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有條摸底河

西郊有條摸底河

摸底河風光。

　　

□俞運康
　　自都江堰在二千多年前，由秦襄王時蜀郡太守李冰治水，闢開玉壘山，將岷江一分為二，修築內江引流灌溉川西平原開始，屬岷江水系的廣袤蜀西大地上，便形成了一支龐大的河流灌溉網系。在眾多河渠中，有一條從源頭起便一直在成都西郊流淌的小河，那就是摸底河。
　　摸底河雖然並不寬闊，水量在不同的季節裡，時豐時枯，但千百年來，它卻從源頭到南河，約五十公裡的裡程，一直在平原的腹地，彎彎曲曲地流淌著。早年間河流兩岸，均是良田沃土，長滿了莊稼；蒼翠欲滴的新竹和綠樹組成的林盤，散布在沿河兩旁，掩映著座座農舍，小橋流水，一派迷人的田園風光。摸底河沿途，曾經建有諸如梅子堰、黃土堰、蜈蚣堰、楊柳堰、道士堰等多個堰堤，便於引水澆田，自流灌溉。
　　我以前供職的單位就在西郊，騎自行車或步行走黃金路（黃田壩至金牛壩）往西，過郎家後，就能看見這條清澈的小河。我曾經很多次路過這裡，站在嶽家橋上眺望過這條河邊長滿青草和翠竹的小河。我曾想為什麼人們把這條小河稱作「摸底河」，而不是磨底河呢？「摸」和「磨」諧音，是「摸」字更具有動作感，讓人聯想到摸底河水清涼碧透，伸手即可觸底嗎？還是因為河床淺窄易涉水而過呢？
　　總之，這條河流在我那時的記憶中，就是一條恍若小溪的涓涓細流。有一次春夏之交的季節裡，我騎自行車沿著摸底河邊的機耕道和小路，從土橋經高家、嶽家橋、黃忠、到同善橋，對摸底河在金牛區地域內流淌的這一河段，作了一次簡單的考查，才真切地認識了這條河流。鄉間的稚童，在摸底河的淺水處和溝渠裡，撩起褲腿摸魚撈蝦；牧童在河邊任耕牛啃食青草，或讓牛倘佯流水驅暑沐浴；不少垂釣者在等待著意外的驚喜和收荻……這一切組成了一幅摸底河沿岸，極富鄉野淳樸民俗風味的畫卷。
　　摸底河讓我記憶深刻的是那一年的那一天。那是在一九七五年初秋，一個收穫的季節，西郊農田裡正是農夫收割稻穀的時刻。突然襲來的一場冰雹擊打著農家人的希望，玻璃球大小的冰粒將稻田肆虐得一片狼藉。眼看即可入倉的稻米被冰雹擊落灑滿田間，有的老農悲從中來，氣得直哭。因為已收割的稻穀先交了公糧，田頭裡的可是農戶們的口糧啊！在市區政府的動員之下，域內的機關、工廠、學校、街道迅速地組織起一支搶收大軍奔赴田間，幫助農家去搶收糧食。我們單位正好安排在摸底河邊的一大片農田裡，看見灑在田地裡的稻粒，我們也為農戶們感到痛心。我們用手，用撮箕硬是把田土刨了一層，把混合在泥土中的稻穀裝在竹篩裡在摸底河中淘洗。摸底河的清流蕩滌去篩中的泥沙，留下的是顆顆金燦燦的稻粒。那天，這條河段的兩岸都是搶收的人群，在秋陽如火的烈日下，人們幹累了就在林盤裡稍稍休息一會兒，滿頭是汗，就捧起河水洗一把臉後，又繼續幹；中午時，沾滿汙泥的雙手在河水裡搓一搓，在衣服上擦一擦，接過單位送來的鏝頭就啃，然後又接著幹。就這樣兩三天的時間，硬是幫農民兄弟從老天爺那裡搶回來了絕大部分損失。
　　隨著時代不斷前進，市區的面積不斷擴大，摸底河及沿岸也在不斷地改變著它的容顏。從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二環路的建成，到本世紀三環路通車，兩條大道都橫跨摸底河。現在在二環至三環路之間，除了金沙遺址內的摸底河仍然保留著原始狀態的風貌之外，其餘地段的河道都砌上了整齊的石堤，沿岸栽植了綠化樹種、花卉，讓原來的河貌煥然一新。
　　摸底河，一條流淌在成都西郊，河水不涸，生命不息的小河。