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回家後,趴在溫暖的床上,看著大學同學們紛紛曬出來的同學聚會,我都會默默點個讚然後淡然地繼續刷消息。
我,是不會參加高中聚會的。換句話說,我在高考結束的那天下午,就立刻退出了「一班群」並清空了列表裡所有的一班同學,如今回想起來,早就沒有當年的憤怒與委屈,甚至可以自嘲地把當年那些不公當做段子講出來。
最近發生的「玉蝴蝶教師」事件想必大家都有耳聞,高中時期的我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誰說16歲一定是最明媚的時光,這段心思異常敏感的時間裡,一點點傷害都能留下巨大的悲傷,需要漫長的療傷過程才能平復傷痕。
人際關係不佳、學習成績不理想、迷茫不知道努力的方向等等這些煩惱,在當時的我看來都不值一提。那時的我因為沒有參加老師的補習班被老師帶頭孤立,全班同學不敢與我講話,上課時被老師惡言相向,即便與其他班的同學一起說話,也會被看見這一場景的班主任一句:「你會不會甩胳膊」而被罵「不要臉」,在全年級面前難堪……
而當你想向其他人訴說時,誰又能相信所謂的重點班班主任是這樣的老師呢?
那個時候我也懷疑,自己的價值是不是真的像他們口中那樣,像被人唾棄的垃圾一般,我年少的自尊就被他們這樣隨意地踩在腳下,毫不掩飾地扔在全班55個人面前。
原本入學成績34名的我,年級名次前100的我在恐懼和憤怒下,鼻咽炎和腸炎使我出勤率不足一半,成績也落到了200名去。
最後我不得不與老師在走廊裡對峙,在被不知道多少次請出教室後,我看著走廊裡明淨窗戶外的碧藍天空,拿著練習冊去了操場,上課時間空無一人的操場,早春的清風撩起我耳邊碎發,隱隱還能聽到其他班級的歡笑聲和讀書聲。
我把卷得皺巴巴的練習冊一點點撫平,如果真的一無所成就會變成我最討厭的人口中的笑柄,這樣的生活,逃離有什麼用,只能拼命向前奔跑,努力發光發熱,奔跑到他們無法憑藉一面之詞就否定你全部的地方去。
我看了眼手錶,踩著下課鈴聲上了四樓,看著班主任扭曲的面孔,在他噴著口水罵我的難聽言語中微笑起來,他瞪著我:「笑什麼笑,你一個小姑娘這麼不要臉?」
我瞥了他一眼,然後把手揣進兜裡,聲音平靜得令我自己驚訝:「我要轉班。」
「什麼?」
「不是說小班調到平行班可以隨意選班級麼?我要轉班,我想在這個班待著了。」
他迅速收起怒容,竟徐徐對我講道:「我雖然平時對你嚴厲了點,但我是不想讓你走的。」
「我母親在家長會上會和你說的。」
我在心裡冷笑,是啊,沒有我這個受氣的靶子,他的威嚴在哪裡建立呢?因為我被特別對待的原因,很多不去他那裡上課的學生也紛紛去那裡上課,而他作為教師,去其他班級代課,卻被其他班級同學們吐槽說經常講錯題,我們班級平時講題也都是同學們自己研究。
這樣的老師,去了補習班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我母親很早就建議我轉班,而那一天我終於鼓起勇氣,下定決心離開這個班級。
最後,班主任還是同意了我的轉班。臨走的那個下午,他把我叫到走廊裡:「不是我的原因你才走的吧?」
我看著他,半晌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就轉身回教室收拾東西。
他在身後陰陽怪氣地說了句:「你就這麼著急走麼?」
就這樣,我成為了全年級唯一一個從重點班轉到平行班的學生,那個紅霞滿天的傍晚,我成為了高三五班的一員。
高三的一年裡我努力補落下的課程,窗外的碧藍天空一如既往,雪白試卷一摞摞地堆放在桌角,獨自坐在教室最後面的我也能夠歡笑著拍拍前桌的肩,輕聲說一句:「借我張試卷好不好」,也會在午餐後的休息時間和附近同學說幾句玩笑話,也可以不再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人找麻煩,也能挺起胸膛走到老師面前放心地詢問問題……
那一年盛夏,高考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落幕,我出門擁抱了後來教我的老師們,無論結果如何,我在高三這一年裡沒有落下一節課,沒有少做一張試卷,帶著過去的悲傷和不甘,全力地奔跑過了。
成績出來後,我帶著用自己稿費買的進口巧克力去見五班的班主任,他驚訝我報了那麼遠的學校,我解釋說自己想要學醫,也想去更遠的地方看看,臨走時我向他深深鞠躬:「謝謝老師,之後我也會努力的。」
如果說高中時代是一杯茶的話,那麼這一定是一杯過於濃厚的冷茶,我拼命向裡面加糖,入口的茶水卻還是苦澀得令人想要落淚,但最後我還是品嘗到了幸福的甜蜜。你努力為生活加的糖,最後都會融化在你的舌尖,無論之前多麼苦澀。
所以啊,努力向前奔跑吧,你的一生不會止步在高中,大學遠比你想像的更加豐富多彩,你的價值永遠只能有你自己才能評定。
無論你現在多麼悲傷,永遠不要停住你奔跑的腳步,擦乾淚水,未來的你一定會笑得燦爛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