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研究高考報考來說,少年班是一個小眾話題,但卻是一個有深刻教育學意蘊的問題,特別是結合我國當前的「教育生態」來談,更是「一言難盡」。
假如您發現自己的孩子符合條件可以報考中國科技大學、西安交通大學或東南大學的少年班,準備報名,這時,孩子所在的高中學校(如果上了高中)很可能會出面勸阻你:何不再學一兩年,然後上北大、清華?
他們很可能會「苦口婆心」地勸你。
沒辦法,考上北大、清華的「顯示度」太高,高中學校一般都不會忽視這種可能——僅是「可能」,我的高中同桌,兩口子就被這種「可能」說服,沒有讓孩子報考中科大,最後16歲高三參加高考上了南開數學系。南開數學當然也很好,甚至可以說很理想。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個例:高二可以進科大少年班,專業任選,但是沒去,想第二年衝刺清北,最後去了蘇州大學。
2018年開始,北大清華也開始招「少年班」(僅數學專業,先是清華放風出來要招,北大馬上跟進)。我認為這是好事——起碼高中學校沒有了「再學一兩年上更好學校」這一勸阻理由。
要而言之,還是「模式」問題,一種特殊教育的「模式」問題:即是否需要、是否允許這樣一種教育模式存在。
(註:一提到「特殊教育」,很多人首先聯想到的會是殘障兒童教育。實際上「超常兒童」教育也屬於特殊教育範疇——這時我們對「特殊教育」的定義是:給因各種原因其教育潛能無法實現的兒童的教育。)
2020年5月6日,24歲的中科大10級少年班畢業生、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博士生曹原,與其博導背靠背連發兩篇Nature文章,介紹魔角石墨烯研究的新突破,繼兩年前使石墨烯實現超導(這是「諾貝爾獎級」成果)之後,再度引起轟動。也使中科大少年班又一次進入人們的視野。#天才少年一天兩登Nature#
「我只是跳過了中學裡面一些無聊的東西」——這是2018年曹原接受《Nature》採訪時說的(表示自己並不特別)。
我相信很多人都感受過這種「無聊」。我就感受過。三十年前我一上高三,就被這種無聊困擾,因為我知道我已經達到了某種「飽和」狀態,但沒辦法,還是得「刷題」,保持不同科目相同投入時間的「邊際產出」(就是分數變化幅度)不變,同時保持「競技狀態」。
這種無聊是不是應該避免、可以避免?
我認為答案是肯定的。曹原的存在就能證明,中科大少年班那麼多英才:莊小威、尹希、洛利群、張亞勤……都能證明(不要一提少年班就拿寧鉑幹政謝彥波說事。首先我不認為他們是「失敗者」;他們可能有「問題」,這些問題也可能與他們上少年班有關,但很難說他們按部就班就不會出這些問題)。我上研究生的時候有一個老鄉是北大物理系的博士生,比我還小兩歲。因為他就沒上過小學,上學就直接上了初中。我身邊14、15、16,中學小學跳過級,最後考上北大清華的多的是。
我們的教育,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窠臼」?為什麼不能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給予更多的自由?
少年班的模式,當然可以有,還有跳級、轉科、轉系,真正的「彈性學制」,等等,無疑都可以有更大的自由度。就以大學轉係為例,假定完全放開轉系,所有人都轉去了計算機、金融,我相信一屆下來,起碼四分之一的人會因學不下去轉回自己原來的系或其他系,剩下的四分之三,有至少一半的人畢業找不到合意工作(甚至找不到工作),找到工作的又至少有一半會在半年、一年(最多三年)後跳槽、轉行。一個培養周期下來,就會回到一個新的「平衡狀態」,而且我相信這個新的格局,與「原點」(就是當前的分布)不會相差太大。
最後再說回到我那個小友,即我高中同桌的兒子。這個孩子是一個數學天才,高二就獨自證明了一個小猜想。他從小喜歡跟我交往,現在的微信朋友圈也屏蔽了父母(這很常見),但和我保持日常交流,有事都跟我商量。一上高三我根據他的學習成績和學習狀態就給他定位了南開大學數學系,最終2018年高考以吉林省理科最低分被南開大學數學系錄取,現在是南開數學系本級專業最拔尖的學生(沒有之一),他在我能看到的2018-19學年總結中提到,在整個高三期間他主要的時間都在用來學數學,在最「瘋狂」的高三下半學期,他每天用於學習數學的時間也超過6小時。
幸好,他還能靠考分上南開數學系,這其實還算理想,但他浪費了起碼一年的時間。這個可以不算大的問題,更大的問題是:
我們的教育,到底能給他這類孩子多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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