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菸的火爆背後，其實危機四伏。線下實體店成批倒閉，並存在一個極其龐大的制假售假網絡。你抽的電子菸，可能就是劣質電子菸。
文｜金融八卦女作者：林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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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菸，突然成了一個風口。
年初，羅永浩在錘子新品發布會上推出福祿電子菸，褒貶不一；前同道大叔創始人蔡躍棟推出YOOZ電子菸，在朋友圈售賣，據說短短的24小時之內，銷售額飆到500萬元。
有人說，現在生意場上，見面掏中華都被淘汰了，抽電子菸才是身份的象徵。
一個年近不惑的老哥兒已有多年的煙齡，以前每天大半包中華不間斷，近一個月跟風電子菸，普通香菸銳減至一天一兩根。
他老婆反映說，聞到的煙味確實少了、淡了。
老哥兒一共入了兩個電子菸機器，一個200多元，一個600多元，加上煙彈煙油等耗材，這比抽45元/包的硬中華還便宜不少。
別以為只有老菸民才抽電子菸，小菸民也不例外。
我採訪到一個女大學生，因為學校管得嚴，改抽電子菸（學校附近就有電子菸實體店），已經有了一年的電子菸齡。目前有2個機器，全部消費加起來也就1000元左右。
她說：「如果抽了一段時間電子菸，再去抽香菸，會感到噁心。」
包括她在內，她的班裡已經有三個人成了電子菸的擁躉者。
▲ 電子菸使用動機調查 來源：中國產業信息網
根據中國產業信息網發布的電子菸使用動機調查顯示，用電子菸幫助戒菸、控制菸癮已經成為了人們的主要使用動機。
電子菸這麼神？帶著疑問，我走進了北京的電子菸店一探究竟。
1.
/ 電子菸體驗店： 位居核心地段，周末門可羅雀 /
你眼中的電子菸體驗店是什麼樣的？
也許是這樣的，一個較為封閉，燈光昏暗的環境下，一群人圍在一起，吞雲吐霧。
但實際卻是這樣的，毫無遮擋，完全敞開，燈光明亮，卻空無一人。
這是位於北京核心地段朝陽大悅城的一家電子菸店，已經開了三年多。
我在周六下午來到這裡，此時的大悅城人聲鼎沸，和這家店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
我發現，這裡的產品沒有標價。我問店員為什麼不標價，可能看我穿得不像電子菸潮頭的弄潮兒，他傲慢地說本來就沒有後便不再理我。
看了看布滿灰塵的桌面和器材，我離開了朝悅的這家店。
鬧市區都不火，難道電子菸沒錢賺了嗎？其實不然。我又探訪了附近另一家位於居民樓附近的電子菸體驗店，才了解這背後的緣由。
2.
/ 玩家店： 「大煙」愛好者固守一隅， 拒絕過度商業化 /
玩家店就位於距離大悅城不遠的一條餐飲街上。
這條餐飲街相較大悅城一帶，顯得有點破舊。電子菸體驗館位於這座鐵質建築的二樓，與朝悅的境況十分懸殊。
這家店規模比大悅城店更小，有趣的是，店裡除了店主外，也空無一人。據老闆解釋，周末大家都出去玩了，人就少了，有時候晚上的人才會多起來。
相比大悅城店的服務不周，這家店主的老闆倒是十分熱情。我以戒菸需求者的身份和他聊了不少，頗長見識。
電子菸大致分為兩種，一種被稱為「大煙」，主要特點是煙霧量大，而且構件、操作也比較複雜，包括機器、霧化器、煙油等，玩得好的一般都會自己動手DIY霧化器。
這種電子菸更為小眾，價格更貴，也是電子菸文化最核心的載體。
▲ 店主展示「大煙」
另一種是「小煙」，特點是構件簡單、操作便捷、容易攜帶，近些年流行起來，對「大煙」市場形成強烈衝擊。
開頭提到的老哥兒和女大學生都是用的「小煙」，「小煙」很大程度上成了戒菸需求者替代香菸的依託。
▲ 妹子們使用的「小煙」款式
這家店主做「大煙」，輔做「小煙」，主要特色是有接近150種口味的煙油，據老闆說它是北京最全的店之一，絕大多數來自英美進口。此外還做淘寶渠道，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供應商。
店主是一名資深的「大煙」愛好者，玩電子菸已經五年多了。而抖音，則是他們「大煙」愛好者的聚集地。
▲ 煙油
比起朝陽大悅城的商業連鎖店，這個玩家店的服務對象更多是「大煙」玩家。
和商業連鎖店讓你買完麻溜兒走人不同，玩家店會教授玩煙的技巧。
▲ 「大煙」玩家吐煙圈
店主說：
「我的合伙人資歷更深，他從2006年，剛開始有電子菸的時候就開始做了，但沒有做大，主要是因為我們玩家店不想過度商業化。」
店主及其合伙人對國內圈子頗為失望。他們反映，國內玩煙的一般都是自己學，然後到處得瑟，不願教給別人，而老外更喜歡分享。所以，大家各玩各的，整個玩煙圈子一盤散沙。
3.
/ 電子菸實體店衰退，
線上線下假貨橫行 /
雖然這個電子菸玩家店的店主看起來在堅持不少原則，但我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他，你們應該也很賺錢吧？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但表示「小煙」衝擊了「大煙」的市場。
「小煙」推出以後對「大煙」有很大影響，「小煙」更容易被顧客接受，主要就是便捷。而且現在大多數人都是以戒菸的動機去玩電子菸，抽「小煙」的多，以前大家有新奇感，「大煙」賣得好，利潤會比較好，現在差了。
而目前的「小煙」當道，導致不少電子菸玩家店關門。據店主說，他們之前在三裡屯有個店，因為房租貴，今年給關了。
事實上，整個北京的實體店都在衰退。
除了各種藏在住宅區的小工作室以外，北京玩家店和商業店加起來大概也就剩下十幾家，只有曾經的一半。
而線上店的增加，卻帶起了仿冒產業鏈。
「一些商業連鎖店自己做仿ODM廠商的貨，它們有自己的工廠，拿到一個機器的各種各樣的數據後就開始打樣仿冒。比如可能是一個純銀的機器，它做成一個鋁、錫的，然後鍍一層塗料。賣的還是銀的價格。」
在下圖的電子菸產業鏈中，ODM、OEM工廠與代理商經銷商之間的勾結制假、售假十分廣泛。
▲ 電子菸產業鏈 來源：中商產業研究院
除了機器造假，還有煙油造假。
店主指著一瓶牛軋糖口味的煙油說：「小工作室很多都在賣假油。以這瓶牛軋糖煙油為例，售價是98元，我拿到的成本是60元，近40元的差價分攤到租金、人工等成本其實也就賺十幾元錢。
而小工作室的售價同樣是98元，但它的成本只有十幾元甚至幾元錢，具體是怎麼來的你也就能想到咯。」
▲ 牛軋糖煙油
「網上有幾家煙油店價格很便宜，銷量特別高，老玩家有辨別力會好一點，如果你是新手，你根本不知道買的真假，而且煙油一開封就不能退換了，這裡水很深。」
「我們其實也非常希望有關部門也能給電子菸出些規定，那時候假廠家會倒一大片」。
店主最後十分誠懇而又篤定地對我說。
我調查了多個電子菸使用者，他們均稱假油盛行，早已是業內潛規則。
儘管也有無需注油、加熱菸草的電子菸，比如IQOS：
但煙油在產業鏈的地位難以替代，而劣質煙油的危害性不可低估。
兩家線下電子菸店的冷清狀況、以及店主的爆料與電子菸市場的看似火熱形成了對比。
除了北京，還有其他一、二線城市的電子菸實體店也有衰退現象。數據顯示，不少之前有二三十家電子菸實體門店的城市，到現在只剩不到5家。
但從行業空間來看，我國擁有3.5億菸民，居世界第一，但電子菸市場發展滯後，僅佔全球的6%，市場空間巨大。
不過線上渠道的擴張，是線下電子菸店衰退的誘因。例如，現在新發售的福祿電子菸、YOOZ電子菸走的都是線上渠道。
國內市場方面，儘管我國生產了全球90%以上的電子菸，但依舊是以出口為主。從出口市場看，歐美市場佔據了出口份額的83.7%，而僅有5.6%的產品最終在國內消化。
▲ 電子菸出口地分布 圖表來源：中國產業信息網
當前國內電子菸生產企業約有500家， 大多數集中在深圳，行業處於完全競爭狀態。 目前我國尚沒有生產電子菸的上市公司，不過在電子菸生產的前端和後端均有上市公司介入。
4.
/ 結語 /
最後說一個人們都關注的問題，那就是機器、煙油等如果都是正品，就一定健康嗎？
從受訪者來看，電子菸對於緩解他們的菸癮似乎都有明顯的效果。
店主的話也側面印證了從這一點：「我前年開始抽小煙，現在根本聞不了香菸，所以我們店是禁香菸的。」
BBC紀錄片中毒理學家馬奇·高利維奇的一項實驗顯示，細胞接觸雞尾酒味電子菸霧後，培養皿中尚有53%的細胞存活，而接觸薄荷味煙霧的細胞存活比例只有25%，難道這還和煙油有關？
▲ 薄荷味煙霧後，細胞有25%的存活率 圖片來源：BBC
科普網站果殼網文章科普貼中顯示：
煙油中加入的香料，只有很少部分經過了嚴格的檢驗。對消化系統和皮膚是友好的，卻不一定在進入呼吸系統後也同樣安全。
例如我到訪的這家店，店主這近150種口味的進口煙油的安全性也是有待研究的。
so，雖然電子菸很潮，但它只是菸民擺脫香菸的第一步，真正的戒菸是連電子菸也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