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難逢、覆水難收-晴雯:我任性、我做主

2020-12-20 曉楓微紅

1、導語

《紅樓夢》怡紅院的晴雯是整個大觀園區裡那朵真正的帶刺玫瑰……三小姐賈探春也是帶刺的玫瑰,但她的「帶刺」並不是時時處處,該軟弱的時候她會軟弱、該圓滑的時候會很圓滑、該世故的時候會很世故。

只有晴雯,從頭到尾,從開始出現在小說裡,到她的生命結束,都一直剛直不阿、寧折不彎,用襲人的話形容她就是一塊暴炭的個性。

2、高標見嫉、自負任性

我們會欣賞晴雯的直率、沒心機、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表現出真我風彩。但是,在榮國府裡面,晴雯只是一個高級一點的丫頭,老太太看重她的外表出眾、聰明伶俐,又有一手出色的針線手藝,所以早早就指派去怡紅院,呆在寶玉身邊,將來妥妥就佔據一個姨娘身份。從晴雯身上,可以看出賈老太太的喜好、看人的眼力,還真是「有毒」……

以晴雯的聰明,因此早就心知肚明,也一直盡職盡責的「克盡己任」:以姨娘-半個主子的身份高要求自己,也用此標準參與管理怡紅院……怡紅院的大丫頭要管理二等以下的所有丫頭、婆子。

只是,怡紅院裡面的大丫頭還有幾個人,而且,最重要的,怡紅院裡有一個不是主子勝似主子的人物……花襲人。花襲人是王夫人最信任的大丫頭。

怡紅院寶二少爺只管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享受生命的過程,是個真正的富貴閒人。其它人只負責哄著這位主子,少惹事生非,就功德無量。

王夫人親口說過「把寶玉交給襲人,她放心」,充份說明她喜歡的是襲人這類型的……沒有太出彩的外表、沒有很伶俐的個性、沒有出眾本領,只負責溫柔、順服,就可以了。(是不是跟晴雯剛好相反?)

正因為王夫人有這樣的交代,再加上襲人的個性更能服眾,所以怡紅院上上下下,無不以襲人為尊……聽襲人的就沒錯。這種尊重,並不是行政手腕、而是發自肺腑的。

襲人就是晴雯的對立面……一個眾人眼裡的「最賢人」,晴雯就好像是一滴水,眼裡容不得一點塵埃、好「打抱不平」,生生的活成一個「刺頭」的角色。

襲人在家的時候,晴雯這個刺頭那怕再個性一點,大家都會看在襲人的份上,讓一讓,別驚動上面的主子,大家都好過。襲人不在的時候(回娘家了)晴雯就代行使當家理事的職責,打罵、管教小丫頭墜兒,還把墜兒趕出去。……

小丫頭做錯事,適度的打罵、管教都正確,把人趕出去就越權、犯大忌了。晴雯急於表現:別以為襲人才能管好怡紅院,我更加雷厲風行處理乾淨。……是不是這個潛意識讓晴雯成為出頭鳥?不得而知。只是,晴雯並不知道自己的越權行為,會對自己的處境造成多大的危害?

這時,平日就不得勢的王善保家的趕緊向王夫人進讒言,說晴雯仗著自己長得好,平時十分張揚,對小丫頭們和婆子們兇巴巴的。

此時,王夫人一聽,立即觸動心事,問王熙鳳晴雯是不是長得削肩膀,水蛇腰,有點像你林妹妹的?」……顯而易見,是極其憎恨的樣子。

正是晴雯平時不容人、不讓人的個性,給自己樹立了壞形象,那些曾經做過錯事、吃過晴雯的虧的小人都躲在暗處,等待機會進饞言、把晴雯拉下馬來。

3、耿直是把雙刃劍

與人相處時,既希望對方可以比較直接,有話說話,清楚明白,別弄個彎彎曲曲,繞來繞去,故作深沉;另外一方面,如果對方說話太過耿直,又往往會說話不好聽,讓人心裡不舒服。這些只是說到人之間的相處模式。

晴雯所在的怡紅院,住著賈家的繼承人、寶塔尖上的寶二少爺。主子(這裡直屬王夫人管理)平時就看她們整體的表現、不是看個人秀……真看個人秀,晴雯什麼時候都比不過襲人在王夫人心裡的份量,連麝月都比晴雯要好……這是老王夫人的品味,沒辦法的事。

晴雯錯在不自知……既不知道自己在王夫人心目中的地位和作用,又不知道自己得罪的那些人時刻可以要了她的命……老祖宗早說過,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晴雯不懂得「與人為善,方便他人,也是方便自己」的道理。

怡紅院內大大小小一共20多人,這個小集體是王夫人重點控防的區域。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純粹看這些矛盾事大事小……聰明的管理者會抓大放小,以求「家宅平安」。襲人之所以得人心,就是處事圓滑,不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

晴雯不一樣,看到別人出錯馬上抓住不放,一定追究到底。你不能說晴雯的態度有錯,但方法可以斟酌、變通,採用溫和一點的處理方式,大家容易接受……水至清則無魚,誰都有犯暈、出錯的時候,何況,晴雯處理小丫頭事件,是越權行為,給自己增加了汙點。在自己處於不利地位時,自己就成了對方反擊的對象。

晴雯的錯,在於情商太低…跟襲人相比,差距太大。梗直的個性,既傷人更傷自己,恐怕晴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為何白白擔了個「妖精」的罪名。

4、心比天高、命如紙薄

晴雯被逐出大觀園,是被冤枉了,但也是「咎由自取」……槍打出頭鳥,不說要討好王夫人等主子,為了自保,平時也該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要混日子的話很容易過,就象其它大丫頭一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好。應付王夫人這樣的主子,躲著、避著就好。

曉楓說:性格決定命運、態度代表一切。從晴雯的遭遇,充份驗證了人的相處之道:中庸份子,並不是躲避問題、逃脫責任,而是以更溫和的方式待人處事,既是自保、也是幫人……形勢比人強,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所處位置,做適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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