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你從哪裡來?」「你要到哪裡去?」據說這是三個哲學上的終極問題,其實也是門口保安掛在嘴上的簡單問題。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是當前做學問的一般手法,就如把容易的問題程序化,是當今官場的套路一樣。不這麼說,不這麼做,顯得自己沒水平。
一不小心,我做了媒體,而且還經常做新聞評論。於是,很多人常常對我發問,這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這樣做的有什麼意義?比如,天填海造島,比如擺攤設點,比如菜價過高,比如電動車違章。這麼問的,有官員,也有朋友,甚至有素不相識的路人。一般說來,問到「意義」的層面,就上升到哲學甚至宗教問題,回答就很難了。
這些日子沒事,我就整理以前的日記,敲敲打打,將以前寫在日記本上的東西錄入電腦,漸漸,積沙成塔,倒著錄入到了25歲那年。我發現,那時候我就不斷在追問別人,追問自己,人生的意義在哪裡?一直追問到現在,人生過了大半,還沒找到答案。人生一輩子,都沒整明白的人生的意義,你反過來要我回答每一件事的意義,這太難了。
豈止是我這等凡夫俗子回答不出人生的意義,就是很多學者專家甚至大師,也沒說清楚人生的意義。如果我告訴你,人生本來沒有任何意義,活下去就是全部的意義。你相信嗎?那年,我站在莫斯科新聖女公墓,赫魯雪夫的墓前,聯想到的不是修正主義,而是他「腦袋沒有了,原則有何用」的大實話。其實,化複雜為簡單,這才是大學問的。
曾經,我認為自己的人生很失敗。因為無論官場還是學術,我都沒混出彩,尤其是退休之後支持的這場換物業,這麼簡單的事都沒做成,還能算成功人士嗎?但親歷了這次疫情,尤其是得知權威部門交底,全國有六億人月均收入在一千元左右,突然我又自豪起來。誰說我混得不好,還有混得比我差的呢?至少我在中國的富豪榜上居中層吧?
其實,人生真是一場馬拉松,不到最後,很難判斷誰輸誰贏。曾經三次得到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的人呆在監獄裡,扳著指頭數日子;而一帆風順的人沒等到退休,躺倒了殯儀館,突然沒日子過了。當年我見某要人要預約,秘書擋駕;現在我見某人還要預約,警察攔著。朋友升官,讓我今後有事先找秘書;朋友進去了,捎信來讓我有空去看看他。生活,很多時候遠比電影精彩的。
每天傍晚,我們牽著狗,在小區裡散步。有鄰居問候,說這換物業一年,把你們都折騰老了,折騰瘦了。聞言,我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解釋,就是不換物業,我們也要老的,至於瘦,這是健康的標誌。就衝著這瘦身,我們換物業也值得!不就是個遲早的事麼?拖到現在,拖得老物業自己都覺得沒趣,暗中支持他們的某些人都煩了,折騰的意義也就顯現出來了!
人生的意義就在於好好活著。只要活著,就儘量折騰。我這麼認為,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