆或白素本。
除了蟈蟈、螞蚱、老包、爬叉這些,還有紅蜻蜓、綠蜻蜓等等,這些可愛的昆蟲現在已經很少見了,它們是我們童年的玩伴,帶給我們多少快樂,想想當年就這樣把它們捉來吃掉,實在是太殘忍了。
現在我們必須向昆蟲致歉,向它們說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