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廖穎
網絡版專稿 記者 廖穎 尋找諾亞方舟之行一開始就讓我覺得有點難以想像——在一個信仰伊斯蘭教的國家土耳其,尋找基督教《舊約》的一個證據!
先聽一段故事,那是人類記憶中最大規模的洪水……
「努哈奉到啟示說:『你的宗族中除已歸信外,絕不會再有人歸信你,故你不要為他們的行為而悲傷。你應當在我的監視下,依我的啟示而造船。你不要為不義的人們而祈禱我,他們必定要被淹死。』
……等我的命令來臨而洪水從地面湧出的時候,我說:『你把每一種動物各拿一對放在船裡,並使你的家屬——除已被判決者外——和信道的人們一起上船去。』只有少數人同他一起信道。他說:『你們上船去吧!這隻船的航行和停泊都是奉真主之名的……』那隻船載著他們航行於山嶽般的波濤之間.
……於是洪水退去了,事情就被判決了,船停泊在朱迪山上。」
除了人物名稱不對,你是否覺得這個奉神喻造船,攜帶動物走進大船躲過洪水的故事似曾相識?
不錯,你所熟知的「諾亞方舟」的故事大概不過如此,而我引述的文字並不來自你曾熟悉的《舊約?創世記》,而是《古蘭經》。
無疑,《古蘭經》中的洪水傳說與《舊約?創世記》中的洪水傳說有異曲同工之妙。《古蘭經》和《舊約》中的洪水傳說,它們的主人公是同一個名字,前者叫做「Nūh」(漢譯「努哈」),後者叫做「Nōah」(漢譯《舊約》譯稱「挪亞」,與希伯來語的發音相差甚遠)。「Nūh」與「Nōah」之間的讀音差別,只是反映了阿拉伯語與希伯來語之間的語音差別。
公元2世紀的猶太歷史學家弗拉維厄·約瑟夫,是一位把諾亞方舟作為一件確確實實存在的現實之物接受下來的早期作家。他用學究式的字斟句酌考察了靠近大亞拉臘山(M.t.Ararat)的一座小鎮的名稱,這座小鎮的名字在亞美尼亞語中的意思是「著陸的地方。」他寫道:「……就是在這裡,諾亞方舟到達了陸地。」
我們到大亞拉臘山的通行證是土耳其中央政府特批的,但即使這樣我們還是得接受軍方一個個關卡的檢查,每個關卡的檢查都十分細緻。「請大家主意,他們是軍人,只知道執行任務,不管其它」,同行的傑士昆先生一改笑容頗為嚴肅地警告我們幾個手中拿相機的人,意思是:「你們膽敢拍照,機毀人傷之時,無人能救!」軍官們表情嚴肅地核對我們的人數及物品,生怕疏勿過哪個細節;而我們也得必需嚴陣以待地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這一時刻讓我感覺空氣都是凝固的。
我們經歷了大概一個小時的盤山路,穿過山腳的一個兵站,繼續蜿蜒而上,沒多久來到一個「諾亞方舟博物館」前。據說越過這座山就是伊朗邊境。所謂的博物館其實不過是一個六邊形的房子,面積大概百十來平米。「這就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座關於諾亞方舟的實物博物館」,傑士昆向我們介紹。其實大家很快知道,所謂「實物」無非是幾塊看不出稀奇之處的石頭,之外便是滿牆的圖片,紀錄了幾十年來西方探險隊來此考察的情形。
攝影:廖穎
大約一支煙的功夫,我們迎來了這座博物館的館長,一位拄杖老人,頭戴毛線帽子,厚厚的墨鏡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神也和精瘦的輪廓不相稱,如果傑士昆不介紹,這位館長跟此地山區農民沒有外表區別。
表明來意,我們再次收穫了從頭到尾的老故事:「《舊約》中說……,《古蘭經》中說……」。然而這位館長無意間的一個玩笑倒是意味深長:「我講的這些和我即將帶你們看的東西都是西方基督徒們發現和研究的,他們說『有』,跟我說『有』不一樣,我說『有』,全世界都不會相信。」
在館長的指引下沿著博物館左面的山路而下,不到500米的地方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於是我們再次哄然:就是它!就是此前我們在伊斯坦堡看的一張照片中的那個船形疑似。直到站在這裡,我們才看出它的巨大,確實酷似一艘巨艦擱淺的印記。關於它是否為方舟遺蹟,很多人做過考察,其證據和理由我不想贅述,那天我看到它的第一個想法是:看看這漫山遍野的殘雪,看看這第四紀冰川刨蝕的地貌,冰雪融釋之後的雪泥再次凝固,什麼樣的形狀沒有可能?
我們在土耳其尋找諾亞方舟之旅即將結束,就在「全世界唯一的關於諾亞方舟的實物博物館」前空地上,我最後一次問同行的傑士昆先生:「你真的相信諾亞方舟的存在嗎?」,他笑了笑,繼而嚴肅地如是回答:「我相信有,但我更相信科學證據。我去過中國,去過我們突厥人祖先的故地。那裡跟這裡一樣,亟待解決的是提高民眾的生活水平。信仰讓世界上不同的人彼此和諧相處,而不必求證經典中的一事一物,重要的是大家都能幸福地活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