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霸名叫高天一,聽上去就很厲害的樣子,天下第一厲害,功課考試運動樣樣第一,就連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學神趙天真表示這樣子的學霸很迷人。
既然迷人,趙天真就打算追他。
怎麼追呢?
自古女追男隔層紗,趙天真身為學神,當然是用學習來作為突破口,農村包圍城市,從外圍出發,逐漸攻略學霸內心,趙天真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非常好。
於是她開始實行。
「高天一,你這周六有沒有時間,下周就要期末考了,我們去圖書館學習吧。」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趙天真下了晚自習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高天一每日回家必經的小巷子口,學著電視劇裡臭流氓擋住花姑娘的手法,一腳踏在牆上一腳撐地,45度角仰望天空,顯出自己很裝逼很厲害的樣子。
高天一徑直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誒!誒誒!」趙天真認為學霸很沒有禮貌啊,她往常在學校裡可是走的御姐高冷小仙女範兒,好不容易紆尊降貴,這人怎麼能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趙天真追了上去。
「就自個習,別的什麼都不做,就當交個朋友。」
「你看你,仗著腿長跑這麼快,我跟不上。」
筆直朝前衝的高天一腳步似乎頓了一下,而後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趙天真精神一震:「去吧,你看,我倆一個學神一個學霸,坐在一起學習多有意思。」
學霸高天一側頭斜睨了她一眼。
「上次月考我記得你超出年級第二一百分。」
「嗯……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趙天真點頭。
「不出意外,一年後的高考,你是不用參加,直接保送的。」
「你這麼一說好像也對……」趙天真點頭如啄米。
頓了頓,男生用毫無起伏的語調說著:「我就是那個年級第二。」
趙天真眨了眨眼睛,看著高天一,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解。
高天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從來沒有複習過吧?」
趙天真點頭。
「我也從來沒有複習過。」高天一微微昂首。
「所以……?」
「所以你約我去圖書館學習?」高天一似乎哂笑了一下,「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
趙天真怔了一秒,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她點頭認真道:「那既然這樣,我們就去遊樂場。」
本來以為高冷的學霸不會答應,結果男生在猶豫了一秒之後,點了頭。
第一次約會,趙天真精心打扮了一番,可以說是很精緻的豬豬女孩了,結果到了遊樂場,發現世界和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現在竟然還有搖滾過山車了?200米垂直體驗簡直不能更酸爽。
穿著仙女裙的趙天真怎麼玩?正在趙天真安慰自己「來都來了」的時候,一旁的高天一不知道怎麼變出了一條長褲,九分的,印花,破了洞,牛仔,還特潮。
「你們女孩子就是麻煩。」高天一把褲子遞給趙天真的時候臉依舊是臭的。
不過趙天真不在乎,她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哇,高天一你真的好細心呀!」
於是一整天都玩得很開心,只不過從跳樓機和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高天一的臉似乎有點白。
今年夏天的溫度也太高了,趙天真以為高天一是中暑。
興盡而歸,高天一帶著趙天真去了市裡最豪華的旋轉餐廳吃晚餐。
牛排,小資,特別文藝。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要多拍幾張照。」趙天真拉著高天一一頓狂拍,然後開心地和高天一共進晚餐。
身邊有人看到趙天真的樣子,忍不住有些竊竊私語,可是女生卻仿佛沒看見。
「沒有人跟你搶。」高天一看著狼吞虎咽的趙天真面無表情道,而後給了她一個嫌棄的眼神。
晚上回家,臨到分別的路口,趙天真從兜裡掏出來一個自己做的碎花束口袋:「送給你的,零錢包,我自己做的哦。」
高天一收下了,臉上還是很高冷:「快點回去。」
趙天真就聽話地回去了。
回去了還在想,高天一果然高冷,今天一整天都沒見他笑過呢。
看來要讓他多開心才能更好地攻略學霸。
趙天真和高天一不是一個班,兩個班在二樓走廊的一頭一尾,趙天真要去找高天一,需要穿過長長的走廊全年級一百多雙眼睛走到他面前。
流言蜚語炸開了鍋。
「醜女居然要追高天一,嘖嘖嘖,以卵擊石勇氣可嘉。」
「誰給她的勇氣?梁靜茹?」
「到底是搞學習的,看內在不看外在,心靈的碰撞才是真愛的火花……」
「你怎麼知道看了內在?你是不是……嘎嘎嘎……」
……
趙天真心臟很強大的,一概不理,頂著一張無鹽臉到了高天一面前。
「今天我聽了一個腦筋急轉彎,出給你聽,紅豆是什麼變的?紅豆是綠豆從樓上摔下來出了血於是變成了紅豆,哈哈哈哈哈,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高天一面無表情。
「還有一個,小女孩和媽媽去燒烤攤吃小龍蝦,小女孩問媽媽,媽媽,你說小龍蝦的爸爸媽媽會不會很傷心啊?我們吃了他們的孩子。媽媽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燒烤攤老闆說,不會的,他們全家都在這裡了。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笑話可笑死了我,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高天一看著趙天真,依舊面無表情。
「還跟你說個……」
「以後不要在學校裡找我。」
高天一突然打斷了她。
「嗯?」趙天真不解。
「白痴。」學霸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就回教室了。
趙天真在高天一教室外面站了一會兒,上課鈴響,於是她轉身回去了。
看來今天的笑話不好笑呢……
趙天真把書店裡所有的笑話大全都買回來了,還從微博上下下來許多的段子列印成冊,花光了所有的零花錢。
無怨無悔。
趙天真在自己的課桌上刻下了這四個字,老師因為這事兒指責她毀壞公物的時候趙天真振振有詞——向偉大文學領袖魯迅先生致敬。
老師氣得手直抖。
趙天真鍥而不捨地拿著新學的笑話講給高天一聽,男生不要她在學校找她,於是她就在他回家的路上學臭流氓堵他。
「不好笑嗎?那我換一個。」
「這個一定好笑,我昨天笑到肚子痛。」
「再跟你說一個……」
「不如我來跟你說一個吧。」男生腳步突然停下打斷了她,趙天真愣愣地看著高天一轉身,愣愣地看著他好看的眼睛望進自己的眼睛裡,「你喜歡我。」
「嘎?」
「好不好笑?」
「什麼?」
「在跟你說笑話,配合就好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趙天真果真配合著笑了出來。
高天一看了她一眼,走了。
高天一這個人吧,不愛笑。
官方一點的說法,就是高冷。
但其實趙天真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不這樣的。
小的時候,趙天真因為剛從鄉下奶奶家過來,和親生父母都不熟悉,整天繃著一張臉,還是隔壁家長得好看的高天一跑過來。
一忽兒給顆棒棒糖:「天真,你舔一舔,超甜的!」
沉默寡言趙天真甩給小帥哥一個冷酷的眼神。
一忽兒又抱個小熊玩偶:「天真,你捏它的手,可以說話呢!」
趙天真:「……」
她要不要告訴這個白白嫩嫩的小男生這些小孩兒玩的東西她很早就沒興趣了?
一起上同一個小學,小天一搬著凳子和趙天真坐一起:「趙天真我數學不好,你教教我。」
冷酷的趙天真斜睨著這個一天到晚抱她大腿的小鄰居,嘆了一口氣,小大人一樣真的開始當起了高天一的小老師。
這一當就是六年,他們從兩隻小松鼠一樣的童年一起長到了含苞待放的少年,終於在15歲這年迎來了青春期。
趙天真天賦過人,自小就展現了她天才的屬性,重點高中是保送的,三年後,不出意外也會保送到重點大學。
高天一就不一樣了,他的資質頂多只算中上,為了追趕趙天真,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好不容易考上了和趙天真一樣的高中,中考結束後的那天,少年跑到少女面前,羞紅了一張臉。
「我們去畢業旅行可以嗎天真,路線我全都規劃好了。」
向來冷言冷語的趙天真那天看著高天一,高智商少女一秒就讀懂了男生的心理。
她揮了揮手,語氣很認真:「高天一,在找到一份完美的工作之前,我暫時不考慮戀愛,你要是願意,可以等我嗎?」
所謂的完美的工作。
就是有錢的工作。
趙天真家窮,父母沒有多餘的閒錢給她生病的奶奶治病,趙天真最大的心願就是趕緊賺錢,趕緊長大。
從小在蜜罐裡長大的高天一看著趙天真一臉堅定的樣子,眼神明滅了好幾下,最後才垂了垂小腦袋:「哦。」
要說趙天真喜歡高天一嗎?
唇紅齒白的白衣少年,智商再高的女孩子,也是會心動的。
可是女孩子要矜持對不對?
而且不能太快讓男孩子覺得自己容易上手對不對?
所以趙天真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太著急。
那個時候的趙天真,心裡藏著美好的願景,前途一片坦蕩,似乎從來也不知道,未來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直到火災降臨的那一天。
三年前奇峰市的某老住宅小區起了場大火,禍及了當時在家裡安靜做作業的趙天真和高天一善良溫柔的爸爸,高爸爸原本逃出去了的,但當得知鄰居家的趙天真還在家裡的時候,義無反顧地衝進了火場,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
從那天起,高天一就變得很高冷了。
尤其在對著趙天真的時候。
尤其在面對著趙天真那張在火災裡燒傷的下巴的時候。
「對著一個醜女,傻子才喜歡得起來。也不害臊。」
同學們看她的眼神惡毒得不像話。
趙天真會在乎嗎?
不存在的。
她只在乎高天一。
當年火災,高爸爸本來逃出來了,但是自家兒子哭著喊著說天真還在裡面,高爸爸沒辦法,嘆了口氣轉頭衝進了火場。
那場大火燒光了趙天真一家所有的財產,趙家父母要去外地謀生路,趙天真死活不願意一起去,最終她一個人留在了奇峰市,跟著高天一和他媽媽,趙天真死皮賴臉地住在了高天一的隔壁。
劇情全都調換了過來。
小時候是高天一舉著棒棒糖追著趙天真跑。
現在換成了趙天真背著書包追著高天一跑。
「高天一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哎呀我路痴呢,你帶帶我。」
「學校附近又開了個新網吧,我和你一起去開黑吧。」
……
高天一始終一言不發。
又是一次趙天真等在路口截高天一,沒有等到男生,卻等來了高天一的迷妹團。
迷妹團們似乎忍了趙天真很久了,看到她就開始用語言惡毒攻擊,罵了還不爽甚至要動手,可是就在迷妹團的拳頭即將落在趙天真身上的時候,高天一出現了。
男生像是一尊大神擋在了趙天真面前。
男生只說了一個字:「滾。」
對於高天一從天而降英雄救美這件事,趙天真有自己的理解。
「你喜歡我是不是?」
「好巧不巧,你怎麼會那麼偶然路過那個路口呢?說明你也是在期待我的出現的。」
「高天一,你還記得中考前夕你約我去旅遊嗎?明年高考結束,我們就一起去旅遊好不好?」
趙天真頂著個醜陋的下巴在高天一旁邊絮絮叨叨個不停。
帥氣的男生扭頭看她,自從上次救了她之後他就默許女生這麼跟在自己身邊了。
「你也不怕嚇著別人。」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正擔心著,卻見女生從包裡掏出個東西。
「我帶了口罩,不用怕。」
高天一突然間不說話了。
長長的睫毛垂下去,夏天的風呼啦啦一吹,瀲灩的波光又蕩漾了起來。
「傻子。」
男生悶悶地笑著。
「你說什麼?」女生沒聽到。
「沒什麼。」高天一又板起了臉。
學校裡似乎開始流傳著高天一瞎了眼真的喜歡那個年級第一的醜女趙天真的流言。
偶爾趙天真聽多了也會跟高天一說一嘴:「不然我倆就在一起算了?你看大家都說成這個樣子了。」
高天一像看白痴的眼神一樣看她。
起碼,他們之間的關係總算恢復了一些。
趙天真偶爾也會在心裡這麼掂量。
沉浸在快樂的學習裡的時間倏忽而過。
高考那天,趙天真很早就出門了,可是公交車上一個小少年突然暈倒,沒有人伸出援手,趙天真看看還有時間,就半扛著這個小少年去了醫院,通知了家長辦好手續,堪堪趕到考場。
結束了兩天的考試,一出校門趙天真和高天一就看到了那個小少年。
面色蒼白的小少年活蹦亂跳起來,陽光下一照,居然還挺好看。
看著那小男生眼睛裡的光芒,高天一止不住地心裡一沉。
果不其然,那小男生見了趙天真,笑得眼睛都沒縫了:「天真學姐你好,我的名字叫做宋晨,明年我就高一了,和你一個學校,天真學姐,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是不是忘了說了?
高智商少女趙天真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
雙眼皮,黑曜石一樣的黑眼珠。
睫毛長的仿佛有睫毛精長在臉上。
除了下巴,趙天真的五官還是漂亮的。
宋晨小少年看著趙天真的眼神帶著光,戀慕的光。
可是這道光被高天一擋住了。
男生站在趙天真面前,低頭俯視著宋晨,一張臉冷出冰渣子:「不可以,她是我女朋友。」
咦?
咦咦咦咦咦咦?
身後的趙天真瞪圓了雙眼,表示寶寶真的不知道劇情會這樣發展呀!
原來只要來個情敵就好了呀!
起火的原因是高天一在家裡自學電流路線,老化的電線經不起高伏電壓於是起了火,每次看到趙天真臉上的傷,他就自責心疼無以復加,他才不想趙天真喜歡自己呢。
分明是他喜歡她。
高天一每年寒暑假都去打工,終於攢夠了趙天真做整容手術的錢,臨到頭卻改了主意。
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模樣,為什麼他要替她在意?
在一起後,趙天真問過高天一。
「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淡?既然你喜歡我。」
「因為……先喜歡你的人是我。」
真正冷淡的原因,是原本我的告白,卻被你搶了先。
那我還要怎麼開口呢?我的女孩。
男生啄了趙天真的唇一口,漂亮的眼睛落滿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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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餅,職業撰稿人,辦公室OL,工作來了敢拼敢闖,夜深人靜所思非人……喜歡講真話,活出真性情,不悔人間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